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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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太华山,地皇

    冥冥之间,心中多了一丝明悟,对于修行的路,也理解的更加透彻。

    远古仙人,初修行时,也许为的并非长生不死,神魂永恒,只是想要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亲朋,父老。

    为了守护住那些弱小的,没有办法面对大荒危机的族人,甘愿负重前行。

    多年奔走,终有一日默然发现,原来已经站立在了这世间的顶峰,回头间,那些弱小的族人,已经沿着自己的道路越行越远,再不需要在庇佑中活着。

    “咔。”

    识海内,三魂依旧被丝线禁锢,动弹不得,在杜林明悟之间,命魂手中的皇文帝书突然一颤,淡淡的明黄色光芒缭绕下,那些附在上面的丝线立即碎裂。

    “咻。”

    一道流光,划破识海,皇文帝书幻做烈日,悬空而立,丝丝明黄色光芒垂落,照耀识海。

    “噗。”

    明黄色光芒下,黄白黑三种魂光,相互碰撞,冲击,在撞击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正不断交融。

    东北角,那一方被压缩的灰黑色雾气内,剧烈的抖动,颤抖,有无尽嘶吼传出,愤怒而不甘。

    三魂上,那些枷锁丝线,在明黄色光芒垂落,三种魂光融合间,渐渐的变得暗淡,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丝线消散的速度与魂光融合的速度完全相同。

    “同理?”

    杜林身子一颤,一道暖流自肉身升起,心间有了一丝明悟。

    “皇文帝书,地皇经,皆是帝皇治世之宝,地皇是上古三皇,出世时,世间多有邪秽,妖魔,为生存,为延续,需不断斩妖,除魔,为了那些需要去守护的人,更是需不断前行,不知疲惫的奔跑,最终终成了上古仙皇之一。”

    “我无意间的暗叹,应当是引动了地皇残念,同根,同源,同理,同心,相互印证下,皇文帝书才有了这种异变。”

    心中沉思,杜林闭目,感知中,与皇文帝书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不再似之前需命魂沟通,且有一层淡淡的隔膜存在,皇文帝书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百万人中,或有一人得此文者,皆有仙录宿命者也。欲有所受,当择其人,入诸名山八极,周流天下,鬼神无敢犯者。”

    明黄色光芒缭绕间,意识遁入了一片虚无之中,漫天明黄色气丝起伏,幻做了一座座山川,河流,山河间,有无数残影漂浮,或狰狞,或和善,远处,有一座大山轰鸣间升起,霞光万丈,一道道闪烁着符文的光芒穿透了虚无,那些恶鬼,神魔,在挣扎中破灭,碎裂。

    “天下无常,岂有坚固者?故急当厌远之,求索自然,以脱身耳。”

    声音自虚无传出,涌入意识,如烙印心间,似有人阐述,有人疑惑自语。眼前大山轰鸣,一层淡淡的光罩升起,笼罩其上,远远看去,一切变得虚幻,扭曲,似梦似幻。两道身影自山顶浮现,似是交谈,又似传道,气浪翻涌中,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天能守一,覆而不举,地能守一,静而能处,岳能守一,不避寒暑,海能守一,流而不还,人能守一,必得成仙。”

    “师尊,我入此山百年,终日打坐修行,这山中,究竟有什么?”

    意识似云烟一般向山顶飘荡,一道模糊的声响传入,杜林突然一震。

    “这声音……”

    一种熟悉的感觉,似在哪里曾听过,杜林想了一下:“青云子?”

