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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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邪祟

    夕阳西下,楚剑雄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坐在门槛上,等着夏氏姐弟回来,却一个都没有等到。

    他预感事情不妙,于是出了门,打听了一下才得知夏海因为杀害世子殿下被下入大牢。

    那么夏鲤肯定也在县衙。

    楚剑雄赶到县衙门口,果然看到夏鲤。

    她绞着手,立在门口张望,对衙役要求进去探望弟弟,但是两个差役毫不客气,无情阻挡。

    夏婆婆?

    夏姑娘?

    该怎么称呼她呢?

    如果按照夏海所说,他姐姐被吸了精气,实际还是妙龄,只是相貌已经垂垂老矣。

    但如果按实际年龄称呼她,她也一定会感到难过。

    楚剑雄便上前说道:“夏夫人,夏捕头出事了?”

    夏鲤回头说道:“是你?你还没走?”

    “嗯。”

    夏鲤心头不安又惶恐,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楚剑雄。

    因为对方是修仙者。

    修仙者通常有两种,一种慈悲为怀,一种高高在上,随意屠戮凡人。

    她不确定楚剑雄是哪一种修仙者,所以也不敢轻易向其求助。

    “夏夫人,我们先回去吧。”

    楚剑雄当然不会允许夏海死去,他还要向他问询百花山的事情。

    眼下得先安顿好夏鲤,今天天气雪大,天冷,得让她回家,免得呆在外面冻坏了。

    回到塔山村,楚剑雄按了按夏鲤的肩膀:“放心,交给我吧。”

    夏家人丁凋零,夏鲤一个弱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相信楚剑雄了。

    她握住楚剑雄的手腕说道:“麻烦老道长了。”

    “不用担心,老夫会处理好的。”

    楚剑雄行到门口,说道:“对了,你记得是谁吸走你的精气吗?”

    夏鲤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不想给楚剑雄添麻烦。

    楚剑雄道:“别怕,我境界很高。”

    夏鲤犹豫了一下说道:“他有三只眼睛,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

    楚剑雄道:“好,我先去找夏捕头,再去打听打听城里谁长着三只眼。”

    夏鲤起身感动道:“多谢老道长,请先喝口茶吧。”

    楚剑雄想着也不急着一时半会,于是坐下等她煮茶,喝口茶,暖暖身子先。

    等她用红泥火炉煮沸了清茶,楚剑雄细细品了两杯,感到下品劣茶也十分有滋味。

    苦涩中带点回甘。

    这……

    就是人生的味道吗?

    楚剑雄放下茶杯,出门而去,在烂铁剑的指引下,寻向县衙大牢中,夏海所在的牢房。

    以楚剑雄的修为,瞒过狱卒并非难事,可他搜遍了牢房,却没有找到夏海。

    立在牢狱角落牢房中,楚剑雄看到了一个新鲜挖掘的通道,意识到夏海是通过这个牢房成功越狱了。

    循着脚印,楚剑雄追踪而去。

    半个时辰前,夏海在牢房角落意外找到了一根铁丝,撬开了重枷,还发现了一个茅草堆后的隐蔽通道。

    它用泥巴简单糊住,轻轻一戳,就发现暗藏一个逃生通道。

    看来是有前辈从这里逃走了。

    而牢狱中因为犯人太多,牢头又是个酒蒙子,竟然在每日清点中都漏掉了这一位逃走的犯人。

    幸好有这位犯人前辈留下的逃生通道,夏海免去了挖掘之苦,埋头钻了进去,成功逃到了外面。

    入夜,月星明稀,夏海先是从大牢绕到县衙兵器库,找了两把趁手的兵器,然后连夜往贾家摸去。

    贾家人实在可恶,他仗义相救,居然给他倒打一耙。

    他绝不能放过。

    循着记忆中路线,夏海行过街巷,穿过几条弄堂,来到了贾家院子。

    左顾右盼了几下,确定无人窥伺,他翻过院墙,落在前院,猫腰前行。

    两间房都熄了灯,贾家一家三口都睡下了。

    夏海摸进贾父贾母的房间,看着他们已经安然睡下。

    他立在床边,月光透过方形窗格斑驳落在他的脸上,平添几分阴鸷之色。

    他手握朴刀,越想越气,明明自己是行善,贾家人非但不感恩,反而给他泼脏水。

    真是岂有此理!

