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条破碎的桥梁，叶祖惜和阿布带着小游魂到达了教堂面前。

    叶祖惜察觉到了这个教堂的不一般。

    有一层奇特的仪式存在着，不过叶祖惜本身没有从这个仪式上感受到危险。

    “到了！”小游魂倒是很开心。

    阿布日常打头靠近过去，踏入仪式范围。

    无事发生，和叶祖惜的初步判断无差。正准备踏入，叶祖惜的听觉便捕捉到什么，向教堂一侧看去。

    “止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个身影从那里走出。

    一个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的高挑身影背负着巨大的门板大剑，身上的死气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你好。”叶祖惜感受着对方身上沉着的旋律，说道。

    “活人？”

    “是的。”

    “这座城市封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游魂都没多一个，怎么还来了个活的。”那个人影有些诧异。

    叶祖惜没就这个话题下去，而是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找人。”

    “我们和红灵对抗已经够累了，如果又加你一个也是够呛。你来干什么的我们不在意，不要给我们加负担就好。你应该遇到过红灵了吧。”

    “是的。”

    “看你也不是很强，能走到这里也是厉害，是靠这位不像活物又没有死气的朋友么？”那个人明显比起叶祖惜更在意阿布。

    叶祖惜面色不变，但心底多少有点古怪。

    经常碰见一眼就看出他人偶师底细的人搞得他都以为这才是异界常态了，要不是最近外出做些普通的任务，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别人把他和人偶切割看待。

    对于这个问题，对方也没有执着，转而道：“你们脑子看起来挺清醒，我给你们身上稍微做个检查，之后就放你们进来。”

    说着他在身边的围栏上轻轻敲打两下。

    仪式微微运作，叶祖惜感受到了一股轻灵的旋律缠绕而来。

    阿布第一时间警惕，但被叶祖惜拦住，旋律很正常。

    白光扫过，身上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嗯，好，没有铁血的气息，你们进来吧。”

    闻言，叶祖惜这才和阿布缓缓踏入了教堂的范围内。

    来到那个游魂面前，叶祖惜才发现他比远看着还要高上许多，比他整整高了一个头。

    “活人，你到底来这鬼地方干什么来的，外面已经混不下去了吗？”对方一上来就熟络地开口询问。

    “外面很正常，我是有事来到这里的。”叶祖惜说道。

    “这样啊，那看来是撑过来了，人类跟某些昆虫一样顽强得很啊。”对方听了耸耸肩，随口笑道，语气有些讽刺。

    “你指的是什么，外面发生过什么会导致人类灭绝的灾难吗？”叶祖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嗯？现在什么年份啊。”对方有些惊讶，“算了，我也懒得管，看来虽然撑过去了但时间应该也不短啊，居然那种事情都忘了。对对对，我都忘了人类还健忘得很。”

    叶祖惜看着他，等待下文。

    “嗯，怎么说呢，有点复杂，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对方似是思索了一下，“你知道红灵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我第一次见过这种奇怪的灵魂。”

    “在这里，我们习惯称之为铁血红灵，简称就是红灵，身上附着的污染就是‘铁血’。在外面的名字不知道，反正我死的时候还没有这种鬼玩意。”对方随意地说道，“不过听红灵降临那段时间进来的一些还正常的朋友说，外面开始打仗了，还是场不小的仗，那叫个生灵涂炭。”

    叶祖惜脑中迅速闪过了法王纪战争的相关资料。

    这是金色大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战争了，也是距离当下最近的战争。

    是那个战争？那个战争不是因为各国争霸吗？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有几个比较博学的同伴听过一些事情之后，一下就判断出来，人类再疯也不会毫无预兆地疯成那样，这背后怕是有推手。加上那么多红灵都是战争士兵的打扮，后面藏着什么不难猜吧。”对方朝向叶祖惜，一双不大的眼睛透过面巾和帽子投来视线。

    “策划战争的幕后主使？”

    “这种事咱们早死了的也只能靠猜啦，你如果还能活着出去的话就自己去找呗。”对方摇摇头道。

    叶祖惜点点头，转而道：“我是来找人的，一个叫‘莫来亚’的人。”

    这个名字一出，对方刚转过去的头又转了回来：“你认识莫来亚？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严肃且危险，叶祖惜提起精神：“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

    “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什么我们知道的人。”

