杀无赦第一部悍刀无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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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胜负难解

    哈乌尔一棒打断胡跌儿哨棒,一愣之下,胡跌儿竟迅速近前,抄起半截哨棒飞掷向哈乌尔。哈乌尔不愧为塞外第一勇士,反应神速,后退一步,挥动手中哨棒将胡跌儿投掷来的半截哨棒打飞。

    胡跌儿抄起另外半截哨棒,一个翻滚,已经抢到了哈乌尔身前,抬手作势朝哈乌尔打去。哈乌尔想不到这胡跌儿竟会冒险抢身到近前,眼见胡跌儿手上作势,忙侧身躲避,却料不到胡跌儿只是虚张,手上半截哨棒并未脱手,反而另一只手抄起一把黄土朝哈乌尔脸上扔去。正是这把慢了半拍的黄土,令哈乌尔躲避不及,脸上被黄土打中,忙的退后一大步,挥手拂拭,黄土迷眼,一时遮蔽了双目的视线。

    胡跌儿并不急于抢攻,起身站在原地,看着哈乌尔拂拭脸面。方才哈乌尔一棒打倒胡跌儿,在胡跌儿起身前并不抢攻,给了胡跌儿缓气的时机。而此时,两人形势倒转,胡跌儿也不乘机抢攻,算是还了哈乌尔的人情。场外原本对胡跌儿憎恨不耻的人们也对他这一举动暗自佩服。毕竟,面对身高膀阔的哈乌尔,胡跌儿实在难有胜算,而他却坐视良机而不动,确实难得。

    “崔大人,听你说来,那锦衣卫便只会不择手段地对付敌人。我看这胡跌儿却不像,如此取胜良机,他却轻易错过,这般对敌磊落,哪如你所说的不堪。”汤山侧头看着崔承用说道。

    “哼,这般迂腐,在锦衣卫中确是少见。不知他是心中有了路数,知道自己定能胜过哈乌尔,还是一时脑子透风进水,强装这豪气给别人看。若是后者,那确不是锦衣卫的作风。”崔承用两眼看着场上,口中念念地说。

    “说来也难怪,他早已不在锦衣卫中了,已算不得是锦衣卫了,便如你崔大人一般。”汤山揶揄道。

    崔承用一愣,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脸上却不显露,仍是不紧不慢地念念道:“这真不像你小汤大人说的话。哼,凡事不能只凭揣测,若只是拍拍脑门,随意猜度,那我们的差事便真的好做了。”

    汤山知道无意间说中了崔承用的痛处,心中暗自责怪自己语失了。便也不多争辩,闭口不答。

    场上,哈乌尔已经将两眼擦拭干净,心中对胡跌儿使出这等损招很是气恼,却又对其没有乘虚而入生了几分敬意。将手上哨棒插在地上,大声道:“你去取一根新哨棒来,我在这里等你。”

    胡跌儿将半截哨棒反手背在身后道:“我本就使不惯这东西,你把它断为两半,正合我意,我惯使短刀,先便将这半截哨棒当做短刀用,与你较量一番。”

    哈乌尔看着胡跌儿,大声道:“好,便随你。”说着,手挺哨棒,摆出架势。

    胡跌儿手持半截哨棒,当做短刀,也摆出架势。

    场外众人听不见场内两人的言语,只见两人对面说着什么,众人都等不及要看两人交手,便都哄然呼叫,催促两人开战。一时,“哈乌尔,哈乌尔”的叫声又在场外响起,充斥众人的耳鼓。

    哈乌尔不再等待,大吼一声,手上哨棒朝胡跌儿身侧打去。胡跌儿不敢硬挡,身子后仰躲过,又一个前翻,欺身到哈乌尔身侧,手上哨棒朝哈乌尔脚踝打去。哈乌尔挺棒抵挡,顺势飞起一脚朝胡跌儿身上踢去。胡跌儿并不起身,就地翻滚躲过。两人便如大人戏顽童一般,在场内你来我往交起手来。胡跌儿一味寻机近身抢攻,哈乌尔极力拉开距离,利用手中哨棒格挡进攻,一时难分高下。远处看来,却是哈乌尔占尽上风,胡跌儿狼狈不堪。