    你不仁我不义!

    夏海举起刀来,一刀砍了下去,可怜的贾家夫人还在睡梦中,一刀被砍断了喉咙,眼睛陡然睁开,嘴巴睁大,却因为气管被切断发不出任何声音,接着两眼一翻意识丧失,当场暴毙。

    贾父瞬间被惊醒,叫了一声,掀开被子抓起枕头砸了过来。

    夏海一刀劈开枕头,顿时棉絮飞舞。

    “狗贼,吃我一刀!”夏海又是狠辣一刀,砍在贾父肩头,同时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免得他大叫引来别人。

    虽然贾家地处偏僻角落,但还是有可能会被路过的更夫听见的。

    贾父瞪大眼睛,含糊不清道:“英……雄……饶命啊!”

    “饶命?老子好心救你们,你们居然敢污蔑老子!”

    夏海握着刀,恶狠狠了捅了好几下,贾父身体一阵抽搐,倒在床上说道:“不是我们……是…是……”

    夏海皱眉道:“是什么?”

    贾父合上眼睛,一命归西。

    夏海意识到陷害他的人并不是贾家人,背后有指使之人。

    他推开房门,握刀行向贾丽所在的房间。

    贾丽正侧躺在床上安睡,突然感到背后剧痛,忙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居然是一把刀从她的后腰处插了进来!

    接着,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巴。

    夏海一手握刀,冷冷说道:“贾小姐,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诬陷于我,你若不老实招来,我先杀你,再杀你父母。

    如果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饶了你们一家三口性命。”

    贾丽感觉自己的腰子都被捅穿了,腹腔中流满鲜血,剧痛令她面容皱如一张盛开的菊花,疼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是张……张捕头。”

    “张华彩?”

    “是……的。”

    “张捕头为何要诬陷我?”

    “他……他说……得罪了,赵家,必死……无疑,只有……这样……才能……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

    夏海又狠狠捅了几刀,冷漠道:“这几刀是你应得的。”

    诛杀三人后,夏海出门而去,穿街走巷,避开更夫和夜晚巡城士卒,摸向张家。

    张华彩此人心胸狭窄,自视甚高,仗着和县尊有交情,常常不服夏海的安排,甚至公然和夏海唱反调。

    显然,把夏海弄下去之后,捕头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诬陷夏海,不仅能免于得罪赵家,甚至能因为办案有功,得到赵家的嘉奖。

    这个为了自己仕途,不惜诬陷同僚的畜生东西,今夜必须送他上西天!

    夏海摸到张家四合院门口,发现大宅紧闭,于是翻过院墙,穿过前院,进入中堂,走侧门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间卧房前。

    他左顾右盼了一下,先用嘴湿润了手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戳破了窗户纸,只见房间中张华彩正搂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鼾声如雷。

    房门上了锁,窗户打不开。

    夏海便将刀刃伸进门缝,突然用力一挑,挑断了门锁,推门而入。

    “谁?!”门锁被挑断的脆响声,瞬间惊动了张华彩,他忙起身,看到夏海像个恶鬼一样,面目狰狞地举刀捅了过来!

    张华彩瞬间亡魂大冒,赶紧抓住小妾的头发提了起来,这一刀正中小妾胸口,顿时小妾疼得瞪大眼睛,叫了起来。

    张华彩趁机翻身下床,抽出墙壁上的刀,砍向夏海。

    夏海抽出刀,匆忙格挡,不料对方又出一脚踢中夏海腹部,他瞬间摔倒在地。

    “夏海!你找死!”张华彩挥刀砍杀过来,连环三刀劈落。

    夏海贴地滚出好三圈,地上被砍得火星飞溅,他滚出三圈后,顺势抓住一把凳子狠狠砸在张华彩小腿上,张华彩啊地一声,整个人倒向地面。

    夏海翻身而起,双手握刀重重劈落。

    张华彩赶忙起身挥刀格挡,叮一声脆响,刀刃断裂,砍在他的肩头,力道之大,压得他跪在了地上。

    “张捕头,你陷害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夏海面露狞笑。

    这时,张家人闻讯而来,妻子带着儿子,还有张华彩的父母都来了。

    张华彩跪在地上,咬牙沉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放过我家人!”

    “休伤我儿!”张父抄起板凳冲上过来!

