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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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灭善

    窟洞内,孙亦坐在草席上,征征看着老余提起一只土拨鼠,手起刀落间土拨鼠就没了气息,双目变得无神,内脏血肉变得模糊,已经看不出是个什么。

    “怕吗?”

    老余将土拨鼠的尸体扔在了孙亦脚边,一脸冷漠。

    孙亦看着尸体一阵恶心,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看起来很冷静,但在老余眼里孙亦已经被吓傻了,痴呆地坐着原地,眼中满是恐惧。

    “老余,这是要干嘛。”

    孙亦脸色铁青。

    “我虽不提倡残暴,但行走江湖难免会手染鲜血,江湖是残酷的,入了江湖就没人能够全身而退,届时你入了江湖如果还如此天真,你将万劫不复,我要做的是灭灭你的天真,灭灭你的善性……”

    老余指着那只死去的土拨鼠,沉声道:“喏,这就是弱者的下场!无法反抗的死去!没人记得……没人在意!”

    老余混迹江湖多年,他们那个时候江湖就是利益场讲的是人情世故,但谁都无法保证不起冲突,江湖也慢慢的利益化,讲情?那都是笑话,在江湖中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成年人的江湖是利益!

    也并不是说江湖只剩下险恶,江湖也会有有情有义的人,但那样重情重义的不多,而且在没有硬实力的情况下,大多都死的很惨。

    老余看尽了人心险恶,若是还抱着一颗天真的心,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可以存活下去,那完全就是大错特错!

    江湖如同千丝万缕,是一张网,人就像一个点,事就是丝线,丝线连接点,渐渐结成网。

    善意可有,但得用对人。

    天真的孙亦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人心险恶,这样的人往往在江湖中是最早被淘汰的一批人,以这样的心性进了江湖,那就是棒槌,要么被坑骗,要么就是替人卖命,然后成了个炮灰,没人会记得。

    棒槌心眼少,好骗的很。

    孙亦现在就是个棒槌,心眼子太少了,太天真了,江湖人心不古,孙亦肯定会吃亏。

    即便空有一身武功,那也只是个强点的棒槌!

    教他武功,不如磨他心智,老余就是这样想的,男儿当有血性,磨他心智,练他心眼,行走江湖也不至于一事无成的死去吧。

    “你想学我武功,便要拿出你身为男儿的血性,若是连这点都办不到,不如趁早放弃……”

    老余脚后有一个铁笼,里面锁着的全是土拨鼠,大大小小一共三只,活蹦乱跳。

    “杀了它!”

    老余取出一只土拨鼠,此鼠反应很大,面对老余的擒拿一直在反抗。

    就连小小的土拨鼠都会反抗,孙亦的触动很大,手上拿着刀悬在空中,却一直不敢下手。

    “拿着!挠着怪痒的!”

    老余赶紧递给孙亦,那土拨鼠挠的他痒得傻乐着。

    “杀了它!”

    老余正色,一脸严肃。

    孙亦双眸轻闭,他还在纠结,手中悬着的刀决定了眼下生命的生死,手不自觉的颤抖,他不想成为决定别人生死的人,因为很烦!

    烦的他惧怕!

    “呃……老余!我做不到!”

    孙亦心软了,他不动手,土拨鼠便发疯似的想要挣脱出去,土拨鼠疯抓之时将孙亦手划伤,“嘶――”

    孙亦虽然感不到疼痛,但现在他是心痛,自己心软下来放过它一马,而它却反过来攻击自己,不值得……

    “你不解决它,那你将是被解决的那个,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

    “做事果断,下手决绝,攻击不踌躇,对敌人不手软!这是武者的基本,你眼下的对手便是它,不要心慈手软,一刀!解决它!”老余大喝。

    孙亦眼神闪躲,迟迟不敢下手。

    “小子,下刀!”

    老余再次大喝,盯着孙亦。

    “可恶……拼了!”

    孙亦眼一闭,心一横,脚一垛,手起刀落间,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土拨鼠完全没了气息!

    看着尸体,孙亦慌乱不已,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为。

    “哼哼!……我不是故意的!”

    孙亦满面恐惧,手上颤抖不已,那把小刀陡然掉落,恰好又对土拨鼠造成了一次暴击!

