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不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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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虚拟世界里的葵花和瓜哥

    池藻看着慢慢深邃的夜空,心中有些烦躁,打开客厅的窗户,渐入秋的天气有丝凉意。她闭上眼,深呼吸,感受空气里秋的味道,脑海中浮现落叶飘落地面的轻舞画面,不由得眼角沁出了泪花。她睁开眼擦拭泪水,深呼吸一口,点点头,眼泪又被憋回去了。能流泪,是不错的状态,说明还有较好的宣泄系统。在成人世界里,流泪很多时候比微笑更能治愈。当然这对于池藻来说,远远不够治愈,但可以适度让她释放。

    她拿出了红酒,缓缓倒进杯中,红酒流经杯子的声音让她心感寂静,敏感的感官系统,让她常常被生活细节轻易地牵动情绪。该怎么说呢,她正在日积月累着一些情绪,用生活的琐碎细节给自己一些提示,警醒自己生活还好,充满烟火味,需要活着。但越是强迫自己这样去想,越是说明她内心的缺失。独处时的她,就像变了一样,整个人会沉进海里的感觉,下沉,下沉……

    一口酒接着一口酒,电视机打开,无所谓内容,只是有响动。她怕黑,晚上睡觉从不会关灯,夜里惊醒,漆黑一片,就会发疯。一直如此,没有原因。

    多年前她深夜里独自去太平间,看母亲尸体,从此就失掉了胆气。独处时,池藻会在脑海里呈现太平间门口一动不动沉寂的身影。而人多时她会是另一个自己,精神饱满,坚不可摧。她会在身体里憋着一股劲儿,那股劲儿是支撑她没有跪在太平间门口的原因,池藻强迫自己在每个情绪崩溃的时刻站立着,没有垮在地上。就这样,那天以后,她一直在生活里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强迫自己不要垮。一股劲儿吊在那里,仿佛在和这世界较着劲儿,仿佛这世界打败了妈妈,但池藻不愿被打败。

    不知不觉,酒精参半着回忆,让她沉沉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惊讶地看到,窗外雪花飘飘,极端天气在这年头时有发生。宇宙在对世事做着一些不平凡的调整。她照常洗漱,准备着去公司继续保持努力活着的姿态。活在当下就是人类活的本质和目标,其他的都是刻意叠加上去的人**望。

    手机此时响起,是父亲的短信:生日快乐,事业有成!外加一个红包。

    池藻看着觉得心累,又是一年生日,没有任何感觉,只会更想念母亲。她礼貌地回复了父亲的短信,说着不痛不痒的自我祝福,这就是真是的生活,每个人都是演员,行为举止语言不代表一个成年人的所思所想,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池藻走在街头,迎着凉凉的秋意,丝丝蚀骨的凉风,不自觉的,应了这苍凉的景,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人来人往,只能强压低了哭泣的声音,顷刻间决堤泪水,参伴着枯黄落叶的悲怆景象,轻而易举的让她垮掉,蹲在地上埋头不起。

    多希望这一刻有人伫立身旁,拉她一把,哪怕只是轻轻拍一下肩膀,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拥抱那人,然后大哭一场。

    人们常说,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其实人类不分年龄阶段,崩溃的实质就是积压日久,在任何一个可能性的结点,产生爆发。婴儿期,这样的爆发随时随地随心情,而童年时期、青年时期,会越来越少,随着年龄增长,人类成熟的标志就是压抑天性,压制情绪,换回别人的认可,然后输掉自己的底线。而池藻许多年来的成熟,这一刻将她掩埋。

    显然,这个世界,没有人敢随意接近蹲在路边哭泣的女子,更没有救世主人如电影一般拍打她的肩膀,让她抱着哭泣宣泄。现实里,就是自己垮在原地,让来往的人好奇,参观,打探……池藻起身擦掉眼泪,伫立街头半个多钟头后,决定掉头回家。并电话给团子,帮她顶了今天的工作。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池藻取出红酒,煮了包泡面,打开电视机,坐在那里出神。一瓶红酒下肚,一包泡面几口,她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待再被电视机里嘈杂的响声惊醒时,窗外已是黄昏。一天就这样丧过去了。

    夜深人静,她打开手机,看到听书软件上的留言。这是她的私人空间,可以让自己卸下“龟壳”,放松自己的地方。

    听书里有许多朋友,通过网络谈天说地,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是池藻作品的读者。池藻相信,喜欢读她作品的人,必然是和她心心相惜的人,虽然不是现实生活里了解的程度,但不重要,在这里,大家都是彼此的伴儿。在听书里5年了,她会把自己创作的文学作品再用自己的声音读给听众,这是最快乐的一种自我救赎方式。池藻相信,人活在当下时,灵魂总是要高高在上的。

    听书的留言栏中,传来骂骂咧咧,出自熟悉的“瓜哥”。这位瓜哥的网络名俗不可耐,但思想境界不一般。池藻常常想象,瓜哥一定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叔,平凡的外表下才能藏住这颗有趣的灵魂,如果外表稍有姿色,在现实生活里,是早就会被女同胞们挖出来,加以毒害后而毁灭的命运,还哪里来的不俗情操,在听书里挥洒有趣灵魂呢?

