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短暂的告别
北街小巷。
这里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在此居住的人们无一没战斗的声音。
本来孙神医还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看着那二人练功,惬意十足,知道喊杀声传遍大街小巷,惬意的时光没多久就结束了。
“真是讨嫌,打你的架跑我们这边干什么,李星游你出去看看。”孙神医没好气,好好的被打搅,任谁不会有好脾气。
一旁树下挥剑的李星游点了点头,旋即跑去门边,跟他一起的还有孙亦,好奇心藏不住,他也想去探探究竟,毕竟这样的声响一听就知道是大规模的械斗。
那百姓听到有人争斗,不假思索都会认为是驻守在这里的翘刀帮帮众,以至于即便是动静再大也不会有凑热闹的群众。
孙神医这院子是巷子边缘,与交战处有些距离,李星游开门看去也只能看到背影,也看不清是哪方的人。
孙亦则不同,即便只能看到个背影,那有点佝偻想要装作挺直的背,黑色的劲装和银发高颅,以及腰间那把宝刀,都指向了一个人。
“老余!”孙亦立即呼喊起来,不停的招手。
一旁李星游看了眼孙亦的样子就跑了回去,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在巷子深处,老余正看着官兵清理战场,一旁朱使司方才还与他说话,本想着带着官兵进到巷子挨家挨户的寻人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孙亦?”他转过头,超强的身体素质让他看得清晰无比,那就是孙亦,旋即他拉住朱使司,“不用了,你带着人收拾完离开吧,人我找到了。”
一旁,朱使司看了眼不远处,他可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去集结队伍,他们这里虽然大获全胜,可这场恶战还没完事,不管是庞广那边的偷袭还是黄添与程呵呵的正面交战都是用人时刻,他想要带着人回去驰援黄添,速度就必须要快,迟则生变。
老余跑过去,一拳暴扣在了孙亦的头上,“小子,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让你去台基等我吗。”
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头部灼烧感,“那个人可不弱,手上拿把匕首给我伤了,血流的我还没到那儿就晕了,怪我啊!”
“你小子不厉害嘛,还能让那人给伤了,你的功白练了?不用说就知道,你又留招了,你大可用剔骨去追求一击制敌的,而在我离开前,我看到的却是覆海拳的架势,利用覆海拳交手虽然稳健但是对于水平较焦灼的对手很不适用……”
老余开始了喋喋不休,他本来不是个聒噪的人,可能是太久未见孙亦,也有可能是急于纠正,但对于孙亦的急躁体质,那也很不适用,“可以了!我知道了,可是你忘了一点,当时我还只是一境,我不拿他来苦战一番,又如何变强。”
“是吗?”
老余伸出手放在孙亦的额头前,旋即轻轻一弹,一下清脆的敲击声,那是对骨头的碰撞,下一刻,孙亦就捂着额头疼得到处乱跑,
“怎么回事!这是…痛!”
老余知道孙亦不惧皮肉之痛,一点小小的技巧,就能让他牢记这等痛苦,“技艺到达二境就是学会了寸劲这样的技巧,而我这一手就是透劲,透过皮肉打击身体骨骼,要想到达三境技艺就必须学会。”
“嘶——老余你的意思是让我立即投入到这种技巧的修练?”孙亦捂着额头,昂起脸,像是猜透了老余一般,咧嘴一笑。
“没有练体功法肉身会自己逐步提升,全靠内力的支持,技艺的话就不同了,需要学习参悟锻炼,这里面还有很多要点,慢慢来吧。”老余叹了口气。
这时,孙神医笑呵呵地走了出来,“这位说的确实没错,中原修炼方式与东南境的修炼方式大有不同,中原讲究肉身强度,主修的是练体功法,其余都是辅修,东南境讲究技艺制胜,主修的是各类兵器使用之法以及拳法技巧一类,不过,你所说的发力方式,我记得东南境兵客并不会从最开始全部修炼,会逐一练到极致才是,只有中原才会。”
“我看孙亦他的身体强度以及内力强度来说,他是结合了武家和兵家的修炼方式,并且结合了内功,这我具体并没看来是什么,虽说是主修技艺之类的,但却是有点精力分散了,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很有天赋啊。”
老余轻皱了下眉头,看了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个普通人,“小子,这位是?”