    这一刀下去,土拨鼠鲜血飞溅,孙亦脸上染满鲜血,恐惧充斥于心,映着鲜血的人呼吸变得急促,眼神躲避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

    老余喝了口酒,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怕啥呢!杀了就杀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扭扭捏捏!给我振作起来……”

    “靠!”

    孙亦回过神,眼中的恐惧消散,现在最主要的是愤怒,“果然不能再给他下药了,喝了酒就发疯!”

    确实,老余酒量好,但酒品极差,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余撞飞了门,就是他神志不清自己打了自己,给自己打飞了出去,这才闹出了乌龙,认识了孙亦。

    如果说没有老余那一拳,孙亦现在还是个生活没有一点希望,整日乞讨的讨口子呢。

    “……”

    “小子,把它们都杀了,不然……你遭殃!”

    老余昂头饮了一大口,“咕噜~咕噜~”

    一瓶烈酒在他这里犹如清水,三两口就见了底,见酒没了,老余一步一趔趄走到了酒坛前。

    “喝!喝……”

    老余头伸进酒坛,嘴里一通胡言,一会儿便睡着了,鼾声震天!

    “老余不会骗我,江湖凶险,如果我还这样,还怎么做到名垂青史!”

    孙亦从铁笼中又抓出两只土拨鼠,眼神凶狠,“我可以!我下的去手!不能被它们迷惑了!它们是我的敌人!”

    刺啦――

    夜晚。

    点点繁星挂在苍穹之上,闪烁迷离,恰似银河落九天美不胜收,也是今天没有风沙云雾遮挡,星空明亮至极,美丽无比,动人心神,值得上一句天下奇观!

    星空下,窟洞前,孙亦和老余坐在一起欣赏着这美景,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惬意。

    “老余,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

    孙亦打破了这份平静,诚心发问。

    “既然你诚心发问,我便给你讲讲,你是想听我平推马家庄,还是火烧齐鲁寨,亦或是飞天救沧源,棍打九血帮……”

    老余神气极了。

    “随便讲讲吧。”

    孙亦点点头。

    “好!”

    老余异常激动,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孤身入江湖,仅仅几年就闯出一番天地,成为沧源帮的成员,实力达到兵主,面见当今圣上获得称号,成为百姓口中的一段佳话……

    可再也回不去了。

    “那我便给你讲讲!平推马家庄……”

    时间过去的很快,听完了老余的故事,把孙亦整得热血沸腾!

    “我以后也要闯荡江湖,像老余你一样!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孙亦笑的开怀,笑的有些傻,憨憨的。

    “你连个土拨鼠都不敢杀,那两只老鼠还活蹦乱跳的,想要混迹江湖,最好把你的脾性改掉,而且一定要狠!”

    老余有些不屑。

    闻言,孙亦故作凶狠,脸皱成一团故作狰狞,却显得可爱。

    说实话,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拥有这样的颜值已经很不错了,黝黑的脸和肌肤,满脸干燥起皮,但孙亦的五官都还算不错,这孩子看起来也算是不错了,起码不丑。

    二人望着星空,渐渐睡去了。

    一老一小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亲人,老余对孙亦的感情是真诚的,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老余越发欣赏这个小子,也越发喜爱孙亦,江湖凶险,若此时不对孙亦残酷,那日后入了利益场,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老余害怕这件事发生,所以对孙亦会越发残酷!

    ……

    翌日。

    东海。

    游云龙矗立于城关之上,手中持戟,征征看着前方浩瀚无垠的大海。

    眉头紧蹙,白髯飞扬,心有琐事,烦躁不已。

    斧圣离开东海三日,无人再与自己切磋,实属寂寞难耐,高处不胜寒,寂寞啊!

    他这一生追求武道极致,一心集于修炼之中,淡别了家人,朋友,这么久了只剩赵山凫一人能与自己谈乐,如今年事已高突破希望飘渺,膝下又无儿无女,培养的那些个弟子都专心修行,现如今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悲哀啊!