    神识向前飘荡,山外,七彩霞光闪耀间,分外惹眼,山顶,两人的模样渐渐清晰了一些,虽依旧无法看清面庞,可大致的身子,还能区分。

    “果然是他。”

    山顶,一人身披青色长袍,席地而坐,虽面目依旧无法分辨,可那一身气息与外形,都和当日面对白煞时的青云子一模一样。

    对面,一个身子略显瘦弱的人穿着一身明黄色蟒袍,气势非凡,单单仅是站在那里,便似有无穷威压,身边虚空紊乱,阴阳交错间,似他的身子都是虚幻的一般。

    “山……”他轻喃一声,双目远眺,幻做两道电芒,笼罩在山外的霞光在目光中层层破碎,轰然崩塌:“当年师尊临别之前曾言,若有人解开这太华山的秘密,便可得到超脱的希望,从此如她一般,魂不灭,身不朽,跳出五行。可惜我当年闭关许久,没能找到一丝线索,如今大限将至,前行之路,再无希望,这些天间隐隐察觉大限将至,不久将来,百十年内,恐怕如天皇一般故去。”

    “太华山?师尊?天皇?”

    杜林心中一动。

    太华山是传说仙山,传闻其中古灵精怪无数,入山需择日,择时,是上古年间一切仙魔的起源之处,彭祖,东王公,西王母,都曾在此修行得道。

    “青云子有地皇传承,称呼他为师尊,那么,他是……地皇?”

    “太华山中有地皇师尊当年遗留之物,天皇故去?怎么会故去?阴殿阳宫,能当的了地皇师尊的人物,恐怕也只有传闻中阳间二宫的宫主了吧?”

    杜林沉吟间,山顶,一切虚妄在地皇目光之中破碎,太华山第一次清晰的显露在他的面前。

    山高入云,陡峭瑰丽,如刀削斧劈,盎然峭立,有瀑布自山顶而下,跌落云间,消散无形,隐约可见那云中有一条条手臂粗的锁链,其上有血色符文闪烁明灭,略显阴森。山顶,青云子,地皇两人围坐石桌两侧,身子凝实,面目依旧模糊,似初次见到三魂时一样,两人面前似有雾气缭绕一般,看不清本来模样。

    “师尊……”

    青云子手中一顿,之前那丝不解化作担忧,地皇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不超脱,终受时间规则困扰,修行与天争命,这些年间的寿命都是自己拼来的,本就逆天而行,你我都是修士,早便看淡了这一切,不需做哪些小女儿的姿态。”

    声音浩荡,带着看破生死的坦然:“我故去之后,人皇之位即将浮现,之前将你送来这太华山,只是有万一期望,希望你能够得到师尊传承,如此才能够有机会争夺人皇之位,如今看来,天意啊。”他轻轻顿了一下,目露沉思,对面,青云子一言不发,目中眷恋,带着自责的愤恨和无奈,帝皇手一摆,一道流光,‘唰’的一下涌入青云子肉身:“这皇文帝书,帝皇经文,交与你保管,三皇,三经,三书应运而生,当年我得天皇文,天皇书,簌封地皇,如今没了这地皇经,皇文帝书,我看谁人能够得道!”

    “呵呵。争吧,争吧。”

    画面停顿,声音渐渐虚幻,眼前一切如泡沫一般,轰然破碎。

    “噗。”

    神识归体,杜林侧目观察左右,东北方,人群席地而坐,看向姜云,两个孩子围在姜云身边不断打闹,姜云与两人玩闹,双眼时不时的看向自己。

    “《大有三皇文》,有天地人三文,地皇将地皇文,皇文帝书交与了青云子,便阻断了人皇传承,没有传承,一切需从头再来,青云子既然并未簌封人皇,那么……人皇是谁?”

    书中关于上古三皇没有清晰记述,只是寥寥一笔,天皇不知何人,可地皇言语之中,已经道出了成皇的秘密,前一任皇者的皇文帝书,皇经,融合之后可成下一任皇者,可地皇文,地皇文书既然一直在青云子手中,便代表着人皇继位,另辟蹊径。联系初得地皇经时脑中声音‘游走间,侥幸入得仙宫,得师尊垂爱,传余《大有三皇经,地皇文》’,显然,地皇身份昭然若揭。

    “阳间二宫!”

