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咋生这么大气啊，文翔你怎么惹俺婶啦？”

    张雨说着走了进来，帮张文翔打着圆场。

    “哎呦，小雨来啦，没事，没事，来屋里做。”两家是邻居更是本家，这几日文翔的父母也在二大家家帮忙，

    一眼就认出来了张雨，热情的拉张雨坐下。

    张文翔看着张雨来了，心想可算解脱了，便嘟囔道：“我妈非要让我跟隔壁王连刘村的一个姑娘见面，多聊聊，我跟那个姑娘是在是合不来。”

    原来是这回事，在老家这里，男孩，到了二十岁就已经有人介绍对象了，女孩更早，张文翔跟张雨同岁都是25岁，像他们这个年龄在当地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这也怨不得文翔妈妈着急，毕竟像她这个年纪的人有不少已经当上奶奶享受天伦之乐了。

    张雨很理解文翔妈妈的心情，就劝道：“你也该结婚啦，我看咱们村有些比咱们年纪还小的男孩都已经当爹了，你的体谅我婶子的心情啊。”

    “哎”

    张文翔叹了口气。

    说道：“我当然理解啦，雨的，你不明白咱们老家的情况，那个女孩跟我要二十万彩礼，还要我在县城再买一套房，我跟我父母天天给人送砖一年才挣几个钱啊，都给她也不够啊。”

    “还在县里买房干嘛，咱老家这盖的楼房不挺好吗，比县城的房子宽敞多了。”张雨有些不理解。

    张文翔妈妈连忙说道：“现在咱们这都这样，村里盖楼房不行，还得在县城买一套。我跟你说文翔，这事不用你管，你只要跟那女孩好好过，我跟你爹就是借钱，也给你把婚结了。”

    “借钱，不行，那么多钱，你们还活不活了，我弟弟将来咋办啊！”文翔很懂事，不过仅仅懂事是没用的，在现在的社会，没有钱，一切无从谈起。

    “孩啊，借钱咱们可以慢慢还，可你再过几年快三十了，再想找差不多的女孩就难了，时间不等人啊。”文翔妈妈说起话来很是无奈，不过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是现在农村的一个普遍现象，十八九岁的女孩嫁给二十出头的男孩，二十出头的嫁给快三十的，如果男的过了三十，基本就只能找二婚，甚至带孩子的了。这些都是张雨听姑姑大爷们和村里亲友聊天时说的。

    当然这些说的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如果你是能够财务自由的人，那完全在于你想娶多大的。

    在物质氛围的熏陶下，在男多女少的现实中，在县城快速上涨的房价诱惑下，村子里的女孩和他们的父母们纷纷待价而沽，暗自攀比着，将人的一切具体化，转化为一个数字。

    一百万。

    这大约是在古县农村一个普通家庭的男孩娶媳妇的全部花销。

    在大城市一百万当然不算什么，一套房子也许就要好几个一百万，可在这里，很多父母下半生都在偿还儿子结婚的债务。

    当然在这里我们还要说的是，能够借到钱的家庭，还是在村子里有一定地位的，他们有稳定的收入，具备偿还能力，人缘不错，很有信誉，最重要的是，身体看起来比较健康。

    这些问题想起了让张雨心情很是郁闷，仿佛有一张无形的铅做的网盖在身上，这张网非常全面的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看着张文翔也是垂着头没精神的样子，张雨一把拉起了文翔，说：“去军辉家吧，他不是让咱们晚上找他出去玩吗，咱们现在就去看能不能早点去玩。”

    “好，你们出去转转吧，别回来太晚啦。”文翔妈妈看张雨要走，便嘱咐了两句。

    两人嘴上回答者嗯嗯，已经快步走出门外了。

    出了门，被风一吹，二人都觉得心情没那么压抑了，张文翔小声说道：“雨的，你别笑话昂，我妈就那样，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不想听他的。我是没什么能耐，可是我也不能为了自己把我弟弟耽误了啊。”

    张雨拍了拍文翔的肩，说道：“我明白，你啊，就是懂事。”

    没等张文翔再说话，张雨又接着问道：“军辉结婚了吗，我看他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的，好像结完婚就不用估计形象了一样。”

    张文翔张着嘴有些支支吾吾：“额，军辉这小子吧，这个。”

    “你知道啥就说嘛，还有什么怕被我知道的啊。”

    文翔笑了笑说道：“倒不是怕你知道，只是军辉这事不好说。”

    “不好说，你就慢慢说，挺大个人了还说不明白话了。”

    “军辉，前年就结婚了，女孩是隔壁县的，长的不错，不过是他爹妈为了要男孩把她送人了，跟他亲戚长大的，就要了五万块彩礼，当时我还很羡慕呢，说他捡了个便宜。哪成想结婚不到三个月，就频繁的回那抚养她的亲戚家，回去的多了，军辉就起了疑心，偷偷的跟着去了，结果发现那女孩跟她那亲戚的老公搞到一起了，军辉后来打听他们邻居才知道两人都好几年了，就是被发现了，才给她找婆家的。”

    “军辉父母就不愿意了，带了不少人去捉奸，结果是捉了奸，也出了气，不过也出了名，很多人都传的绘声绘色当笑话讲，那女孩第二天就失踪了，军辉也没再找过对象。”

    听张文翔讲完军辉的悲惨遭遇，张雨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觉得文翔这不结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相亲本来就是两个人都不了解，全凭媒人的嘴，要是遇见这种缺德媒人，真是半辈子都耽误了。

    文翔见张雨沉默了，又说道：“其实军辉挺乐观，他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他说过三十岁之前不再找女朋友了。”

    张雨笑道：“不找女朋友他就天天穿的跟流浪汉一样啊，他现在这样别说女孩了，女孩他妈都不一定愿意。”

    二人又嘻嘻哈哈起来，没过多久，就到了村口的军辉家。

    军辉家的房子是军辉结婚时盖得，还是很气派的，红色的大门上有两个金黄色的狮子头门环。

    二人一进大门没看到军辉，只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在吃饭。

    这个男人吃饭的样子很好笑，他像儿童一样一只胳膊环抱着一个盛着米饭和菜的铁盆，另一只手用拳头攥着一把勺子往嘴里送这饭菜。

    细看之下又觉得看恐怖。

    因为这个男人的双手没有大拇指，有的只是两处狰狞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