    夏海一脚踹中张华彩心口,令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拔出刀来,劈砍向张父:“子不教父之过!你也该死,吃我一刀!”

    刀光一闪,张父惨叫一声脖颈断裂,倒在了地上,脑袋顺势滚出一丈元远,滚到了房间的角落。

    张母和张夫人惊叫一声,往外跑去。

    夏海冲上前去将二人搠翻在地,手起刀落把两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娘——”张华彩的幼子惨叫一声。

    “有其父必有其子,留你何用!”幼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也吃了夏海穿心一刀,当场暴毙。

    斩草不除根,必然夜长梦多,既然要杀张华彩,就不可能给张家留下任何活口,免得对方日后来寻仇。

    张华彩趴在地上,大口吐血,目眦欲裂道:“你这个畜生!畜生!”

    “只能怪你自己!”

    夏海冷然一笑,拿着鲜血淋漓的刀对准张华彩的脑袋:“你诬陷我,欲置我死地的时候,没想到有今日吧,哈哈哈哈哈!”

    张华彩心中恨极,但已无力再战,眼下也只有借刀杀人,才有机会置夏海于死地!

    “夏海,我也是形势迫使!是周县尊指使我的!”

    夏海冷笑一声道:“狗官!胡乱断案,难辞其咎!不管幕后主使是不是他,他都该死!今日正好,一不做二不休,送他上西天!”

    话音落下,夏海一刀将张华彩的脑袋砍成两半,提刀向外行去。

    不仅张家人,连后院养得两头小猪夏海都一刀砍死,万一对方日后修炼成精,顾念主人情谊前来寻仇,就不妙了。

    灭掉张家满门,夏海才出门而去,眼神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动静没有惊醒附近邻居。

    左阳宣城这一亩三分地他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地穿过大街小巷,再次避开巡逻士卒和打更,夏海直奔周县尊所居之地。

    这个老小子,逢年过节没少孝敬他。

    平日里称兄道弟,关系匪浅,一口一个夏老弟叫的亲热。

    关键时刻,他居然毫不犹豫弃车保帅。

    完全没把夏海当人。

    夏海也不把周县尊当人了,提着刀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周县尊的所居住的大宅院门口,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窥伺,便一蹬院墙,抓住探出墙头的梨树枝,翻进院中。

    白天的时候,夏海拜访过周韬周县尊,所以对周府的房间布列还是很清楚的。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摸到周韬房间门口,突然听到了远处而来的脚步声。

    夏海眉头一皱。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周韬家里做客?

    夏海立刻躲进门前的一个大盆栽后面,屏住呼吸,看到不远处的庭院月洞内门,踏进一只脚。

    接着一个浑身肉色的人形东西走了进来。

    整个人全身鲜红肌肉暴露在外面,仿佛被剥去了人皮,嘴里还嚼着一只野鸡,嚼得滋滋有味。

    见到这一幕,夏海悚然变色,大气也不敢喘。

    这个人形怪物一口吞下野鸡,越走越近,然后推开门盆栽旁边的大门,走了进去。

    夏海壮着胆子,透过门缝看到这个人形怪物走到床边,拿起床头衣架上的一张人皮,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夏海瞪大眼睛。

    他也听说过邪祟妖魔伪装成人,潜藏在平明百姓中,没想到周炜居然已经死了,被妖孽顶壳借生了。

    夏海仔细回想,平日里周炜待他还是相当不错,甚至主动撮合自己的妹妹,想要和他皆为亲家,而最近一反常态,对他冷淡许多,今日更是不问缘由,全盘相信贾家证词。

    夏海一直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原来是被妖孽夺了躯壳!

    夏海仔细回想,一个月前的清晨,他和周炜来了雅兴,结伴上山打猎,谁知半道上,一只大野猪横冲猛撞,二人各自奔逃走散。

    夏海一直找到天黑,周炜才从山上下来,但是语调和步伐都有些怪异。

    夏海也没多想。

    现在看来,就是那时妖孽剥了周炜的人皮,而真正的周炜的尸骨,早就埋在了山上!

    周炜回家后,遣散了所有仆从,看来就是怕日常起居,被人瞧出破绽。

    “周兄!原来是我误会你了!今夜我夏海背上不白之冤,连杀多人,又得罪赵家,已然半个死人!

    今夜我就豁出去为你除掉这邪祟,让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