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李家寨爬山啊？”巧儿一直有个心愿，想爬一次家寨山。

    其实，爬山是其次，巧儿是想到李家寨去看晓絮姐姐，想亲自向她说一声“谢谢！”

    每当背上妈妈缝的兰布书包，巧儿就不自觉地想起远在李家寨大山上生活的晓絮姐姐，没有晓絮姐姐慷慨借布，就不会有崭新的蓝布书包。

    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听说，她懂事早，很小的时候就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能一个人下山上学。

    巧儿的学习成绩年年优秀，家里的墙壁上，整整齐齐地贴着学校发给她的奖状

    与晓絮姐姐相比，巧儿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能享受母亲的无私的爱，威严的继父让家里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安全感。

    继父要养活六口人，其中的艰辛和努力可想而知。

    继父离开李家寨，意味着要舍下了生命中的一些东西，这对晓絮姐姐来说，是何等不公平，对继父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有太多不舍。

    为了这个家，继父和母亲一样，付出了他们最美好的年华，巧儿想好好念书，以此报答母亲和继父的生育，养育之恩。

    李德明的压力一年比一年大，四个孩子上学，光凑齐学费就不简单，实在没有办法时，也只能去学校求情。常常是一学期快结束了，还欠着一半的学费。

    要担起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并不轻松，李德明回李家寨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像时间再多，也不够用。

    说带孩子们一起去李家寨爬山，还是去年的事，那天，巧儿突然想去爬李家寨山，李德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结果没有去成。

    每次记起，又因为这样和那样的事耽搁，就很快忘记了。

    庄稼地里总有干不完的活，顶着烈日，李德明和杨玉莲带着他们的四个孩子在地里除草。每逢暑假，假期长，家里就多添了几个劳力。

    李德明把每一个孩子的积极性发动起来，让他们在地里做自己会做的活，像这样，大人孩子齐上阵，活做的快，不觉得累，还格外热闹。

    刚才，巧儿突然在问，要去李家寨爬山，这让李德明心里愧疚。答应巧儿的事情是该兑现了，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李家寨了，正好，带上他们，一起去看看李家寨山上的亲人。

    “等今天做完这些活，明天就有空，我一定带你们去看望山上的爷爷和奶奶，还有晓絮姐姐，带你们爬一次李家寨山。”

    晓芸和妹妹刚刚去寻水回来，她俩用树叶当瓢，从水沟里舀来清水，供大家止渴。

    晓霞听爸爸说，明天就要去爬李家寨山，她简直太高兴了：

    “姐，李家寨是个神奇又美丽的地方！在梦里我去过，那里遍地都开花，在那里，随处可见狡猾的山猫和可爱的野兔。”

    “嗯，我也梦到过那里，在梦里，看见了爷爷和奶奶，还有晓絮姐姐，他们都一个劲地看着我笑呢。”

    晓芸记不起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像是有，又像是没有。记忆力，爸爸经常去李家寨，回来后，他总是会提起李家寨山上爷爷和奶奶，总是爱讲一些有关李家寨的趣事。李家寨的名字陌生又亲切，距离好远又好近。

    晓芸也记不清是在几岁去过爷爷家，那时候自己一定还很小很不懂事。长大了，因为路程远，又要上学，就很少去。大概，第一次去时，李家寨留下来的印象十分美好，所以，一直想再去。除了爬李家寨山，更重要的，是去看望山上的亲人。

    李德明常常对晓芸和晓霞说这样的话：“李家寨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的根，也是你两的根，有一天，我老了，你们要替我去山上看看。”

    每一次，晓芸和晓霞姐妹两都“嗯，嗯”地点头，却又像是什么没听懂，肤浅地答应着父亲份量很重的话。

    晓芸发现，谁要是一提起李家寨，爸爸都会眼里放光。刚才，巧儿说想去爬李家寨山，爸爸马上就答应了这事。

    “山有什么好爬的？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天天出门看见山，我都爬腻了。”柱子干活累了，就近找到一个阴凉处乘风凉，令他不解的是，几个妹妹听说去爬山，怎么都特别来劲？

