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闹,我是有原则的
初秋是一段浪漫的时光,阳光和煦,凉风习习,冷热适宜。夏天的热情还未完全褪去,深秋的寒凉还未准备好来袭。黄色才刚漫过叶子的尖尖,半绿半黄的色彩像是给山林穿上了精灵的裙子。
一辆黑色越野车在离花城几十公里以外的林荫路道上穿行,尾风扬起一层落叶在空中飞舞。
王嘉昕按下车窗,山林的气息立马扑面而来。她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王欢兴奋了一路,不停地拿手机拍照。在她手机里的美景可不止在车外,还有坐在副驾驶的方子轩。这样美的照片,光扫一眼就足以心花怒放了。
过了写着“观星湖”的石碑后,不一会就到了景区的广场。这个景区还没有完全开发,保留着当地质朴的味道。所以游人较少,没有浓厚商业氛围。
李彦新把车停好后,他们四人便各自拿着东西下车了。
王嘉昕四处张望了一下,他们跟着李彦新走到了一排自行车面前。
李彦新说:“前面车开不进去,得骑自行车到湖边。”
王嘉昕听了以后瞬间石化。骑车?别闹了好吗,她根本不会啊!
她求助地看着王欢,可王欢哪里顾得上她的眼神,自己盯着方子轩的眼睛都不够用呢。
王嘉昕只好走到王欢旁边,戳了一下她的腰,小声地说:“欢欢,你带我吧。我不会骑车。”
王欢这才反应过来,她突然灵光一闪,大声喊道:“哎呀,李教授,我和姑姑都不会骑车怎么办?”
王嘉昕整个人在秋风中慌乱。这个臭丫头,我信你个鬼啊,你不会骑车?你骑车送咖啡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溜。
李彦新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他噗嗤一笑:“呦!还有我们女强人不会的啊!哈哈哈。”
王欢颠着轻快的步伐到方子轩身旁说:“方医生,可以麻烦你带我一下吗?”
方子轩心如明镜,看破不说破,莞尔一笑答应了。随后王欢朝李彦新眨了下眼睛。
王嘉昕和李彦新这才明白其中的玄妙。她恨得牙痒痒,怪王欢见色忘义;他却佩服得五体投地,夸王欢够义气。
李彦新说:“上来吧,我带你。”
“不用,我可以走过去。”王嘉昕撇了撇嘴,好强的自尊心让她迈起了步伐。
李彦新只好慢慢地跟在她后面。
一串清脆的铃铛响起,方子轩和王欢从他们旁边驶过。
“我们先走喽!”王欢潇洒地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落叶。
李彦新踩快两步停在了王嘉昕的前面,回头说:“上来吧,前面的路还远着呢!等你走到都天黑了。”
她起初还有些扭捏,但想想大家出来玩就是为了放松心情的,自己还耍这没用的脾气干嘛。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坐上了单车后座,这可是她10岁以后第一次坐的单车。害怕没坐稳还僵硬地拧了两下身体,试图找着最安全的位置。
李彦新露出一抹明媚的微笑。“出发喽!”随着一声号令,他蹬起了车。
“哎,你慢点,慢点。”
“你怕的话就抱紧我呀。”
“你想得美。”
“真的不抱?那我开始加速了。”
“啊!”车身一晃,吓得王嘉昕一把抱住了李彦新的腰,紧紧的不松开。“李彦新你要死啊,我真的很害怕。”
李彦新刚才只是想逗她一下,此刻他却能真实感觉到她的紧张和害怕,所以他不敢再闹了。他慢慢地,稳稳地骑行,且尽量挺直身板为她挡去一切迎面而来的飞花落叶。
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着钻石的光彩,湖之巨大,似有无垠之势。独特之美在于四处群山连绵,它如一块天空之境飞入群山,天上的美景也落入凡尘。
湖边的斜坡上有一排小木屋,进门处立着“星湖小筑”的木牌。李彦新他们今天就准备在这里享受“湖光秋月两相和”的惬意时光。
经营这家星湖小筑的是一对年近六旬的老夫妇。他们见有人进门了,便热情地迎了过来。
“是李先生吗?欢迎光临!”