孙亦笑了笑,如果不是看到了孙神医那神乎其神的剑技,他肯定会说这是个挺厉害的郎中,不过现在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话,难不成说这个是可以吊打你的老郎中,那可真是…
“我姓孙,是个郎中,去过中原也去过东南境,这些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如果我说错了,恕我话多了。”孙神医不卑不亢,配上儒雅的面容,很让人亲近。
老余确信自己的感觉,说是个郎中,气质却如此超凡脱俗,眼神里也是少有的让他看不穿,深邃无比,“其实老哥你说得也没错,我们一脉不置于武家也不置于兵家,其实对这些发力方法的修炼也都是为了后来打算。”
“是吗,其实各门各派修炼方式也都是有所不同,是我多言了。”
孙神医只言片语就获得了老余的好感,同时也在老余那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老余点了点头,抱拳便言,“不多说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我们也算是结识了,我姓余,叫做余战沙,后会有期。”说罢,就离开了。
孙亦并没有着急跟上老余,而是走到李星游面前,手搭在其肩膀上,“我感觉我们很合得来啊,沙坑村我住在那儿,以后可以来找我,我们可以切磋切磋,先走了。”
“下次,我一定赢你!”
孙亦挥手告别,给李星游留下一个背影,那个背影需要他追逐,多久呢?谁知道……
“那边,多撒点酒。”
庞广指挥着官兵在翘刀帮的据点泼酒淋油,五十位官兵有条不紊进行着,里面的帮众丝毫没有察觉。
翘刀帮帮众一共六百来人,算上的是普通帮众,除了这些还有两百名是以白家和申家名义招募的亲卫,这些亲卫也就是被程呵呵贩卖人口来的农民奴隶,剩下驻守在翘刀帮据点的都是翘刀帮的忠诚帮众。
在黄添的计划里,对这剩下两百人只有两种处理方法,一是主战场挑唆成功,守家帮众成为援兵前去白家救援,然后就会葬身于白从风的大火里,二是主场失利,那么这些两百帮众只能全靠庞广的五十人来解决,运气好的话,不动声色间可以用大火削弱对方兵力,之后就看老余那边有没有援兵了。
庞广接到的命令是不管怎样都要烧毁敌方据点,对此压力巨大,因为无法得到信息,唯一的情报也都只是朱使司带来的,实在无法判断进攻时机。
敌方有无人来求援都尚不可知,饶是行动期间,让人发觉,那一切的准备都会前功尽弃。
“朱使司,你快回去吧,与其在这里苦等浪费了机会,我决定主动出击了,只要官兵极速,火势蔓延,敌方就再无可乘之机,朱使司不宜再待下去。”庞广与官兵们躲在死角,朱使司就蹲在他的身边。
朱使司看着庞广注视了好久才说出话来了,“好的,我知道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说罢,他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离开,进入街道混入了行人中。
看着渐行渐远的朱使司,庞广旋即转过身对众官兵说道:“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要快,要静,不能让人发现。”
他顿了顿,脸上表情很不自然,如同便秘一般,“来十人,拿着火把跟我走,其余人待命。”
“是。”
随后,庞广带着这十人,一人一个火把,来到了翘刀帮据点偏僻的一个柴房。
翘刀帮的据点是由两座府邸联通而成的,其中有一个特别大的主堂,其余也就是一些歇息的厢房以及柴房厨房什么的。
柴房在主堂的斜下方,那里已经铺满了茅草,茅草沿着柴房过去是一排的厢房,那主堂是用茅草堆了过去,只要点燃柴房的火,再之火势蔓延,厢房和主堂都会变成火海。
两百帮众都聚在主堂内,庞广他们很是小心,抵达柴房后,庞广率先将火把丢入柴火里,其余人则将火把丢进了茅草堆。
火焰接触到柴火就立即燃烧起来,从火苗渐渐壮大也愈发炽热,火光熊熊在这狭小的柴房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除此之外,庞广还指挥着官兵们在火上浇油,“快,泼酒淋油。”
