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两个警官一弄，夜臧那难得的好心情也没了，送走凌煦后，他才想着去古老师那里散散心。

    可去的不巧，当夜臧来到庭院中时，他发现来客人了，准确来说，来人踢馆了。走进道场，又是之前道馆里的熟悉场景，两拨人面对面坐着围成一个圈，互相瞪着，仿佛可以随时起身打架。

    夜臧也脱鞋坐在圆圈外围，一边向别人打听，一边仔细观察那些外来者。

    “听说啊，”一个男生侧头捂嘴，压低声音，“是古老师的一个学生，在力量和技巧上跟古老师有点分歧，他更注重力量。这不，学有所成后就来踢馆了。”说着，他还把那个人指出来给夜臧看。

    顺着他的手指，夜臧才看了一眼就紧张起来。

    那是个目测两米三的壮汉，拥有花岗岩一般富有棱角的肌肉，光看各个部分的肌肉强度，完全不能看出这是个主练什么的人，因为如果从肌肉的角度看，他几乎是完美的。他偶尔抬起双臂，翼展一样的筋肉立刻显现出来，这可是夜臧只在电影和杂志上才看到过的东西。

    这跟人类已经完全不相干了吧？夜臧一边吐槽，一边听着旁边人的介绍：“王富，身高两米三，体重130公斤，曾经是健美冠军，现在是职业拳击手，连胜十一场。”

    果然是个怪物，夜臧这样想，这人怕是可以把自己提起来到处甩吧？

    目前为止，王富倒还是对古老师表示尊敬，只是喝茶，顺便问问在自己走后武术部的成绩。而古老师则并不想说太多，他知道王富是来踢馆的，只是少个理由罢了。

    “我说老师啊，您怎么还在坚持您的那一套小把戏啊？”王富故意曲臂，展示自己壮硕的肱二头肌，“现在这社会，人们只看表面，您说的那一套什么内在，根本没人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放屁。”

    “你在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面前耍威风，感觉很好吗？”古老师忽然开口，“按照你的说法，拳击就毫无技巧可言吗？”

    “我比赛的时候，可是一击KO的，我感觉不到技巧的存在。”他不断弯曲和舒展手臂，看着肌肉在手臂上涌动，仿佛在欣赏艺术品。

    “其实你不懂技巧也无妨，但是，”古老师猛然提高音量，怒目圆睁，“请你不要去我的道场随意的打人！”

    “哟，老师您生气啦？那这样，您挑一个人出来跟我打，能赢我，我就承认您的那一套老把戏。”王富哈哈大笑，那血盆大口让人想到黑洞。

    “那好，你别后悔。”古老师说完，扭头看向夜臧。他早就察觉出夜臧悄悄溜进来了，只是他也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把夜臧拉上场的机会。

    在旁人的怂恿下，夜臧也站起来，向着王富伸出了手：“开始前，握个手吧？”

    看来这是要比握力啊？季准有点替夜臧担心，那个壮汉的握力他是知道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类可以达到的。

    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正好应证了“感情越深用力越大”这句话。两人都在施加力量，想在第一次较量中就把对方压制住。

    看着王富手背上的暴突的血管和额角的汗珠，季准估摸着他能施加的力已经接近最大值了，而再看看夜臧，他倒是一脸的淡定，手背上甚至看不到明显的血管凸起。也许连个红印子都不会有？季准这样想。

    两分钟过去，王富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他的手掌在夜臧手中变形到一种恐怖的形状，类似于抹布，看上去仿佛是夜臧把对方的手骨全部捏碎一样。此时的王富双腿略微弯曲，低头并且双肩尽量向上耸，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不跪在地上。

    “并不是说传武和现代搏击有什么优劣之分，但基本的相互尊重是要学会的。”夜臧一边说，一边稍稍放开并转了个角度，与王富做出了个手掌相对的动作，然后下压。

    尽管王富在身高上占尽优势，但那如同液压机一样的力施加在自己身上时，他不得不跪下了，否则手腕可能会就此断裂。

    就在众人认为王富已经无计可施之时，他突然抓住夜臧的衣领，忍住瞬间加大的力量，用另一只手把夜臧甩了出去。

    体重不到对手一半的夜臧被甩向五六米开外的地方，他在空中转体，调整重心，脚掌前部触地的同时向后小跳一步，将力道完全卸除，然后乐呵呵地看着王富的手腕。其他人先呆了一下，随后也顺着夜臧的目光看去。

    他们惊恐地发现，王富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脱臼了！仔细看去，就像是有谁把他的手腕先整个向上抬了一两厘米，然后再扭转了至少半圈。

    但凡是个人这会儿也该认输了吧？可王富却不顾受伤的手腕，摆出了拳击中不怎么常用但十分有效的壳式防御。

    这种只将一只眼睛暴露在手臂的防御之外的壳式防御，除了打眼睛或者强行掰开手臂，季准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除非进攻者有把握靠拳头的打击强行让对方主动放弃防守，但这很难，因为进攻者要面对的是人体相当坚硬的肘部和上臂。

    可夜臧就是季准所想的那种正面突破的人。他将距离缩短至一米，向前跨出一步，一拳打在他的上臂上。

    这一拳是季准见过的最快的一拳了。以人眼的帧率，已经捕捉不到夜臧出拳和收回的动作了，有的只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响亮。

    壳式防御被瞬间瓦解，王富再次下跪，而这次夜臧没有给他下跪的机会，侧身滑步到他的右侧，一发上勾拳打断了他的下颚。不出意外的话，王富可能要用上塑胶下颚了，而他的大脑，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荡，这个壮汉双目无神地倒在地上。

    众人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鼓掌还是救人。

    “叫个救护车吧，我先走了。”夜臧甩甩有些发痛的手，先行离开。

    走出校门口不过几分钟，他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便戴上耳机，从另一个门走向美术部。

    夜臧混在人群中走向写生的地方，无意中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江行止。

    江少爷的抑郁症这么快就好了啊？夜臧笑了笑，并未过多在意。

    而江行止，也看了夜臧一眼，换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