    “不得不说,这胡跌儿确是出我意料。我知道他有手段,却不想他与我们塞外第一勇士也能斗个不相上下,却是令人钦佩。看来,我将此人带来这里,确是给大汗带来了一个宝贝。”汤山轻声笑道。

    “天知道是个宝贝,还是个祸害?”崔承用念念着,仿佛自言自语。

    场上两人缠斗多个回合,那胡跌儿身法灵动,绕着哈乌尔下盘,寻机出招,专打脚踝。哈乌尔身材高大,手上哨棒应对这近身招数却是极为不利,几个回合过后,哈乌尔渐渐显出忙乱之态,一时挪动稍慢,小腿上被胡跌儿打了一棒,看似不重,却如被蛇咬了一口一般,火辣辣地疼。哈乌尔哼也不哼一声,手上哨棒朝胡跌儿身上撩去。胡跌儿侧身躲过,又是一棒打在哈乌尔另一条腿上。

    哈乌尔连挨两下,低吼一声,后退了几大步,与胡跌儿拉开距离。胡跌儿滚身紧追哈乌尔。哈乌尔一边退身,一边使手中哨棒猛地在地上横划一道,连退几步,接连使哨棒在地上连划几下。这几划力道甚大,带起泥土朝胡跌儿打去,胡跌儿脸上、身上被飞沙打中,火辣辣地疼。胡跌儿一时难以近身,朝后两个翻滚,躲避过飞沙泥土的来袭。

    两人拉开距离,各自站定身子。哈乌尔两腿疼痛阵阵,瞪着两眼盯着胡跌儿,面上毫无表情。胡跌儿手持半截哨棒,翻着两眼与哈乌尔对视。哈乌尔忽地嘴角上撇,脸上显露出一股狠色,猛地两手各持哨棒两端,“咔”的一声,抬腿将哨棒从中折断,随手将两截哨棒扔在地上。

    旁观众人见哈乌尔自己将手中哨棒折断扔掉,俱是惊讶不解,不知他抛了手中兵器要如何应对那站在对面身如灵猴一般的胡跌儿。对两人接下来的对决更是大感兴趣,一时竟有观者拍手起哄叫好。

    哈乌尔抛掉哨棒,两手前伸,手掌朝胡跌儿勾了勾,示意对手上来。胡跌儿见哈乌尔扔掉哨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半截哨棒,抬手扔在一旁。如此,两人便都成了赤手对决。

    哈乌尔眼见胡跌儿如此,心中料不到这小个子竟如此强蛮,此前自己实在低估了对手,不觉暗自惭愧。许久不曾遇过如此敌手,不禁勾起心中斗志,不再等待,大吼一声,两脚大步前冲,直朝胡跌儿奔来。

    胡跌儿眼见哈乌尔如一匹疯牛一般冲到近前,不敢正面对抗,侧身闪过来势,转身一脚朝哈乌尔两腿关节处踢去,整个动作甚是迅疾,令主动出手的哈乌尔难以闪躲。哈乌尔小腿上提,胡跌儿一脚踢中哈乌尔小腿,只觉如踢中一块岩石一般,脚面生疼。

    哈乌尔小腿上挨了一脚,却仿如不觉,回身一脚横扫过来。胡跌儿侧身闪躲,哈乌尔的一脚擦着胡跌儿的衣服扫过。不待胡跌儿站住身子,哈乌尔又是回身一脚横扫,胡跌儿仍是滚地闪躲。哈乌尔身子一转,一拳如风雷之势,迅猛打来。面对强如猛虎的哈乌尔,胡跌儿躲闪之际,并不惊慌,回手一拳朝哈乌尔肘上关节处打去。哈乌尔知道厉害,忙收拳后退,躲过胡跌儿机巧的一拳。

    两人你来我往,激斗在一处。远处看去,哈乌尔大开大合,两条长腿便如两把凌厉的长刀,一个身子便如一个转动的滚轴,带着两把长刀翻转袭来,其势甚猛。反观胡跌儿,犹如一只在转动搅刀下四处躲闪的老鼠,东游西走,每每要被长刀砍中,却又险险躲过,更伺机转身张开利齿试图啃噬那带动长刀的主轴。

