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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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公主

    “殿下,奴婢听勤政殿,福公公手下的小顺子传话说:今儿,刚刚早朝之上,圣上为了表彰离王殿下,带兵收复了燕云十六州之不世奇功。

    将圣上最宠爱的丹凰公主赐婚给了离王殿下!离王已经接旨,谢恩。婚期定在三月后的仲秋。”我宫里的夏末,急急向我禀报道。

    我品尝着嘴里甘甜的葡萄,觉得甜里带了丝儿酸。

    最受宠的丹凰公主?

    不错,母妃故去之前,我确实是这宫里最受宠的公主。

    自八年前,母妃故去之后,我除了每年的节礼家宴等必须出席的场合,远远见过我那端坐皇座之上的负心薄情的父皇之外,平日里,是连根父皇的头发丝都是见不到的。

    只是虚占了这丹凰公主的尊位,在宫里又与世无争,伏低做小,才堪堪保住如今的太平日子。

    如今,皇家需要送出个公主,和离王联姻,以表器重,倒是想起我这个空有尊位的丹凰公主了!

    想到这里,我皱了皱眉,“离王?可是那个传说中长得貌美如花,不辨雄雌的那个离王?”

    一旁的冬初回道:“回殿下,正是那位离王。听说那离王殿下,不仅貌美,更犹如武曲星下凡。

    一路率领大军挥师北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直取燕云十六州。所过之处,敌军犹如丧家之犬,惶惶四散,不战而降!”

    我觉得嘴里吃多了甜腻,颇有些寡味,挥手遣了夏末,冬初等一众宫娥。

    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看着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殿顶,觉得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整个皇宫就像一只外表堂皇,内里凶残肮脏的巨大食人兽。

    外面的人,被权势富贵诱惑,挖空心思想进来,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美梦。

    但一朝被吞进腹中,一辈子不得出去,日日活在阴谋诡计的黑暗之中,直至腐烂成泥。

    里面的人,日日盼着出去,但是从这里出去也不容易,轻的脱层皮,重的刮层肉,更有甚者,命不保夕。

    今日,为了彰显皇家恩义,赐婚公主与离王。

    明日,就能因着离王功高震主,赐死离王府满门。

    我这名不副实的受宠公主,一开始只能注定是一枚为皇权集中,做了垫脚石的弃子!

    我本无意卷入这帝王权术之中,成为制衡臣宫的棋子。

    整日里伏低守拙,吃了睡,睡了吃,安安分分的做个中规中矩的平凡公主。

    眼看着熬到了快十六岁,以为能按部就班的寻个寻常进士嫁了。

    到底还是没逃过,被皇权利用的命运。

    婚期定在三月之后的仲秋!

    我不由自嘲的笑笑。

    自母妃仙逝,我那父皇八年来未曾眷顾与我。

    临了了,把我当做棋子嫁出去的时候,到是记起了我的生辰。

    仲秋,我正好满十六岁!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我那父皇,竟是一天也不愿多留我!

    罢了!让我嫁,我便嫁!

    嫁到离王府,总比待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城里,便宜行事。

    说起来,算算时日,清风,朗月他们也应该快到上京了。

    既然,婚期定在仲秋节!

    那就选那天行动好了!

    丹凰公主,仲秋生,仲秋死,竟是天意。

    接下来的时日,父皇身边的福公公,来宣了赐婚的圣旨,并着琳琅满目的赏赐。

    我一副满心欢喜,受宠若惊的样子叩谢天恩,接了圣旨。

    太平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先是与我年龄相近,尚未出嫁的八公主,九公主,天天往我这丹凰宫中跑。

    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一副恨不得替我去嫁的怨女形象。

    都被我装傻充愣,给弄了个没趣。

    渐渐地,也不再来了!

    接着又是些,深宫守活寡的年轻嫔妃,打着关心我的旗号,送些个这汤那水的给我滋补身体。

    都是些对身体阴损的慢性毒药,我照例当着这些便宜母妃的面,都喝了个干净。

    甚至,皇后送来的那碗掺了绝子汤的雪燕红莲羹,我也是照单全收。

    当着皇后的心腹,用羹勺舀了,一口一口吃的香甜,吃的滴水不剩!

    为了这,冬初没少暗自垂泪,心疼我的身体。

    我安慰她道:“我吃了,他们也就放心了!

    今儿不吃,明儿就还会再有!推了这一碗,还会有更多碗等着你吃。

    还不如,明刀暗箭的照单全收!也好过被他人夜不能寐的成日里惦记!”

    冬末听了,悲伤不但不能稍解,反而抱着我哭的更加伤心!

    比起不能生育子嗣这未知的未来,还是保全我近在眼前,身边真心实意待我好的人更重要。

    照单收了明枪暗箭,丹凰宫果然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安静。

    只是宫内宫外的,开始盛传那丹凰公主竟是个痴傻的,真真可惜了离王的好人才,委屈了这貌似谪仙的人儿。

    当夏末一副被人踩了尾巴,义愤填膺的说给我听的时候,我只笑笑了之,并不往心里去。

    不管市井里传成什么样,圣旨已下,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是些扑风捉影的留言,就能改变的。

    随便他们去说,只要不影响我仲秋大婚的计划就好。

    只是这离王府,倒是出奇的淡定,照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他们家王爷大婚事宜。

    据夏末说,我那八妹,九妹,竟打着给父皇烧香祈福的由头,出宫兜了个大圈。

    守了离王府的马车出行敬香,一副佯装晕倒的病弱西子的娇滴模样,偶遇了那比西子还要美上三分的离王。

    没想到,那离王看都没看一眼,就吩咐左右,把两位公主护送回宫。

    然后,八公主母妃被父皇从兰妃降为兰嫔。

    九公主仗着平日里母女皆受宠,跪在父皇跟前,求父皇把她也赐给离王做妃。

    堂堂宗室正统公主,竟然甘愿做个外姓王的侧妃也好!

    惹得父皇震怒,匆忙中定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为九驸马,于重阳之日成婚。

    彻底绝了九公主做侧妃的念想!

    而九公主的生母淑贵妃,则被迁怒,送往远在宁德的别宫闭门思过,没有宣召不得进京。

    夏末说完,抱着一旁的冬初,不敢笑出声,怕惹人猜度。

    憋笑憋得实在辛苦,抖着肩膀,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也心情甚好:“冬初,从我库房里,拿十两黄金,等这事平息得差不多了,抽空给小喜公公送去。就说是我临出嫁前的一点心意,还望他一定要笑纳!”

    冬初擦擦眼泪,低声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问名纳彩等凡俗礼节中不紧也不慢的度过。

    直到距离仲秋大婚,还有月余,冬初带回小喜公公出门采买,带回来的消息:清风,朗月已经顺利入京,并寻好了住处,安顿了下来。

    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铺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