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地迷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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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似乎无计可施

    王白水重生以后的第十五年十一个月零五天,他陷入了一种彻底的绝望里面。

    “咳咳、咳咳……水儿,娘饿了……”

    王白水听到他卧病在床的娘在喊饿,但是他不敢去看他的娘,因为他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三天了。

    他扫视一圈自己不足二十平米的家,除了大门和娘躺的一张床,就只有一条长凳和一个泥灶,泥灶上的陶罐还缺了一个口。

    王白水的目光停留在家里的后门上,这后门很突兀地立在北边光秃秃的墙上,一张单开门的门板被虫子蛀得坑坑洼洼。这后门是三年前立在墙上的,三年前就是娘出门拾荒染病的时候。

    王白水叹了口气,看了眼纸糊的窗户,外边黑风阵阵。

    “今天还是不能去拾荒。”王白水的脸扭成一条麻花,心里暗暗叫苦,“不能出去拾荒,娘就没饭吃,也没法吃药。再这么熬下去,恐怕娘撑不了几天了。”

    “咳咳……水儿,娘头疼……”躺在床上的娘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王白水转身走到床前边,手里端着一个缺口的瓷碗,瓷碗里乘着一些黄色的汤药。

    “娘,喝点药,喝点药就舒服点了。”王白水看着自己的娘布满皱纹的脸,脸上有一块一块的黑斑,甚至有些黑斑还塌陷下去,就像被腐蚀过一样。

    王白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一的母亲还不到四十,由于日夜操劳和这怪病,就已经衰老成这样了。

    他重生之前的母亲,四十岁的时候脸上褶子都没几道。

    “这个世界的凡人,过得也太苦了……”王白水心里长吁短叹,“但是重生到这里,我身上就流着她的血,是她亲儿子,还是得好好照顾她。

    就是,我上辈子就没啥成就,重生以后还不给我点特殊能力,我这也没法子啊。”

    王白水脸上露出愁容,王白水的娘似乎察觉到了王白水的忧愁,拍了拍王白水的手,说道:

    “水啊,娘喝了这个药,感觉胸口没那么疼了,头也不晕了,我感觉我快好了……”

    王白水勉强笑了笑,说:“那就行,娘,你觉得有用,我就给你再去抓点草药。”

    王白水扶着娘躺下,把破被的被角给她揶了揶,端着瓷碗面色阴沉地转过身,险些流下泪来。

    这碗里根本不是啥草药,而是拿外边没被黑风污染的野草磨碎,和水一块熬煮的,根本没有治病的功效。

    王白水这么做不过是想给他娘一点心理安慰,或许这能让她多撑一些日子。

    “不行,不能这么在家里等了。”王白水咬紧牙,放下瓷碗,心中有了决断,“再去找找她,哪怕跪在她郭府大门前,也得让她施舍我一点吃的。我这个娘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其实王白水自己也饿得头晕眼花了,走路都腿发软,生存所迫,他不得不去低声下气求自己已经解除了婚约的未婚妻。

    王白水拍打一下身上破破烂烂的粗麻衣服,紧了紧腰带,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门外虽是白天,却阴郁无比,仿若昼夜交替之时。

    天空有一层青色的光幕,光幕仿佛我穷无尽笼罩整个天空,光幕之外是肉眼可见的黑色风沙呼啸。

    打王白水出生以后,这光幕就在天空中了,他除了拾荒的时候,从来没出过这青色光幕。

    王白水沿着熟悉的路径往青玄城走去。

    此时的郭府正张灯结彩,奴仆来来往往洒扫装扮,好不热闹。

    郭家是青玄城四大家族之首,今日好似寿筵一般庆祝,引来了城中不少乞丐围在大门前想要讨个彩头,兴许郭家会有钱粮打赏。

    此刻郭府阔气的大门前,有一个老叫花带了七个小叫花,扯着嗓子唱讨彩的乞歌,歌是这么唱:

    “灯烛烧得旺,飞来彩凤凰。

    郭家有贵人,贵人入华堂!

    凤凰飞来啥人引?八仙前头引路忙!

    引路忙,引路忙,好话张口不嫌多,求您老爷多打赏!”

    这老叫花和七个小叫花一唱一和,把郭府说得如同仙君住所,贵人前来还要八仙引领。这唱词还暗把自己比作八仙,令路人听了不禁好笑。

    这时,王白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进了城以后踩了一个坑,把脚崴了,疼得他呲牙咧嘴,只能慢慢挪过来。

    “老丈,郭府这么热闹,这是干啥呢。”王白水见那老叫花在一众叫花里面站位靠前,似乎有领头的意思,便蹭上去问道。

    “嗯?小兄弟是那个门楼子的?”老叫花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没一点囫囵衣服的王白水,还以为他也是叫花子,开口就问王白水是在哪一片乞讨的。

    “我、我,我是城门外边儿牛心村拾荒的。”王白水讪讪地说。

    “拾荒的啊!”老叫花眼中有一丝轻蔑闪过。

    但随即老叫花立刻收起眼里的情绪,笑呵呵地说道:“那你能混进城里,还真挺不容易。郭家有一位在仙山上修炼的仙人,今天要下山办事,要回郭家一趟。那可是仙人啊,仙人你懂吗?”