木屋装修得很简朴,但干净整洁,木头散发着淡淡的松香。
“老板、老板娘。”李彦新对他们微笑点头示意,“今天麻烦你们了。”
“一点都不麻烦,在旅游淡季很少能看到想你们这样年轻的情侣来这里,你们是来给这里增添朝气的。”
王嘉昕急忙解释:“啊,我们不是……”话还没出完就被王欢的胳膊肘捅了一下。她怒瞪着王欢:哎,这臭丫头是想上天啦!
王欢光听到“情侣”两字开心得跟吃了蜜一样,引起心中无限遐想。此刻最在乎的莫过于方子轩的表情,谁知道方子轩比外面的湖水还要平静,毫无波澜。
老板娘把他们领到客房门口,拿出四张房卡说:“这两个房间是你们的。晚饭我们会尽快准备好的,就是这地方吃的比较简单,请多包涵。”
“你们辛苦了。”王嘉昕致以谢意。
老板娘离开后,王嘉昕迅速把王欢拽进了房间,生怕小丫头再打什么歪主意。
房间是个标间摆设,干净整洁,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桌子上还摆着祝福的小卡片,足以见得老板夫妇的用心。打开窗户就是一副天然的湖景画,简直不要太美了。
王嘉昕插着腰说:“欢欢,你这个臭丫头,是不是被下迷魂药了呀?”
“哪有!”王欢吐了吐舌头。
“你真的喜欢方子轩?”
王欢坚定地点点头。
“可他大你很多。”
“这有什么,年龄不是问题。”
“那他喜欢你吗?”王嘉昕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王欢想了一下,举起小拇指比划了一下说:“怎么着也会有这么一点点喜欢吧!没关系,我喜欢他,他迟早也会喜欢我的。”
王嘉昕不敢苟同。喜欢一个人有时很快很简单,但不喜欢一个人也是同样的。感情是付出和回报无法等价交换的东西,要不就是你情我愿,要不就是入骨相思君不知。
王嘉昕看着对爱情充满了单纯美好的王欢,这些残酷的现实无法说出口。等她爱了,便会懂了;等她痛了,便会放下。
红日渐渐西垂,老板娘来敲门告诉他们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餐厅里只有两张长木桌,等他们纷纷落座,老板就立马把饭菜端了上来,香气扑鼻。
王欢吃上一口以后,满足的说:“哇,好好吃!老板的手艺太好了。”
他们尝了后都纷纷赞美。
倒是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山里的食材比较简单,这些菜合你们口味就太好了。”
李彦新说“老板、老板娘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反正我看也没有别人了。”
“真的可以吗?”老板娘小心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王嘉昕起身帮着去厨房拿碗筷,王欢把凳子紧了紧,留出足够的位置。
大家坐下后,就像一家人的样子,两位年迈的父母和儿女们吃着家常菜,聊着家常话。
王嘉昕问:“叔叔阿姨你们平时会不会很忙?”
老板娘说:“旺季的时候稍微忙一些,忙的时候女儿会过来帮忙。淡季的时候就很清闲,偶尔会来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侣。”
“这么说,你们一直住在这里?”王欢好奇地问。
老板娘说:“是啊!”
王欢微皱眉头:“不会很孤独吗?”
老夫妇相视一笑,老板慢慢道来:“曾经我们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拼命地向上爬,心浮气躁、害怕失败、害怕孤独。经历过得失、体会过悲欢离合,最后明白过来功名利禄是荣耀也是枷锁。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能遇一知己,得一人心,相伴一生,才是最幸福的。怎么会孤单呢?”说完,夫妇两很自然的牵起了手,老板娘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四人就在这么不经意间吃了一把狗粮。幸福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王欢看着方子轩,心里打定了一个小小的主意。李彦新看着王嘉昕的侧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王嘉昕此时想起了许杰,想起了他们前几天的那场争论。她不禁怀疑,许杰还是那个良人知己吗?
