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理分教借来马车与食物，一行人继续赶路。因为不知道那些肉食到底是是什么来历，牛旗主与清云只选了一些素食。

    苍茫的草原一望无际、土地平整，坐在马车里、甚至感觉不到有什么颠簸。

    偶尔有放牧的草原游民经过，看见幽冥教样式的马车、便慌忙避开，甚至于连落下一两只牛羊也顾不上了。

    这不、刚刚遇见一个年纪稍大的牧民，那牧民刚看见清云等人的车队、便立刻驱赶羊群躲避。可慌忙之下还是漏了一只绵羊，他也顾不上、挥舞着马鞭便跑没了影。

    “哈哈哈，那老头落下一只羊！”驾车的侍从一鞭子抽在羊身上；那羊吃痛、顿时便跑没了影。

    看着跑远的羊，侍从放声大笑：“老子来不及吃，也不能留给那老头；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看着这一幕、清云眼中时有精光闪过，却没有阻止：“幽冥教教徒如此戏耍迫害草原游民，后者敢怒不敢言；一旦前者式微、后者必定群起而攻之。”

    “您老就歇息一会吧，一天到晚算计这、算计那的。”牛旗主椅在靠背上、双眼微阖，似是在休息。

    清云自嘲道：“实力不足，才用计谋补齐。若是实力足够，又何须算计这么多？”

    牛旗主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居然传来一阵鼾声。

    车队在草原上不紧不慢地行进，偶尔看见草原狼群、但最多也就是十几只一起，完全没有白水原上“狼军”的威势。

    这些狼群最多只是远远地看着，而不敢上前；毕竟，体型巨大、行动迅速的马车，在它们眼中是难以狩猎的存在。

    侍从们轮流驾车；每隔半天，便停车休整一个时辰，让马儿吃些草料清水、打个小盹。

    一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路程虽然枯燥无味、但也难得悠闲。

    出发后的第三天，一座高耸的雪山出现在清云眼前——山麓和山腰露出青灰色的岩石，山顶则是笼罩在积雪之中。远远望去，山上似乎有许多青石建筑；即使是白天，许多地方还是点着火把。

    牛旗主跳下马车：“总教周围不予许骑马乘车，统统下马步行。”

    侍从们纷纷下车，拉着牵马绳缓缓步行。

    山势虽然陡峭，但却被硬生生地开凿出一道还算宽阔的环山石路。

    在上山之前，拉车的马已经被蒙上眼睛、马蹄上也被裹上了布条；防止它们畏高不前、或是打滑坠落。

    越往高处、寒风便愈加凛冽，呼吸之间吐出的都是白气。

    好在这条路并不是太长，两刻钟后、转过一道山角，一扇气派的石门便竖在众人眼前。

    这石门高三丈，与山石连为一体；仿佛是一锤一凿、硬生生雕刻而出。

    石门左右两侧，分别摆放着两座雕像。右边的黑色凶鬼面目狰狞、三头六臂，每一只手上都握着一支法器。左边的白色雕像似乎是一名年轻女性，她手持勾魂索连，面生媚笑。

    这两座雕像栩栩如生，仿佛同时盯着门前之人，令人不寒而栗。

    牛旗主开始为清云解释：“这两座雕像是我教信俸的勾魂使——黑鬼专食凶恶之魂，白鬼专勾温驯之魂。世间所有人、无论善恶，死后都会被摄去魂魄、永堕轮回；只有信俸幽冥教的人，才能在死后进入冥府之城、成为冥卒冥将，不受轮回之苦。”

    “邪教之言。”清云却完全不以为然，再看向那两座诡异的雕像、似乎也只是造型滑稽了一些。

    牛旗主与清云走在最前、声音也不大，所以其他幽冥教徒并没有听到两人交谈的内容。

    看见清云不以为然的表情，牛旗主自嘲道：“幽冥教的高层也是不信，但用这一套来管理教众、却是极为好用。”

    “自古百姓多愚，汉朝以来、朝廷便从天竺取来佛家那一套言论，让百姓去信俸；以便掌控天下。”清云似乎陷入回忆之中：“父、父亲以前对我说：佛乃帝王之器，平时可安邦定国；亦可取人钱财、灭人志气；无佛则国乱，佛盛则国将亡。一个好皇帝应该装作信俸佛教的样子，内心里却连一个字都不能相信；若是佛教太过兴盛，灭佛势在必行。”

    “没想到令尊居然还有如此见识。”牛旗主面露惊色：“不知令尊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

    “以后你总会知道的。”清云却没有直接回答，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石门下。

    “牛旗主您回来啦。”守门的教徒似乎认识牛旗主，此时正面带讨好之色：“虽然您如今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但是教规不能变；真是得罪了。还请您出示信物，让我们检查一下马车。”

    被如此恭维，牛旗主顿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他递出地煞旗令牌，随便挥了挥手：“快点检查，我还有事。”

    “是是是。”那名守卫连忙答应：“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查完、别让牛旗主等着！”

    检查果然十分迅速，大概只是走了一个过场；侍卫立即示意众人可以通行，临走前还不忘巴结：“牛旗主飞黄腾达以后，可千万不要忘记了下面的兄弟们。”

    “那是当然。”此时牛旗主只觉得舒畅无比，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清云在一旁看着，不禁摇了摇头：牛旗主这人谋略、胆识都足够，就是经不住别人拍马屁；终究是人无完人。

    走进石门内，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青石建筑。这些建筑分为三层、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雪山之上；每一层间，都用悠长的青石台阶连接。

    再看行走在总教之内的人——无一例外、全部穿着幽冥教黑白色的教服；大多行色匆匆，似有职务在身。

    最多的，还是开山凿石的工匠——整整两千多名工匠，分散在教内各处；不知疲倦地将山石凿开、无用的废石被直接扔到悬崖之下。这座雪山的样貌缓缓改变，被改造为一座鬼斧神工的堡垒；工匠们仿佛不知疲倦，即使寒风呼啸、可他们眼中却燃烧着名为信仰的狂热火焰！

    “这些工匠不知疲倦的开凿，总教也是一年一个模样。比起三年前、我离开之时，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牛旗主不禁感叹，他转过身、命令一众侍从：“把车内的礼品全部取出来，我要亲自、一个一个地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