    “哥，你的话我不赞成，虽然同样是山，但爬起来，是会有不相同的感觉，会有些累，却不会腻。”巧儿在更正柱子刚才的意思。

    “巧儿，你怎么又在跟我唱反调？真拿你没办法了。”

    柱子斜眼看着巧儿，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巧儿不说话，裂开小嘴，在一旁偷乐，大热天，坐在树荫下，一起说说笑，会不知不觉，忘记了身上的累。

    “哥，明天一起去爬山吧！到时候，你和巧儿谁说的有理，就都知道了。”

    “明天再说吧，我还没考虑好。”

    晓芸希望柱子哥也能去爬李家寨山，人越多越热闹。她用手里的树叶，编出来一个简单的遮阳帽，带在自己头上。

    看见面前这四个孩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李德明想起了还在李家寨山上的大女儿李晓絮。

    前几天，李德明专门去拜见了李医生，是为晓絮下山学医的事。他已经联系好了，只要选个吉日，带着女儿到李医生家里，行过拜师礼之后，就能跟着师傅学习医术了。

    李德明心里高兴，晓絮能被李医生收为徒弟，是晓絮的福气，也是自己的福气。他心里一直有个结：说服不了父亲和母亲，他们不愿意离开洒下汗水的地方，再怎样，也要支持晓絮离开李家寨，到环境好的地方去生活。

    “起来了，想一起跟着我去爬山的都赶快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晓芸就听见爸爸崔着起床的声音。

    李德明平时对几个孩子都严厉，但是，在早晨，却从来不崔他们起床。在没事的时候，可以睡一会懒觉，刚睡醒时昏昏沉沉的，等头脑清醒了，自然也就不会赖床。

    今天是破例，因为接下来，他要他们赶很长一段路。

    “晓芸，晓霞，快起来，爬山了！”

    巧儿醒了，然后在朝两个妹妹叫。

    “我已经醒了，比你醒的还早。”晓芸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下床。

    “我也醒了，你们等等我呀！说好一起去的。”晓霞从被窝里爬起来，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

    晓霞以为大家都走了，慌忙起来。

    “瞧瞧你们，一个个喜悦成了啥样？就像城市人，不好好呆在家里，偏偏稀罕去外面爬什么山。”

    柱子一早就醒了，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着继父，也一起去李家寨。

    简单梳洗完毕，巧儿，晓芸和晓霞，三姐妹已经准备好，就等父亲一声号令。

    出发前，杨玉莲再三叮嘱几个孩子：“见着爷爷奶奶要有礼貌，主意安全”，又从柜子上拿出一包茶叶，放在丈夫手里：“我看家，你回到李家寨，把这个送给爹，表示点心意，总不能每次回去都空着手。”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会告诉爹和娘，是你特意为孝敬他们而准备的。”李德明满意地接过杨玉莲递过来的茶叶包。

    “妈，放心吧！有爸爸在，我们就什么也不怕了。”巧儿临走还在安慰母亲。

    “都准备好了吗，不早了。”李德明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旁边，明亮的启明星高高挂在头顶，像是在指引前行的路。

    “等等，我忘了一件东西。”

    晓芸从同学那里借来一本好看的画册，想把它带上。她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晓絮姐姐，有这本借来的画册，到了李家寨，让晓絮姐姐也一起分享画册里的美妙世界。

    “哦！我们出发了！”

    晓霞怀着快乐的心情，第一个跑了出去，走在爸爸前面，接着是巧儿和晓芸，她俩手挽着手，走在晓霞妹妹后面，高兴的样子像是去赴一场约会。

    “你们等等我！”柱子朝着几个妹妹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

    “哥，快跟上！哈哈…”

    李德明带上他的几个娃，要去爬一次别有意义的李家寨大山。

    一路上，柱子忐忑依旧。三姐妹的笑声奏起了黎明前响亮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