    这也是池藻少有的快乐源泉中一股“地沟油”。吃火锅,地沟油,总是有它独特的魅力。瓜哥的存在带给池藻的感觉就是这独特地沟油,俗而不腻,脏且接地气,管这叫“垮”!

    瓜哥长篇大论,码来了百字留言

    “葵花!你造孽呀!男猪脚又被你写死了!你是回回赐死!回回犯贱又换男猪脚!你的世界里没有男人活下来的必要吗!让他们过上个百年剧情不行吗!上半场你好!下半场去死!你知道我们男听众有多恨你这个歪婆娘写的东西吗!你叫什么葵花!你改名葵花宝典得了!不是被你写死!就是被剧情气死!瓜哥再次警告你!下次更新,我举牌要求死剧中婆娘!法术、轮回复活、报仇什么的都用上!都用上!只要让婆娘们扎堆死几个就行!下面评论区的给瓜哥复制粘贴起来!这次你让瓜哥最爱的男猪脚死了!受不了!受不了!”

    池藻在听书软件里的网名叫“葵花”。跟宝典没关系。就是喜欢向日葵花,但又不想做开了败,败了开的花,那就有花又有果实的向日葵花,简称“葵花”。多么朴实的网名!

    瓜哥这次果真有些激动,很少干扰葵花作品创作的瓜哥,竟然暴怒留言。管死管活的,知道男听众们尤其喜欢这次被写死的男猪脚,可葵花已定命运,瓜哥也只能留言咋呼。所有人都明白一部作品的出世,就像人的命运一般,不会重写。这么不专业的读者留言,怎么也不该是瓜哥。葵花笑纳了他的暴怒留言,乖巧的回复了一句

    “瓜哥。乖。”

    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瓜哥被气得要流泪的画面!瓜哥跟着葵花的作品已经4年了。(此处只能感叹加偷笑)

    葵花回忆起她与瓜哥在听书里初相识,很简单,很佛系。仿佛瓜哥早有认识她一般。听了她录制的作品,就留言

    “我喜欢!你要坚持更新!”

    这位打字爱用感叹号,且只用感叹号的男士,给了葵花当时菜鸟最大的鼓励。那是葵花第一次收到听众留言!还是个男同志,葵花对瓜哥感激不尽。她欣喜若狂的回复

    “谢谢瓜哥!我坚持!”

    看他们两位初次相识的留言,都对称的像春联。她们彼此相互吸引了!葵花and瓜哥!(此处脑补邻家小妹和隔壁欧巴的画面。甜笑)

    好了!池藻一进入到听书,就忘记了自己是池藻,而是那颗阳光明媚的葵花。

    葵花私信瓜哥“想你!瓜哥”。

    那边秒回“走开!让我哭完!”

    葵花“好了!你喜欢的男猪脚已经投胎去了!别难过了!请自爱!”

    瓜哥“不要!”

    葵花“我生日昨天!有什么要说给我的吗!”

    瓜哥“乖!抱一抱!”

    葵花“渣渣!我们见面吧!”

    瓜哥“不要!我住在养老院!”

    葵花“我孤独!昨天生日大哭一场!眼泪鼻涕!”

    瓜哥“挺好!你现在活着!”

    葵花“你依然人性泯灭!”

    瓜哥“有本事不要学我感叹号聊天!用问号!用句号!随便!”

    葵花“不!用感叹号让我说话很硬气!像条好汉!”

    瓜哥“那就好!还哭个屁!乖”

    葵花“再见!”

    瓜哥“再见!”

    就这样的方式,只属于瓜哥和葵花的交流方式,却让葵花心情大好!这个男人总能用玩世不恭、离经叛道的语气,让葵花找回能量!这就是男人的魅力吧!至少葵花是喜欢这样气场的男士!池藻也是!葵花有英雄主义情节,她总在自己的作品里塑造伟岸的男人形象。也是她对男性好感形象的描绘。现实生活里的她更是喜欢性格鲜明、霸道但又悲情温和的男性。这让她也总是活在矛盾体中。

    转眼夜已深,一丝困乏,心累的人,总喜欢窝在床上,沉沉静下去,睡过去,不想分黑天白夜。而池藻也不得不带着困意,从葵花的自由身份里退出来,回到池藻的世界。卷进被窝再度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