    王白水若有所思,内心泛起苦涩。

    这时,打郭府大门走出来一个身穿绸缎长衫的胖子,这胖子咳嗽了一下,顿时底下的叫花子安静下来。

    “我们老爷今天心情好,给你们丐帮的每人一吊钱!管事的上来领赏!”那胖子嗓音尖锐而刻薄,显示出他的优越,“快点的,一炷香内领完赶快走人!”

    顿时乞丐群里走出三个人,其中就有刚才唱乞歌的那个老叫花。

    “你们乞歌唱得出彩,老爷多赏你们一人多一吊钱。”那胖子冷笑,往地上扔了十六吊小钱。老叫花顿时喜笑颜开,喊了个讨赏的巧话,拾起来地上的吊钱,带着小叫花们转身匆匆离开了。

    最后,大门前只剩王白水一人,穿得破破烂烂、面带尴尬地站在那里。

    “哟,小贱种,又来了?”那胖子摸了摸油腻腻的下巴,面露鄙夷之色,“别等了,我们家三小姐过几天就要去仙山修炼了,和你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更不会再见你。你死了这个心,滚蛋!”

    王白水身子一颤,内心地苦涩浓得已经化不开了。

    “李管家,我娘病危,家里已经断炊两天了,求求你们……”

    “滚蛋,滚蛋!”那个被称为李管家的胖子面露不耐,挥挥手,转身就要进门。

    “李管家!”王白水大喊一声,想要跪下求他,却怎么也跪不下去。他内心暗叹,自己终究还是抹不开这个脸,跪不下去。

    李管家没理睬王白水,身影马上要消失在门后,这时却突然停住了。

    “哎哟!三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王白水听到这话,身子颤抖起来,他盯着郭府富丽堂皇的大门,只见里面缓步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

    “李管家,您辛苦了。我在大门外等候表哥到来,您先进门去安排晚膳吧。”这女子温声细语,虽然听起来略有稚嫩,但是不紧不慢的。

    “哎,好,好。”李管家的声音远去,那女子从门内出来,这才看到大门口站着的王白水。

    “你怎么又来了?”这女子皱了皱眉,小巧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我不是说过不想再见你了吗?”

    “郭妙钗,我娘她染病三年了,现在病情恶化得厉害。这个月连着十天刮黑风,我家已经断炊两天了……你,你看在我娘以前也曾是郭家人的份上,给一点粮食就好,不然我娘她……”王白水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咬住了上嘴唇不再言语。

    因为他看到了郭妙钗的脸,那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鄙夷!

    郭妙钗缓缓说道:“当年和郭家断绝关系,今日来讨要活路,我郭家却不是那么仁慈之辈!”

    郭妙钗冷笑,继续说道:“还有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便已经和表哥结为道侣,一起在青玄山上双修,哪还用现在留在凡人城池练这入门功法……

    王白水,你当初也修炼了青玄宗入门功法,却是连吐纳都做不到,如此废人一个,真是丢了我好大的脸……我在郭家受尽了嘲笑,而今你还有脸来找我……”

    王白水身子一震,忽然笑了。

    “郭妙钗,我今天来,是为我娘讨点饭吃。既然你们郭家无意施舍,那我王白水也不纠缠。只不过我王白水说心里话,当初和你虽然有婚约,但是我从没把你放在眼里。

    就算后来我没法修炼,在我眼里你郭妙钗也不过是一个处处伪装自己真实嘴脸的女人。因为我见过你无数次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才知道你是多么鄙陋!

    说实话,我王白水一直觉得,和你郭妙钗曾有婚约,真是丢了我好大的脸!”

    “王白水!你!”郭妙钗美目圆睁,似乎要喷出火来,“你废人一个,还在这说这些屁话!你现在跪下来舔我的鞋面,我可以施舍给你一吊钱,让你去养那个贱女人!”

    王白水目光冷漠,不急不缓地一抱拳,道:

    “告辞!”

    “王白水!”郭妙钗一声怒斥,迈步踏前,向着王白水的背影一掌拍去!

    王白水目露沉吟,全身紧绷,似乎已经豁出去了。

    “王兄,说得好!”

    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喝彩,吓得郭妙钗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少年,约十六七岁,剑眉星目,俊采非凡,从街口一步一步走过来。

    “表、表哥!”郭妙钗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