    二宫为何杜林不清楚,可即能与阴司等同,明显身份高贵。

    “不超脱,终究无法长生,地皇师尊在太华山中,埋葬了超脱的秘密。”

    口中低喃这,杜林双目不断闪烁,识海中,皇文帝书随着神识归来,依旧如烈日一般悬空。

    ……

    北关,杜江大帐。

    “就这样了,如往常一般,守城为主,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出北关一步,除必要人员从,城中禁止人员走动,若不遵命,军法从事,此次北国二十万大军南下,恐怕做足了准备,诸位需小心行事,万不可掉以轻心,此战,不求有功,只需坚持两月,待大雪封山之后,那些北国将士,就是我们的盘中肉。”

    抿了一口浓茶,杜江环视众人,想了想,有开口说道:“半年间,我知道军中兄弟们对我颇有微词,那些话,留到以后再说,现在,军中一切,都有我决断,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兵马。”

    大敌当前,军心为重,杜江说话之后,众人目光一动,有人瞬间挺直了腰板:“监军的命令?”

    “军中一切,由我决断!”

    诸将领若有所思。

    再次环视众人,杜江起身摆了摆手,诸将领相继走出。

    “侯爷。”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见人群离去后,对杜江行了一个军礼:“让我去羁押粮草,这不公平,我想不通。”

    “军中都知道,我焦涛一向是一骑当先,冲锋再前,哪怕此次只是守城,也不必如此折辱俺,干那些孬种的活计。”

    声如洪钟,带着怒气,杜江皱眉看向焦涛,他虽依旧愤怒,挺直了腰杆,可在杜江注视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声如蚊蝇,可身子依旧在抖动着,显然心中的怒意并未释放。

    他曾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是第一批跟在杜江身边的将领,这些年间,经历战阵无数,数度险象环生,身上伤痕遍布,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每次临阵,都是冲锋在前,从未退缩,这些年间斩杀北国的兵将,早已超过了百人之多,可此时,大敌当前,即便不是外出作战,原以为也可以得到一个镇守城门的差事,却不想出口之后,被杜江一番训斥之后,派去后方督促粮草。

    军中的汉子,最不缺少的便是血性,也不能缺少了血性,此时,人群尽去后,哪怕明知会被训斥,焦涛也有争上一下,否则落在他人的眼中成了什么样子?

    “你看,那个一直宣扬是北关第一猛将的人,现在却被派去干那种孬种才会的活计。”

    这些话,不需说,他也能在心中幻想出来,一来受不得那些羞辱,二来,也确实不想在后方奔波。军人,便应该战场杀敌,临阵逃脱,跑在后放算得了什么军人?想到不能浴血,不能与袍泽奋战,他不甘。

    杜江沉思一下,走上前,拍了下焦涛肩膀,示意他坐下。

    “督促粮草,你非去不可。”焦涛喘着粗气,胸膛距离起伏一下,想要说话,别杜江打断:“听我说完。”

    “你虽少有理会军中事物,只想战场厮杀,可军中现状如何,想必心中也有大概的认知。不必解释,这些事儿,我清楚,也明白。

    让你去,有两点考虑,若我说过之后,你还是拒绝,咱们在谈论其他,你是北关的将领,不是京都中那些废物头子,粮草的重要,我不需与你多说,想必你也明白。

    半年来,北关建府,粮草再不受自己掌控,需要与那些文人打交道,如今大敌当前,二十万大军来袭,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弟兄们恐怕真的没法坚持。

    你不是最好的选择,这间事儿,我也考虑许久,可现在,必须如此,军中将领,除你之外皆于监军交恶,若是让他们前去,恐怕会增添许多波澜,且押送粮草,这一路上未必安全,北国那些人,近些年狡诈的很,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选择偷袭粮道,没有你去,我不放心。”

    他并没有开口训斥,多年的兄弟,出生入死,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与亲兄弟无异,何况治军之道在他理解,若只懂得以为的强压,训斥,不会有太好的结果,恩威并施,才应是将领应有的模样。

    虽一直强调治军从严,可严厉并不是不近人情,规章制度,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战争来临,没有人会愚蠢到完全按照兵书上的记述行军布阵,一片沼泽,一处湖泊,一道山脉,都会成为变通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