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翻越真相辨真心
“我爱你,我的孩子……生日快乐。”
啊,是“母亲”的声音,仅属于我的小世界的真相。
再睁眼时,夏懿看到的就是正抱着书卷阅读的夏杨。
他总跟环境格格不入,古朴的家具与华丽的金发一点也不搭,更何况他还拿了卷破书。
昨夜的烛台已经换上新烛,正好好地端在床头柜上。
窗子被打开了,天还是亮着的,雪也停了,一切是宁静的。
就像安静的夏杨。
“你醒了。”
他终于发现我醒了,我可看他许久。
“嗯。”
嗓子有点哑,喉咙有点疼。
“醒了,那就喝点水吧。”
夏杨慢慢扶起夏懿,将水杯放在她手上。
滚烫的杯子十分地烫手。
夏懿只轻轻一触杯身就立刻缩回手,不住地摇头拒绝道:“我不喝。”
“哦。”
夏杨又把水杯放回去,继续看他那破书卷。
委屈的感觉说来就来,夏懿眼巴巴地看着冷水壶,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坏羊!
居然不给我喝水!真坏!
我不喜欢你了!
“你还委屈上了,你真该庆幸昨天十二当家担心你怕“妖怪夏杨吃掉你”而过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夏杨还特意加重语气强调事发的第一因。
“否则你现在就是傻瓜夏懿了。”
“脑子被烧成一团浆糊。”
夏懿于是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昨晚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原来我是听故事的时候发烧了呀!
“那我们现在要去医院吗?”
夏懿小心提议道。
夏杨静静地看她一眼,又将视线挪回书卷道:“昨晚半夜就吊水了。你还搁医院里嗷小半夜呢。一直在呼救,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医生要刀了你。”
哎呀,昨晚算是把前半辈子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不成!待夏园混不下去!
我得做点什么。
“不对啊,你骗我,是小爹爹发现我发烧的,你又没跟着他去医院……”
说还没说完,夏懿一面接过夏杨嫌弃的表情,一面想到二爹爹最喜夜半三更起床工作,整个人就缓缓褪色。
“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她只能呆呆地反问一句掩饰心虚。
“我都是放学回家即吃饭睡觉的啊。你不早知道吗。我们的作息是反着的。”
唉……啥都别解释了,这一解释全是泪,咱就说,全光了呗。
“那你也在医院傻坐了一夜?”陪着我?
夏杨没正面回答,而是先说借口道:“昨晚十二位当家要开会,碰巧,我醒着,所以才被叫来看着你,防止你犯蠢。”
切~明明就傻坐了一夜。
“我看你现在已经不渴了。”
“别别别,大哥!我渴,我真渴!”
夏懿急了,伸手去截水杯。
猛灌自己一口水后,夏懿差点没给呛住:总算活过来了。
“对了,夏杨,我们今天是不是放假呀?”
天还亮着,夏杨又是不请假的那类学生,所以就是放假啦。
夏杨稍一思索:以夏懿的性子,我小小说个谎应该没问题吧。
“对,放假。”
“那我们……去忠义堂吧!我昨晚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我能感觉到,它很爱我,是……爸爸妈妈的感觉!”
夏懿很认真很纠结地注视着他道。
夏杨并不意外她的感觉,但是却担心她的身体。
“不急,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可是!我不能等了!我已经错过太多次,今天一定要翻过去!”
“翻过去?”
夏杨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翻什么?翻身,还是翻墙?五岁那年的事?
“对!这次一定要翻过去!我要找到他们!”
“我要直面大妖怪!把他们都救出来!”
我,夏懿,可是要在未来造神剑的人类!我的神剑一定要用一颗真心铸就!
它要强大,要坚韧,要无所畏惧!
所以,我不能退。
“我不想再听到有谁在我耳边哀嚎呼救了。”
“我害怕。”
他们叫得好惨,他们活得好惨。
“因为太害怕了,所以要直面他们!消灭他们的痛苦,然后没有呼救,就不怕了。”
夏懿怔怔地道,自己说完才反应过来,眼睛湿湿的,但在夏杨的面前,她觉得她可以这么说,她也可以就按照自己说的去尝试这么做。
然后,她就能如约翻过那道她未曾翻越的矮墙,直面墙外的一切。
按照自己的意志,活成真正的自己。
代价或许很沉重,但如若使命在召唤,我又怎能只因害怕就放弃寻找希望呢?
先生可是一直都这么说的,先辈可是一直都那么做的。
“追逐希望吧,人类终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发自内心的声音,夏懿感觉说出来舒服多了,就好像她早该这么做。
“好。”
夏杨放下手中的书卷,微笑道:“那我去找工具,你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
“嗯!”
热泪在眼眶打转,一颗心跳出了前所未有的节奏。
一切就跟我想的一样,他没有拒绝,他回应了我。
这样就够了,就够了,我会拥有翻过去的勇气。
他这一句回应仿佛迟到好几个世纪,回音一点点渗透砖瓦木墙,回到从前,回到儿时,回到记忆最先开始的地方。
还是那堵熟悉的矮墙,夏懿站在它旁边,她已经比它高了。
夏杨在墙的那头,朝她伸出手,邀请她道:“翻过来吧。我们都在这儿,大家会一起接住你。”
在他的身后,还有九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有温暖的笑。
我曾忘却的伙伴啊,我想我终是要与你们走上同一条道。
我们终会相聚!
夏懿走近墙跟,十分轻易地双手一撑,单脚一蹬,攀上墙头。
此时距离她落地还有一个简单的小跳跃,此时距离她落地还有一秒。
“欢迎你,来到墙外的世界。”
夏杨的声音在夏懿耳边响起,响起而后震荡,扩散,每一圈波纹都似由利剑组成。
利剑毁去遮蔽双目的幻想,美好幻境随之破灭。
金黄的稻田,潺潺的溪流,悦耳的鸟鸣,亲爱的伙伴,一切都消失了。
还在墙头,夏懿注视脚底焦黑的大地,遥望远处血红的大河,收起笑容,坚定地跃下墙头,来到黎明的前夕。
这儿是九江,是昨夜的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