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市场价10万出头的紧凑级小汽车，电池成本就要八九万，那确实是扛不住，你们选择现在这种混动模式也确实是当前市场条件下嘴好的选择，”姜主任微微点头：“好的，补贴这一块确实有必要，那其他的呢？你认为还有其他什么需要补充的？”

    张起航认真的说道：“领导，即便是国家给与了巨额的资金补贴，其实也只解决了‘买不买的起’的问题，可对于消费者来说，除了‘买得起’之外，还有一个‘我为什么要买？’的问题需要解决。

    毕竟，就算是用户们买得起了，可传统燃油车的技术已经高度成熟了，在维修、保养以及后续使用也都比新能源汽车要便宜的多，用户为什么要放弃成熟可靠的燃油车不选，去选西新能源车？”

    “还真是这么回事！”

    姜主任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在这之前的数次内部讨论中，还真没人提出这个问题，可偏偏这个问题又是如此的现实：是啊，用户为什么不买燃油车，转而选择新能源车？

    别说什么“环保”和“支持国家的西新能源正策”这一类高大上到了不接地气的话，他太清楚了，对于绝大多数的老百姓们来说，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每天的柴米油盐，至于其他的、太高大上的东西，老百姓们基本上不在乎。

    他转头看向康副主任和唐长浩：“老唐、老康，你说消费者为什么不选燃油车，反而是要去选择新能源车？”

    唐长浩和康副主任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跟着苦笑起来：是啊，消费者凭什么就要选择新能源汽车？

    反正让他们想，他们是想出来一个能够让普通老百姓这么做的理由。

    唐长浩无奈的对张起航说道：“起航，别卖关子了，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知道你小子肯定琢磨了。”

    张起航乖乖的点头：“我确实是有一些想法，别入我想到了新能源汽车免购置税，给与一些特权，比如可以走公交车道之类，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似乎这些办法都不足以让消费者坚定的放弃传统燃油车，选择新能源车。”

    “是这个道理。”

    唐长浩三人对张起航的这个说法都是赞同。

    “所以，需要国家在这个时候拿出消费者无法拒绝的好处了，”说到这，张起航深吸了一口气：“比如在那些限牌限号的城市，允许消费者自由购买新能源汽车，并且新能源汽车享受不限行的特殊优待。

    我认为，只靠着这几个城市的拉动作用，就足以让咱们国家等新能源汽车产业顺利度过起步阶段了。”

    唐长浩、姜主任以及康副主任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他们都明白张起航的意思了，目前国内限牌限号的城市有那些？不就那几个么。

    在这几个城市，消费者想要买车，要么等着摇号，要么当地市政厅定期放出一定数量的车牌，让当地的消费者竞拍。

    而不管是竞拍还是摇号，对于竞拍人/摇号人也有着苛刻的身份限制，要么是当地居民，要么是在当地有企业的……反正限制条件一大堆。

    如果当真按照张起航说的这么办，在这几个限牌限号的城市允许用户随意购买新能源汽车、并且车辆也不限行，估计还真有极大的可能，靠着这几个城市的消费能力来拉动电池产业和新能源汽车在初期的发展。

    要知道，这几个城市可都是国内的一线城市、是国内消费能力最强的几个城市啊。

    想到这一层，姜主任和康副主任发现自己竟然还真的心动了。

    “哦，对了，”张起航忽然一拍脑袋，又补充了一句：“我建议，混动汽车在这几个城市只能当做节能车来销售，可以大幅度提高摇号中签的比例，但还是要参与摇号或者竞拍，如果在这几个城市也将传统混动车当做西新能源汽车进行销售，那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和纯电动汽车也就不用卖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

    姜主任和康副主任此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被张起航这么一提醒，两人的背上都隐隐的见汗——如果没有在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一点，恐怕在这几个城市，新能源汽车还真有可能发展不起来了。

    姜主任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笑着连连点头道：“起航同志，你这些想法确实都不错，要不来我们部门来挂个职？”

    停了姜主任的话，康副主任的眼睛也是一亮，连忙说道：“不错，起航同志，要不你先过来先给我当一段时间的秘书吧，等熟悉一段时间，你告诉我你想去哪个方向，我给你安排。”

    啥？

    张起航心头一突，连忙看向唐长浩。

    唐长浩瞬间急眼了：“老姜，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最好死了那点心思。”

    眼见唐长浩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姜主任和康副主任也就只好熄了自己的那点心思，没好气的抱怨道：“不乐意就不乐意么，看你这股子小气劲……起航同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感谢两位领导对我的看重，”张起航也反应过来了，先是对姜主任和康副主任道了谢，之后才说道：“不过两位领导所在的单位更需要熟悉全面情况的全才，至于我，最多只能算是对汽车行业有些了解，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在哪工作都是一样的。”

    尽管张起航说的很委婉，可姜主任和康副主任还是听出来了，张起航坚决不肯去。

    也是，自己两人所在的单位，对于有些人来说当然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单位，可对于张起航来说就未必是好事，站的太高，没有根基的话，容易高处不胜寒呐！

    想到这，姜主任惋惜的看了张起航一眼：“行吧，既然起航同志你不想去，那就算了，不过以后去惊城开会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坐坐。”

    “好的，我一定去向两位领导汇报工作！”

    …………………………

    从唐长浩的办公室里出来，张起航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湿了一大片！

    也是，这可是面对三维超级大佬啊，怎么可能不紧张？

    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张起航掏出电话给老冯书记打了过去：“老爷子，半个小时后我到你那，有个事，咱爷俩得沟通沟通。”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只听张起航这郑重的语气，冯老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他当即应道：“好，我等你。”

    虽说半个小时还有个会要开，可现在来看，这个会可以延迟一下。

    “建国，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劲。”

    半个小时后，冯老爷子的办公司里，老爷子一脸关切的看着张起航，一边说一边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张起航苦笑一声，说道：“过段时间……应该用不了多久了，西菲那边会来接手咱们的航空业务，具体的包括涡扇发动机业务、涡轮轴发动机业务以及倾转旋翼机项目，今后咱们集团只能保留无人机项目、轻型直升机项目以及活塞式航空发动机业务。”

    冯老爷子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这……为什么啊？这些业务都是咱们自己辛辛苦苦发展起来的，当初咱们也不是没想过交上去，可当时不是没人要么，怎么忽然一夜之间就又要给划走了？”

    现在他理解张起航为什么会一副这样的状态了，换了是自己，自己的状态肯定要比张起航的状态还要糟糕。

    “好像是上面要进行什么大调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敢问，”张起航说着，指了指头顶，又说道：“我是匆忙接到了唐领导的电话后就赶过去的，在他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姜主任和康副主任两人，他们直接就跟我说了这件事……”

    张起航被唐长浩一个电话叫去了他的办公室里？

    姜主任和康副主任？

    这么些年的工作，在听到这些之后，冯老爷子冯老爷子就知道这件事就已经这么定下来了，不会再有任何反复和变动的机会。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看着冯老爷子的样子，张起航反而劝道：“老爷子您想开点，反正上面都已经做出决定了，难不成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还能跟人家大腿较劲？

    再说了，上面拿走的这几个业务也是咱们集团最不赚钱的几个业务，被拿走了也是好事。

    而且咱们当初要做航发业务的时候，也是想着为国家的航空事业做一点贡献嘛，现在交上去也不算什么坏事，也算是圆了当初的梦想了。”

    面对张起航一个劲的安慰，冯老爷子还能说什么呢？既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那不如就坦率接受，他苦笑着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别安慰我了，我这都马上要退休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倒是你啊，起航，我希望你是真的看开了。”

    说到这，他默默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