酒油进入火堆立刻“轰轰”地炸了起来,火焰将柴火包裹滋滋作响,外面的茅草也是立即就被烧光,凶猛的火焰顺着茅草就往主堂那边狂奔。
很快,整个柴房都被点着,一旁的厢房也不能幸免于难,火焰跳脱着,在炎热的夏天增添了温度,如同炼狱,让人喘不上气直冒冷汗。
在做完一切之后,庞广带着官兵迅速离开,回到了翘刀帮外的死角,这边的官兵看着火势以起,拿起火把就到火堆里取火,翘刀帮外一圈的围墙在茅草上也熊熊燃烧。
哗~
燃烧的火焰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这里,排开的房舍变成了火焰狂奔的赛道,不断扩大的火海席卷了这座府邸,主堂已经被茅草堆带来的恶魔所渲染。
滋——
火势的不断蔓延下翘刀帮的据点俨然成为火海,主堂里悠哉无比的帮众现在也才意识到,起火了。
“快来人啊!走水了!”
“走水了!救火啊!”
“快!快去取水!”
帮众们到处寻水,怎又知道这据点里的井水早就被庞广他们泼了油倒了酒。
翘刀帮的帮众,一心救火,管是什么器械拿起就往大火里泼去,却让大火越烧越旺,甚至引起了爆炸
火种蔓延到人的身上,焰火将人烧成黑炭,混乱无比,狂奔的人成了火焰继续作恶的工具,修罗场一般的景象,充斥着哀嚎声与哭喊声,越来越多的人葬身在了火焰之中,滚滚黑烟如同死神的手掌,人命就是飞灰,瞬息之间断臂残垣火化为灰。
凄惨悲哀的场景让人大快人心,这些在黄龙城作恶的人终有恶报,庞广的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角滑落,颤抖的手是恐惧,直到他腿软摔倒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胆小鬼。
一开始的行动,如同便秘一般的表情那是害怕到恶心,看着火海里混乱奔跑不断尖叫的残影,那是害怕到腿软。
“护院,护院,你没事吧。”
身旁的官兵见状想要去扶,却被推开了手,“我没事,让我自己站起来。”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是一个胆小鬼,学习武功也都只是掩盖自己的心虚,以往不敢直面的自己,终究会在成功前拌你一脚,站起来就好了,只要站起来就好了,站起来他或许还是胆小鬼,但他绝对不是以前那个胆小鬼了。
人总是要改变。
一位来自虚空的捕食者说过“改变就是好事”…
站起来,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庞广感到异常漫长,打颤的双腿不受自主控制,即便是用手将腿掰直他也站了起来。
虽然看着生灵涂炭的一幕,他还是腿软,可这次并没有摔倒,他也信心大增,“大家,分开来看住所有出口,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帮众逃跑,这一次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官兵们也被庞广的气势所感染,“好!!!”
相隔一条街的距离,滔天大火十分惹眼,本来准备去支援的韩使司见火势已起就调转了队伍,向着白府的位置而去。
在其后面的老余和孙亦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在这条街的拐角处坐了下来。
“老余,我们在这里坐着干嘛,人家在那里打仗,我们为何不去帮忙。”孙亦问道。
“那边的火已经燃起来了,就不用太担心,白府那边有援兵过去了,也不需要我们,所以在这个离他们据点最近的地方等着,一定能等到搬救兵的人,或者逃跑的人。”老余坐在原地,眼睛都闭上了,这让孙亦更加确信,这只是老东西想要偷懒的借口。
就在孙亦也想坐下休息的时候,拐角忽然跑出来一个人,他被孙亦和老余吓了一跳,旋即也停了下来。
“是你!”
孙亦看清那人,就是申府与他争斗的那人,顾及。
“怎么会!”
顾及也认出了孙亦和老余,额头上不禁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