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云在服装市场卖衣服，扩建商铺进货，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这天，来找高丽云借钱。“用不多长时间，顶多半年就还给你。”

    高丽云难为情地陪着笑脸说：“我是打肿脸充胖子，脸上看着光彩照人，其实是一穷太太。”

    王红云低声下气地说：“要不你帮着借借，我是四下里借遍了。”

    高丽云忍不住问，“你干了多年的服装生意，家里又没有什么事，怎么会为钱着急？”

    “去年买了两套房子，光房贷每月还两份。你说，我能有多少钱。干买卖多挣钱，就得需要更多的资金，你呀，就帮我借借吧。利息按银行贷款利率算给。”

    高丽云经不住她那巧如弹簧之舌，只得应承下来。“明天一早我出去转转，看看能借到吧。”

    打发她走，高丽云拿起手机找宋小淑问问。她想小淑前几天刚卖了一批肉食鸡，肯定有闲钱。宋小淑接到电话，说：“多少？这就抽空给你送去。”她二话没有说，当即骑车子送过两万块钱来。

    杨爱军下班回来看到桌子上有没倒的茶水和礼品，知道有人来过。本来不想打听，可是一看到高丽云的神色异常，感到蹊跷，上前追问道：“看你神色不安的，谁来过？有什么事。”

    “没有事。”她本来不想说，但一想到这件事必须认真对待，便对他说了。“她说按照银行贷款利息给，我就向小淑借了两万。”

    不等她说完，杨爱军立刻大发雷霆地吼道：“你没长脑子吗？你不想想人家两口子养鸡卖钱攒俩钱容易吗？你拿来借给王红云，万一王红云到时不还怎么办？”

    “有协议。”高丽云从来没见过男人这样吼她，不由惊得后退一步。

    “协议？有的连合同都白搭，还协议。你也不仔细想想，王红云为什么不去银行贷款？贷不来？就算是银行不贷给她，还有民间贷款呢。宋小淑为什么借给你？恐怕不是相信王红云吧。你多大岁数了，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高丽云被他这么一问一说，心里有真害怕后悔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开钱庄？”杨爱军瞪着眼珠子，口气咄咄逼人。

    “哪里？我上哪里弄钱开钱庄。”高丽云轻轻地摇头否认，“我只不过随手借点钱给王红云救急用。”

    看她没有撒谎，杨爱军松了一口气，说：“你！老实一点吧。民间经济纠纷的事，你没有听说过吗？如果这两万块钱到时候她真不给，你呀，就什么也别干，天天要账打官司吧。”

    杨爱军见她认真地听，不忘叮嘱一句。“赶紧给王红云打电话，把钱追回来。”

    “你别担心了！还没有送过去呢。”高丽云赶紧安慰丈夫说。

    杨爱军摘下领带，准备换家居服，“也好，好歹没有瞒着我，讲实话。告诉你，以后别干这种傻事，老老实实地卖你的茶叶，照顾好这个家。明年孩子升学考试，我没有时间陪他，你要多陪陪他。”

    “可是，王红云已经知道筹到钱。”高丽云为难地说。

    “你抽空过去看看，如果真有困难，咱们尽量想办法帮她。如果打着做生意的幌子骗人可不行。”杨爱军把后面那句重复一遍说：“现在变相投资骗人的很多，你小心点吧。”

    王红云在服装城新建的一座服装贸易大厦里，高丽云近年没有来过。她打手机，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王红云的店铺。

    王红云去了仓库，她只好等着。

    恰逢周末，来来往往的人真不少。店里雇着两位小姑娘，一个站在门口招徕顾客，一个在里面理货，看上去她们分工有序。

    等人的时间最难熬，高丽云来来回回起来几次，最后和那位站在门口的姑娘搭讪。“你在这里干几年了？”

    小姑娘甜甜一笑，回答道：“两个多月了。”

    “看你年龄不算大，打工卖衣服累吗？”

    小姑娘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刚开始很累，现在习惯了。阿姨，你家是不是开着茶叶店？”

    “嗯，你怎么知道？”高丽云纳闷地问。

    “咱们是一个镇上的，我母亲说她和你是同学。我赶集去你店里买过好几回茶叶呢。”小姑娘说完格格地笑。

    “噢，你是哪个村里的，你母亲叫什么名字？怪不得刚才看你有点面熟，原来咱们照过面。”高丽云一面想一面温柔地问。

    “叫刘颖，小李庄的。”

    “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初中的同学吧，隔的年数太多，现在见了面恐怕也不敢相认。”高丽云不好意思地摇头笑笑。

    “是的。我见过你们的毕业照。我认识你，是因为经常赶集碰到过你的缘故。

    “看来你是我店里的老客户了，看我的眼力实在差劲，在这里居然不认识自己的客户。哎，对了，你母亲怎么不去哪里，她不经常赶集吗？”

    “她不爱赶集，也没有空。原来家里地多活多，现在地里的活靠机械，她闲不住，经常跟着出来上市呢。”小姑娘说话像炒豆子，噼里啪啦地真快。

    高丽云关切地说：“哦，不过，咱那里离城里虽然不算远，但是进城打工怎么也得坐一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吧。”

    小姑娘说：“可不是，每天等车挤车的挺烦人。于是我们一家人在城里租个房子，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回去。”

    “哎，挺好，这样挺好。”高丽云看到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比自己那时有能耐。这么早就在社会上历练，以后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想到这里，她感到自己有些落后，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王红云抱着几件衣服过来，“丽云，老远就看见你们在拉呱，拉的什么呀？”现在的王红云打扮得更加时髦，浓妆艳抹的看不出真模样来。

    “聊天等你呢，要不是她，我都不知怎么打发时间来等你。”

    王红云把衣服塞给一个员工，对高丽云说：“哦，既然来了，我们就找个饭店坐下吃点饭吧。”

    “不用了，我得赶紧回去，家里有事等着呢。”高丽云说着把她拉到背人处，难为情地说：“我好不容易说服人家把钱借到，可是不知为什么人家又反悔。你看，要不这样，有空我领你到银行找找人，贷点去吧。”

    “你借不来不要紧，我可以想别的办法。上银行贷这点钱不够跑腿的呢，再说又用不着多长时间。”王红云看也不看她说完，转身整理旁边模特穿的服饰，不再理她。

    “那，你忙吧，我走了。”高丽云一看冷场了，赶紧借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