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云姐的葬礼上，一众山匪哭成了泪人，纷纷喊着要为云姐报仇。

    “原来那鬼见愁说的一决生死，是这种！”达子双眼赤红，拳头紧握。

    昨夜，月冷星稀，屋内一阵穿堂风刮过。

    云姐虚弱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唇角轻扬。

    我知道，她一定是看见了小叶子。

    替云姐合上眼，我也泣不成声。

    初见云姐，她是红衣飒爽的大当家。后面接触多了，发现她为人豪爽，待人不拘小节。再后来发现我偷练刀法，换着法的叫我上场比赛，增加经验。再后来教了我吐纳，指点我兵器共鸣。

    最后的最后，一身内力尽传与我。

    她是这世上，真心对我的第二个人。

    大堂棺材中，云姐一脸平静，睡的很安详，没有一丝痛楚。

    手中握着玄铁令牌，我想起了云姐临终的愿望：“回萧山，接任掌门之位。下半部刀法，在后山密室内，唯掌门令可开启。”

    “杀了薛凌……”

    后山空地上，棺材落土之前，每个兄弟都上前看了云姐最后一眼。这些她生前庇佑的人们，送了她最后一程。

    今日的风特别大，刮得脸生疼，呜咽之声夹在其中久久不散。

    云姐墓前，我拿起手中的刀，挥舞起来，第一次完整地完成了凤鸣。

    云姐，一路走好……

    接下来，我犯了难，带不带软玉去萧山成了一个问题。

    萧山派在萧山主脉上，现在成了划分宁王地界与大梁的分割线。凤鸣山隶属清河郡管辖，距离萧山十分遥远，软玉又全然不会武功。

    一个人在后山练了会刀，也没想个明白，我回了寨内。

    一个小弟半路截住了我，“可找到你了。”

    我被小弟一路拉往大堂，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众弟兄在等我。

    见我进来，一众人都站了起来，“寨主！”

    “别乱喊！”我忙摆手。

    我还要完成云姐遗愿，赶往萧山，当不得这个寨主。

    达子：“青衣，寨主临终前把武功都传给你了，你不当谁当！我们哪个也不是你的对手呀。”

    “那也不行，我还有事要办。”

    “不知寨主有何事？吩咐我等就可以了。”李山站了出来。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去萧山的事情告诉众人。

    见我不语，李山和达子把众人遣散。“人少了，你说吧。”

    “寨主是萧山一派掌门之女，叫我替她回去接任掌门之位。”我隐去了萧逸龙那部分的故事。

    “萧山？”李山大惊。“可是那七十二路刀法出名的刀祖一派？”

    我从未接触过江湖门派，李山显然比我知道的更多。

    见我一脸好奇，李山继续说了下去。

    “怪不得寨主刀法如此精湛，原来是掌门传人。不过这些年，萧山在江湖上已没什么名气，听说后继无人……原是因为此。”

    “原来寨主竟然是这样的来历。”达子感叹道。

    “即是如此，我们也不好叫你违了寨主遗愿。”李山无奈。

    软玉突然从堂内跑了出来，我早已发现她在偷听，只是此事叫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我本就为要不要带她而苦恼着。

    “姐，我和你一起去。”软玉拉着我的胳膊。

    我犯了难，“可是此一去，山高水远，还有你和李山……”我转头看了一眼李山。

    软玉低下了头，“姐去哪里，我跟去哪里。”

    李山抱胸，笑了一下，“娘子去哪里，我去哪里。”

    “你……”软玉羞红了脸。

    达子忽然站到我面前，“青衣去哪里，我去哪里！”

    我：“……”

    “加上我一个！”柯昭和摇着扇子，进了门。

    “哎，我可没打算带这么多人啊。”我吓退了一步。

    “掌门，我李山没什么本事，曾经也被官府追的走投无路，多亏寨主收留残喘至今，如今寨主不在了，她又将功夫都传了你，还有我娘子也是你妹妹，我不跟你，还能去哪里。”

    李山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我转头看向达子，这货跟着我干嘛？

    “咳……我跟着寨主走。”达子轻哼了一声，直接给我叩了个寨主的称谓。

    “那你呢！”我忍不住声音放大了一些，看向柯昭和。

    “我跟着我媳妇走。”

    柯昭和还是一脸贵气，轻摇着扇子，扇子上的文字晃得我眼花。

    “谁是你媳妇！人家答应你了嘛。”达子抢先我一步开了口。

    “现在不是，保不定将来。”

    “放你的狗屁！”

    “说话文明点，别动不动污秽挂嘴边。”

    见两人吵起来，我和软玉，李山悄悄退了出去。

    这凤鸣山凤云寨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很多的弟兄，我不可能都带走。

    第二日，我召开了凤鸣山大会。

    站在大堂正中，我说清了寨主遗愿，以及要走的消息。

    “想必大家也听清了我的话，走我是肯定要走的。寨主已不在，没了庇佑，大家伙只能散了。或者自此以后不再当土匪，好好生活。”

    一众土匪初时哗然一片，后又觉得我说的有理，反驳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青衣，你也知道，我们当土匪当惯了，也都没什么亲人了，这接下来也不知道干啥啊。”一个喽啰说出了大家的顾虑。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我也是一个人，这可要去哪里嘛！”

    “对对，我老婆跟人跑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听着一众的议论，我不得不喊停。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愿意临走之前，给大家示范一下，怎么好好生活。”

    众人纷纷看向了我。

    第二日，站在山脚下，看着两个土匪摘掉了“凤云寨”的牌匾，又挂上了“凤云村”，我满意的笑了。

    想要好好生活，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变成正常人。

    后山的山坡上，带一众土匪跟着锄地。几日的功夫，山坡被改造成了台阶一样的田地。

    达子去周边农户又买了几十头牛羊，凤鸣山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

    月余的功夫，之前种植的青菜也都长了出来，不仅自给自足，还富余了不少，我便让大家伙在山脚下零散地卖些菜，收些银钱。

    “真想不到，有一日我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一个小弟手中拿着铜钱，眼里尽是希望。

    “是啊是啊，简直不可思议。”

    一人附和道。

    看着众人生活慢慢进入正轨，我也起了离开的心思，走之前安排好众人，大约也是云姐的心愿。

    当我收拾好东西出了门，就见几人在等着我。

    我：“……”

    达子和柯昭和依旧不对付，上了马两人还在吵。

    “你们俩再吵，就都给我滚！”

    达子：“……”

    柯昭和：“……”

    耳根终于清静，我转头看去，两人变成了眼刀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