    “老赵真的去找那个余战沙了,说是要去杀了他,不能让棍法延续祸害世人,其实是带着药王雪中送炭去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时间也不多了,竟还去管他人死活,偏执,太偏执了。”

    游云龙摇摇头,扶起长髯,手中画戟晃动,跟着全身拧动,持着画戟便舞了起来,“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寂寞啊……”

    此时此刻,远在他州的赵山凫打了喷嚏,他现在坐在马车中,脚边摆着那柄三板斧还有许多木箱子,怀里捧着个玉匣子,脸色惨白,目光冷漠,痴痴看着前方车帘。

    一旁,一个画虎纹龙的彪形大汉看着赵山凫十分不解,抱拳道:“师傅,我们此次去沧源帮寻那余战沙,将药王送给他,无缘无故这是为何?”

    “我已经时日不多了,离突破成兵神虽只差临门一脚,但我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突破再无希望了,斧寨的后辈都太过平庸,除了你没有一人有兵圣之姿,但也只有斧圣之姿,而那余战沙是个有望成为兵神的天才……”

    赵山凫叹气,双眼失神,满是不甘,“放眼天下哪个能值得上游云龙一句天才,但那个能抗下游云龙十一招的兵主做到了,我已经查过了,那个余战沙乃沧源帮长老,仅仅修炼十年就达到兵主,可谓是天赋异禀,我若是帮助他,日后他定能与我持平,甚至超越我!原来那个棍法盛世我可还真想再见一次,余战沙……希望你能让我看到兵神的影子吧!”

    赵山凫说来讨厌以前那个棍法盛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是因为自己无法心无旁骛的修行,才荒废了最重要的几年,才导致如今的自己无法突破。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为自己的愚钝找借口,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可能突破了,但如果能帮助其他天赋比自己高的突破人类桎梏,赵山凫这一辈子也算死而无憾!

    “师傅的决定自然是对的,但此事您明明可以全权交给弟子完成,师傅何需幸苦跑一趟。”彪形大汉恭恭敬敬,他是当今斧寨的三把手,位高权重,谁都瞧不起,唯独他的这个斧圣师傅。

    “余战沙,身居于这个时代,依然选择了不被世人肯定的道路,一定是他对棍法爱的深沉,这样的境界连我都无法达到,我的道心不稳,这样的后辈或许能让我成长吧……也许就突破到新的境界了呢。”

    赵山凫浑身透出一股王者之气,威严霸气,他说的话浑厚无比,听而生畏,“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我饶是不亲眼看看他,又怎能知道他是否是我找的那个拥有兵神之姿的人,并且我又不寻他一人,反正时间不多了,剩下的时日便周游世界寻找那位拥有兵神之姿的人。”

    “师傅,你太伟大了!”

    猛男落泪。

    “不值一提!”

    赵山凫高兴摆摆手,故作谦虚,实则已经乐开了花。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赵山凫被狠狠磕了一下。

    “师傅,我出去看看。”

    大汉头伸出车帘打眼一看。

    只见一堆衣裳各异的凶狠男人堵在了前方,怒目而视,如同要将马车吞掉。

    “里面的人要想活命留下过路钱,不然,马车留下!人入土!”为首的一个持刀男人满口雌黄大声喝道。

    “许雄楚,外面怎么回事?”赵山凫闻见了动静,轻拉大汉衣角,低声问道。

    被唤作许雄楚的男人闻言一笑,“师傅,只是一些小毛贼,我去去就回。”

    “赶跑便是,尽量不杀。”

    赵山凫淡淡道,他完全没把这些小毛贼放在眼里。

    “师傅自从从东海回来性格都变了,尽然会对这些小厮怜悯。”

    许雄楚顿时从马车跳出,马背上系了一柄紫金三板斧,许雄楚顺手一拉便手擒三板斧冲向贼匪。

    许雄楚毫不客气,一斧下去,众人皆倒,那些贼匪连人都没看清,就被许雄楚的三板斧打晕了过去。

    马车内,许雄楚再次走了进来,对着赵山凫笑了笑,“解决完了。”

    旋即,又将头伸出车帘对着车夫道:“可以启程了。”

    “许雄楚,有进步,看来已经有兵王的实力了……”

    “师傅过誉了。”

    马车继续动了起来。

    他们现在位于沧州。

    离沧州第一大帮的沧源帮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