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下山
院中,几个姐妹匍匐在地没了气力。
一开始被打飞的紫衣大姐现了本相,下半身子变作蜘蛛模样,正待原地等待着机会。
广智与老妇迎面对峙,彼此忌惮着对方手段,没有贸然出手。
“师…师傅…”此时僧人模样的孙空正于广智身后鞠躬行礼。
广智并未搭理孙空,静静瞧着眼前老妇,眸光流转间心里升起些疑虑。
“从未闻得山上有这样一尊女菩萨,只觉得是窝精怪成伙,妖魔成团,今日倒叫小僧开了眼界。”
说完广智居然低身作揖,踏步朝着山下禅院走去。
孙空想跟其身后却被广智劝退。
“施主,我不知你为何要扮作我那憨徒模样,但若是想学些佛法,静心寺随时欢迎。”
一身破布袈裟携带着山间风尘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小妹!”众姐妹将要怪罪,却被老妇拦下。
“小七啊,去,去把哥哥请来。”
碧柒柒知道这是母亲饶了自己,拉起孙空又回到西厢房。
“母亲,你怎的这般偏袒小妹,何事都宠着她?”粉衣女子愤慨,重化人形的大姐则走来拉走她。
“姐妹们,吉时还未到,咱们再收拾收拾…”
西厢房内…
“你这猢狲,为何刚才不变作姑爷?”
碧柒柒拉扯着孙空,企图让他再变回猪妖。
僧衣被拉扯间露出孙空身子,除了脸和手以外,都是猴毛。
孙空其实完全可以跟随广智去蹭系统奖励,为何还留在这妖窝?
(攻略蜘蛛精碧柒柒,成功奖励【大品天仙决】)
孙空无奈,虽说穿越前的自己却是有些足控,但系统这…
看着眼前女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俏丽眸子中闪着光,倒是让孙空心中生出几分意动。
“莫打了,这就变…”只能先顺着这妖精来了。
如同昨日那般,捏着鼻子口中念诀,肚子慢慢变得肥大,鼻子也似泥般被拉长,再整了整耳朵,果是那只憨猪模样。
见孙空变化,碧柒柒这才放过,女子笑靥如花,这场婚事不仅仅是对她母亲,似乎对她也很重要。
“姑爷来喽~”碧柒柒吆喝着扶着孙空拉进礼堂。
众女子皆是欣喜,张灯结彩,若仙庵中满是喜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孙空此时虽然不敢表露,心里却是抓耳挠腮。
“这不会真得跟这老蜘蛛精进洞房了吧,我火气也没那么大呀。”
虽未揭下红盖,仍能感到对面老妇欣喜。
枯槁的手抚着鬃毛密布的手臂,周边都是起哄声。
“入洞房…入洞房…”
两人行走在老妇闺卧的路上。
“哥哥,瘦了些。”
“哎…嗯嗯。”
“果然天上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嗯…是是。”
孙空紧张手中冒汗,此时体内御着妖力,尽量让自己不变回本相。
“唉…”
一声叹息,孙空转头,老妇此时自己取下红盖。
一头白发,额头是隐约可见的血管,皮肤也在岁月的打磨下粗糙枯槁,眼中满是失落。
“你不是哥哥…”此时她正好握住孙空昨日被碧柒柒伤到的手腕。
轻缓却温暖的细流扫过,手腕处霎时恢复如初,只是上面落下一处碧色疤痕。
知道自己再难掩饰,孙空又变回本相。
“小七也出来吧。”
屋檐上跟着二人同行的碧柒柒跳下,落到院中。
她抿嘴低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童。
“母亲,我…”
“是他吗?”
老妇松开抓住孙空的手,孙空跳到院中,只待情况不对随时跑路。
“嗯…”碧柒柒怯生生应了声,拽裙摆的手更加用力。
“那去吧,若是他负了你,就和姐姐们一样再回来就是。”
碧柒柒笑得很开心,至少在孙空看来,这是见到碧柒柒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两人翻过院墙,等待着二人的却是四个姐妹。
紫衣大姐挡在两人身前。
墨衣二姐持剑瞪着孙空。
老三老四双手盘着蛛丝,两人要是妄动恐怕下一秒就得成为两具蚕茧。
“姐姐…”
“妹妹,你怎的就屈身给这猴头?”
墨衣二姐手上剑尖直指孙空,被紫衣大姐抬手拦下。
“虽然说我确实是看了点不该看的,但姐姐们我确实没碰过柒姑娘,还请放在下一条生路…”
孙空衡量了下,眼前紫衣墨衣女子妖力与自己相差无几,好说是双拳不敌四手,好汉不跟女斗。
“哼,你难道不知小妹给你下了情丝?”
老三指着孙空刚刚被治疗过的手腕。
上面碧色疤痕蕴含着淡淡妖力,与碧柒柒身上无二。
“姐姐们,柒柒不使这般手段怎么骗过母亲,去往庵外世界。”
碧柒柒谷足勇气,挡住孙空前面。
墨衣二姐眼底生出些诧异,没想到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小妹竟为得这家伙忤逆自己等人。
“平心而论,母亲对我们个个如此关怀,就差没把心肝掏给我们了,你…”
“母亲确实对我们很好,可…可我们事事要如她意,我们如同皮戏里的人儿,一生都被几根丝线控制。”
“我不想这样,我生在这世上百余年,还从未离开过这庵内,我想事事都自己做主…”
在孙空耳中,他只听到那百余年这个关键词。
“够了,妹妹们…”
紫衣大姐走到碧柒柒面前,两年四目相对,碧柒柒轻微俯身作势就要动手。
前者只是将碧柒柒轻揽入怀,在其耳边细语几声。
而后者身体在自己大姐怀中不断颤抖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孙空见状只当是碧柒柒被擒,正准备掏出铁棒做最坏的打算。
可碧柒柒却挣脱开紫衣大姐,随即向四名姐姐各鞠一躬,拉起孙空从一旁下山去了。
“姐姐真放妹妹走?母亲到时责罚下来你我可担当不起…”
墨衣二姐收起剑来,肩头土黄蜘蛛也齐起身子似在附和。
“母亲把红盖头都传给她了,你让我怎么留?”
其余三人皆是震惊。
“母亲当真是偏心,怎的所有好事都要落到小七头上。”
“就是,平日里便是娇纵惯了,到了小妹这人生大事上也是如此?”
老三老四在一旁抱怨。
“少说些吧,或许是母亲觉得小七最像少年的自己,自然会如此。”
“我们这一脉一生只产得一缕情丝,若是那小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妹后半生也能与寂寞相伴了。”
“是啊,当年母亲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