    “我第一次来这里，你们不可能知道我，我没有在这里的熟人。”叶祖惜眯起眼睛道。他在金色大陆都没呆几个月，这个不死之城看起来都封了不知道几百上千年了，他能认识谁。

    “这样啊，那就好，看你这老实样应该也不是那个叫艾德的。”对方上下看了看叶祖惜，然后笑了下道。

    “艾德？”叶祖惜心中一惊，但是表面不为所动。

    “对，你认识这个名字吗？”

    “不知道，他是谁？”

    “一个渣男。”

    “……”

    “咋了？”

    “不，就是感觉话题有点跳跃。”怎么话题突然怪了起来，这是谈感情问题的时候吗？艾德之前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看来你就算认识艾德他也没告诉你这些事。”

    “他做了什么？”

    “渣了莫来亚的心。”

    “……始乱终弃？”

    “对，可以这么说。”

    叶祖惜没有继续问下去了，感觉是个大瓜，他不敢妄下定论。但是他会用自己的眼睛确认，如果艾德真的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他大概会找阿隆打个报告什么的。

    虽然叶祖惜这么大了也没谈过什么恋爱啥的吧，但这也让他在这方面比较保守单纯，他之所以不喜欢宋捷也是这个原因。

    希望艾德的节操不要掉在这奇怪的地方。

    虽然在印象里，那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愉悦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放下身段玩弄女性感情的人，但艾德明显比阿隆要放纵随意不少，所以也说不准。

    而且，艾德如果真的做了应该也不会落下这么明显的马脚，更别说让叶祖惜这个明显和阿隆有关系的人来这边找人了。

    除非他纯心想要久违地再体验下父亲的“爱”？

    叶祖惜咳嗽两声收起莫名暴走的思绪，回过神看向眼前的人说道：“我想要找她。”

    “找她干什么？”

    “有事。”

    “行，不过我们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叶祖惜眉头一皱，那你刚刚戏这么多怎么回事？

    “其实我们也在找她，她和我们这些一般的游魂不一样，她是从城中心来的，我们原本想要她带我们去那里。”对方说道。

    “城中心？”

    “对，城中心那片建筑很大吧，但是那片建筑群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只听过传闻是不死之主居住的地方。偶尔也会有被召入其中的游魂，在那里会得到赐福，得到一个与这座城市连接的身份，这样做的话，就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对方追忆道。

    “你们要去到那里？”叶祖惜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确实有着一片明显高于其他城内建筑的建筑群，风格上给人的感觉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和城区内的普通建筑大不相同，古老，尊贵，神秘。

    “游魂的记忆是会逐渐变差的，遗传自人类时候的毛病。有些人天赋异禀忘得慢，有些人自己懒得记，所以忘得快。”

    “忘记了的话？”

    “就会变成一团没有意识的灵魂聚集物。”

    “对你们而言就像死了一样。”

    “差不多，虽然死了又死这说法很奇怪，不过什么说法我们也不在意，本来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半死不活的家伙。”眼前这人相当洒脱。

    他继续道：“一直呆在这里和那些神出鬼没的疯子红灵打来打去，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个城市已经不需要我们的守护了，不，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呵呵。所以我们就想找点事做，比如去城中心里看看。”

    “不是有不死之主吗？”

    “那算个狗屁！”他毫不留情地骂道，“那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东西，它自己在不在乎我们，在不在乎这个城市都另说呢。我们为什么还要体谅他？”

    叶祖惜没有再说。

    “总之，莫来亚失踪很久了，我们找事做也在调查她的下落，你过来正好也和我们目的一样喽。”

    “似乎是的。”叶祖惜沉着地点点头。

    “哈哈，别那么板着脸，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悲伤，你个活人别这么哭丧好不好。”

    “我表情很正常。”

    “这样吗？你在外面有朋友吗？”

    “……有。”

    “好吧，也总有人受得了你的。哦对了，说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克劳，这其实不是我完整的名字，目前为止也就记得这两个发音了，不过也好，我原来的名字肯定不短，现在这个好记。”

    虽然只能看到面巾和帽子缝隙中透出的眼睛，但是叶祖惜却能清晰地从他那双眼睛中读到笑意。

    以及这个人身上的旋律，他也终于知道这个游魂为什么会有着如此悠扬轻快的旋律了。

    因为克劳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