观星湖,顾名思义以观星出名。夜晚月上东山时,泛舟湖上,仰望星辰浩瀚,心神无比的宁静。在大自然之下,人是多么的渺小。
王嘉昕不由地感叹:“实在太美了!”
李彦新放下浆任小舟自由漂浮,他静静地看着王嘉昕,陪她一起享受这份美好。她不知道,此刻在他的眼里,她才是那道最美的风景,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该有多好。
另一艘小舟上,王欢忐忑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方子轩,我喜欢你。”说完后赶紧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方子轩的反应。
等了许久没有回应,她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瞄。
方子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王欢嘟起了嘴:“你是不是总把我当孩子看?”第一次觉得“妹妹”这个称呼这么讨人厌。
……
“我不小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欢。”
……
“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王欢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此时她觉得自己如此卑微。她心里默默地祷告着方子轩能说出“喜欢”,就算是只是骗她的也好。
“王欢,你了解我吗?”方子轩终于说话了。
“我了解啊,你叫方子轩,是市一医院的内科医生,今年33岁,未婚……还有你和李教授是好朋友,还有……”王欢越说越没底气。
方子轩苦笑一声,又问:“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帅,喜欢你善良,喜欢你温柔,反正就是喜欢你。我现在不太了解你,以后可以慢慢了解啊!”
“我从不认可一见钟情,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以色起之,如果我长得丑呢?你会喜欢我吗?”
“我会。”王欢不经思考便应了,她只是在强撑着她的倔强。
“别孩子气了,你不会的。情起不知所以,就算我说喜欢你也是骗你的,不爱就不该伤害。”方子轩的语气依然温柔,但温柔中似乎带着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王欢终于哭了出来,她把头藏在膝盖之间,泪水把她仅剩的那点希望和尊严都冲了出来。
风吹湖面,水浪拍打着小舟,哗啦啦的声音似乎在陪着她哭泣。“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方子轩看着对面那个娇小的身体因抽泣颤抖着,想要伸手去安慰。可手停在了半空,方子轩想了想,最后还是狠着心收回了。
就这样吧,多情总被无情伤,与其安慰,不如就让她彻底放下吧。
“我累了,想回房间。”王欢双膝间透出话来。他便划桨朝岸边靠去。
“哎,他们好像要回去了。”王嘉昕猛然站了起来,观望远处那片小舟,摇摇晃晃地朝岸边划去。“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小舟突然一阵摇晃,李彦新说:“好,你赶紧坐下,慢一点。”
“嗯?”王嘉昕听出李彦新口气中的异样,回头看见李彦新死死抓住小舟两边的样子就哈哈笑出了声,她坏坏地说:“李教授,你该不会是旱鸭子吧?”
“谁说的,只是不太善于游泳而已。”
哈!看他是死鸭子嘴硬吧。王嘉昕一肚子坏水都要溢出来了,她夸张地问:“真,的,吗?”说着,站在那里就开始左右摆动身体,小舟也随之摇晃起来。心想:真是天道好轮回啊,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反击了。
李彦新吓得变了脸色,指关节都握得发白了。“哎,哎,哎,别闹!别闹了!快坐下。”
“你还敢欺负我不?”
“不敢了,别晃了。”
“以前错了没?”
“错了错了,都是我的错。”
“叫我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女王大人万岁。”
哈哈哈,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爽。
可还没得意多一会,王嘉昕大意了,自己没站稳,脚下踉跄往前一扑。“啊!”尖叫一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咦,好像没有落水也没有被撞得生疼,落入的地方好像还软软的。王嘉昕睁开眼看去,李彦新正在身下看着她。
“女王大人,你怎么总是喜欢投怀送抱啊?”李彦新露出一脸坏笑。
王嘉昕赶紧起身坐好,尴尬得真想跳进这湖里。她单手撑着额头,头低的很低,几乎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催促地说:“快走,不然我把你推下水。”
李彦新起身的时候,背后的疼痛使他皱了一下眉头。刚刚为了接住王嘉昕不让她受伤,自己的背后反倒重重地磕了一下。
待他们一靠岸,王嘉昕又仓皇而逃,李彦新太习惯这样的背影了,不禁笑出了声。心想:她怎么能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