    此一战,实为开赛以来最为激烈,也是最为难分高下的对决。场外观者被场上两人的打斗吸引,一时全场寂静无声,只闻场上两人的呼喝之声。

    “崔大人,这胡跌儿确是与众不同,我虽见过他与人交手,颇有些手段,却仍料不到他与哈乌尔能较量到这个地步,确是个人才。”汤山眼看着场内两人激斗,口中咂咂地发出感叹。

    “若真这样斗下去,那输的绝对是哈乌尔,他身量高大,如此缠斗消耗甚大,难以久战。”崔承用轻声念道。

    “你意这胡跌儿是必胜了?”汤山口中语气颇为不信。

    “看看吧。”崔承用全神专注场内,不想多与汤山言说。

    忽地场上形势突变,那哈乌尔将胡跌儿后背衣服猛地抓个正着,单臂用力,将胡跌儿高高举起,胡跌儿仰面朝天,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场外观者见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叫好之声。那被哈乌尔单手擎起的胡跌儿挣扎几下,并无功效,便没了反抗之意,任由四肢自然垂下,脑袋后仰,与抬头看天的哈乌尔四目相对。此场景便如一座雕塑般静立在原地,单手擎起对手身子的哈乌尔,挺立着高大的身子尽显一副英雄之态。

    场上胜负已分,全场“哈乌尔,哈乌尔”的叫声震天动地,哈乌尔经历如此激战方才战胜对手,比之此前轻松获胜,却更显哈乌尔的手段,更加激起全场哈乌尔支持者的兴奋之情,欢呼之声达至顶峰。

    “哈哈,崔大人,你方才预料哈乌尔必败,这场上变故却与你的意料有些出入呀。”汤山嬉笑道。

    “哈,是我看走了眼,这胡跌儿……”崔承用话说至一半,便自不语。

    “怎么,你还想替这胡跌儿申辩么。哎,输给我们第一勇士,又是经过如此一番激战落败,行了,面子上已经挣足了,不丢人。”汤山语带轻松地说着。

    崔承用仍是沉默不语,两眼看着场内,面无表情。

    场内,哈乌尔仍与胡跌儿四目对视,忽地将胡跌儿放在地上,后退一步,朝胡跌儿拱手道:“我输了。”说罢,举手朝四下示意,让场外观者静声。场外观者见哈乌尔举动异常,慢慢安静下来。

    “我输了。”哈乌尔说罢,走到胡跌儿近前,一手抓住胡跌儿的一只手,高高举起。

    场外顿时一阵喧哗,看台上众人纷纷起身,对场内变故一时难以接受,不知这哈乌尔为何如此,全场观者看的清楚,明明哈乌尔已令对手落败,失去抵抗之意,不知为何,却忽然出声认输。迷惑不解之下,场外众声噪杂,乱作一团。

    “哈乌尔说什么,怎么回事?”汤山瞪着两眼,难以相信自己耳朵所闻,转头向身边人求证。

    崔承用回过头来道:“哈乌尔认输了。”

    “他怎么会认输,他怎能认输。你我明明看他打败了那胡跌儿。”场上变故大出意外,令汤山一时有些失态。而与汤山感觉相类的一众官员于不解之下,俱都转头看向看台正中的大汗皇太极。仿佛要从大汗皇太极身上寻出答案。

    崔承用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并无惊讶意外之感,两眼眯着,看着场内的胡跌儿,嘴角抽动了一下,闪过一丝阴郁之色。

    场内,面对哈乌尔的拱手认输,胡跌儿仿佛并不意外,拱手道:“你是条汉子,能与你有此一番交手,实在是我的荣幸。全场都已经看到,是我输了。”

    那皮帽汉子已经上场,听得胡跌儿所言,眉头紧皱,看向哈乌尔。哈乌尔大声道:“你自宣告结果吧,我哈乌尔输了。”

    皮帽汉子转头又看向胡跌儿。胡跌儿拱手道:“你在场外已经看见了结果,便如你亲眼所见直接宣告罢了。”

    皮帽汉子夹在中间,看着两人,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忽地看台上传来一声呼喝:“场上听命,大汗召哈乌尔、胡跌儿两人上台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