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先看到了那闪着寒芒的剑，接着便看到了他的人，白衣白袍，背上还绑着剑鞘，是青城派的装束，这也难怪。

    赵恒能确定这就是昨夜偷袭的人，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他很熟悉，不是那种仅仅交手了一番的熟悉，而是早就认识的那种感觉，可偏偏这张脸赵恒完全没有印象。

    脑中虽在飞快思考，可手上也没闲下来，一支箭矢已经朝着剑客飞了过去，剑客并没有作出任何闪身的动作，他只是慢慢举起长剑，“乓！”得一声，将箭矢格去。

    长剑的宽度连三寸都未必有得，还没箭簇来得大，可剑客这看似随手的一挥竟是惊人的精准。

    “阁下可留姓名！”赵恒没指望剑客能站下来回话，他躲在掩体后能确定剑客看不到他，而他已经又挂上了一支箭矢。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剑客还真站定了下来，长剑飞劈，将一支箭矢纵向剖成了两半，“钟旭云。”

    听到这三个字，赵恒愣住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赵恒为什么感觉这个男人如此的熟悉，鹰巢的总教头，神秘的青城派，文武全才......

    “带着你说得这句话，去死吧！”这一刻，赵恒彻底下了死手，他将箭袋扔到了一边，数根箭矢铺在面前的掩体上方，一支接着一支朝钟旭云射出。

    此刻的赵恒宛如一台机器，连珠箭的射法比起木塔和伯颜汗还要纯熟，很难想象，赵恒一个人就造成了像是万箭齐发的感觉。

    钟旭云的身形大半都被箭矢淹没，只剩下一个小圈子，那就是钟旭云的安全区，赵恒的动作像是机器，钟旭云更如是，长剑在他的手腕之中几乎飞旋起来，然钟旭云的每一剑又是那么完美，那么无懈可击，只要箭矢近身立即就被切成两段，三段。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刻，赵恒伸手一摸，面前的箭矢已经用完了，远处的钟旭云仍是悠闲地朝他靠近。

    在鹰巢，不是没人向钟旭云挑战，可他们都没有活着回来，因此活着的人没人知道钟旭云到底是有多强，时下乃二十年前，赵恒没想到他的剑术已是登峰造极了。

    “你想杀了我，为什么。”钟旭云离赵恒十步之远，再次定住，他敏锐的直觉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赵恒并没有回答他。

    “赵恒是吗。”钟旭云笑了笑，“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即使你是个天才也终究是个小孩子，我是师傅的第一个弟子，希望你也不要让师傅失望。”

    赵恒稳住了心跳，既然没法杀了钟旭云，不如徐徐图之，反正自己要加入青城派，到时候再借机把他做掉。

    “对不起了，小师弟。”钟旭云一个闪身来到了掩体后头，赵恒趴在地上，都没来得及翻身，又吃了一记手刀昏死过去。

    ......

    “可恶。”赵恒摸着滚烫的后颈，扭了扭脖子，还是老规矩，他搜遍了身上，那把锋利的匕首以及肉干还在，短弓和箭矢却不见了，匕首还很贴心地被人插进了鞘中。

    赵恒笑出了声，将匕首抽出拿在手中，随后便摸出了一块肉干，拍去上头已经有些干涸的泥土，他又饿了，这鬼地方只知道早晚，不知道天数，赵恒根本算不出，自己遭袭后是很快醒了过来还是昏迷了好几天。

    两个日夜，赵恒都没再受到袭击，可这更让他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钟旭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而且现在自己的武器只剩下了匕首，面对钟旭云，根本不是对手。

    期间他又弄了二十多个肉块，各种动物的都有，不过都很小，因此就算口袋装得鼓鼓的他不觉得多踏实，现在的自己别说面对钟旭云了，要是突然扑出来一只棕熊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

    “师傅。”钟旭云抱拳道。

    “做得很好。”诸葛青已褪去了蓑衣，一盏斗笠被他反握在手中，“旭云，此番之战，可有所悟？”

    “无所悟。”

    “呵！我得意的大弟子，你还真是直言不讳。”诸葛青笑道，“那，赵恒呢。”

    “他是个天才，但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虽说整个大陆之上恐怕都找不出一个比他箭法精妙的存在，但只要是青城派门下任何一人近身于他，他都必死无疑。”

    “为何。”

    “狙，乃射之巅峰，可这并不代表弓手可以完全忽略近身武技的修炼。”钟旭云道，“这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讲太过苛责，可他有幸入了青城门下，有师傅您的教导，日后他必将成为整个大陆为之恐惧的存在。”

    “赵恒的宿命如此，旭云，空想他人之悟可不利于汝之悟。”

    “师傅要我悟真正的剑道，旭云惭愧，至今未能理解师傅深意，还请指教。”

    “剑，在于心！”诸葛青手中的斗笠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把古朴的折扇，他的动作奇快，才刚刚变了那么一出戏法，就已经持扇朝钟旭云攻来。

    钟旭云的反应速度不比诸葛青慢，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看了看诸葛青的武器，这就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折扇，顶部也没有镶嵌刀片，这世间根本不会有人拿这种吹弹可破的扇子作为武器。

    “师傅有意，旭云领教了。”钟旭云抽出长剑，剑鞘落地便迎战上去。

    ......

    最后一块肉干被赵恒塞进了嘴里，心中那一抹疑问似乎越来越清晰，为什么不给自己判断方位的罗盘，为什么这林子和水汽好巧不巧遮蔽住了全部的天空，使自己不能通过判断影子来确定时间和天数，为什么几天前自己抓到的一只老鼠成为了最后的猎物。

    赵恒咀嚼着嘴里的肉块，一种令人感到恶寒的不安涌上心头，这片林子处处充满着不可知的危险，赵恒虽然知道这是诸葛青布下的用来试炼自己的局，但看这位便宜师傅的意思，就算自己不慎死在雨林之中，他也丝毫不会感到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