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平安日
第二天,月神并没有出现。我们难得地感受到了短暂的宁静,可也很难说接下来迎接我们的是不是更大的风暴骤雨。
我几乎有些习惯了每天早上都浑身是汗地惊醒,或者说,我有些庆幸我还能醒来。长期做这样真实的噩梦让我的精神实在有些恍惚。早上,从面前众人的脸色看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遭遇。
闲来无事,我决定和李澈再去一次二楼的图书馆,看看能否从里面找到些什么信息。
“我也去。”科利文跟了上来。
“要不大家一起去吧。”希琳提议道。
“我就不去了。”德莱尔说,“我要去一趟顶楼。”
“顶楼有什么?”我问,这时,我想起他昨天从楼上跑下来,“对了,你昨天是不是躲在那来着?”
“对,这个城堡一共有四层,顶楼是瞭望台。”德莱尔还是很没精神的样子。
“昨天我和德莱尔先生带着希尔一起躲在那,怪物上来的时候我们便扒在窗户外面,侥幸躲过一劫,可德莱尔先生的手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他被发现了,为了不连累我们,他便干脆自己跑下楼去。”诺曼望着德莱尔,眼神中满是敬佩。
“谢谢德莱尔哥哥。”希尔抱住了德莱尔的腿。
“哈哈。”德莱尔微笑着,摸了摸希尔的头,“外面,红色的天一眼看不到头,地上也都是怪物。”
我点了点头,在我的梦里就是如此。
我们在图书馆里翻找了半天,可所找到的书无一例外都是在歌颂月神的仁慈、强大和美丽。
“三楼是什么?”科利文翻了半天,显然他看够了这些,逐渐失去了耐心。
“是个餐厅。”克里斯蒂娜回答道。
“昨天你和阿姆斯特朗躲在那,对吗?”我问。
“是,没错。”克里斯蒂娜听到这个名字,眉眼低垂了下去。
“能讲一讲昨天的过程吗?”李澈盯着克里斯蒂娜,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这有什么好讲的?怪物找上来了,还挠了我一下,我就往餐厅里面跑,躲在大餐桌底下,阿姆斯特朗躲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下就被找到了,然后……”克里斯蒂娜白了李澈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李澈则打了个哈欠,随后朝克里斯蒂娜陪了个笑脸。
“我们上去看看吧。”科利文说着,看了克里斯蒂娜一眼。
“走吧。”
我们来到楼梯,昨天还在此处的血液消失不见了。
李澈闭上了双眼,叹了口气,在这驻足了一会,才走了上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餐厅,门口的两侧有两个隔间,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里面很空,什么都没有。
餐厅的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餐桌,没有第一层的大,但是上面的食物都是第一层没有的。
“这些……能吃吗,姐姐?”希尔拉了拉希琳的手。
“应该可以吧……”希琳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已经狼吞虎咽吃起来的李澈。
“嗯……好吃啊!你们也……嗯……快来……”李澈塞的满嘴都是,说话都已经含糊不清了。
看着他那副有些傻的贪吃样子,众人不禁笑了出来。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态,总感觉有些反常,我环视一周,看到克里斯蒂娜正盯着李澈,似乎也笑了。
说到底,李澈的年纪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要小啊。
我走过去,李澈坐在了主位,我便坐了在了李澈左手边的座位,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我确实有些饿了。面前放着一份小牛膝,有叉子,可却没有餐刀。
我看向李澈,他正端起盘子往嘴里拔着蛋糕,而他端盘子的手,正向我竖着食指。
“啊……好吃,好吃啊,好几顿饭都没吃,我都快饿死了。”他放下盘子,满足地拍了拍肚皮,“水,阿瑟,有水吗?”他向我伸出了手,我看了看他那边的造型别致的空杯,点点头,便拿起我右手边有水的杯子,递给了他。
“不过,这里的主位居然连杯子都是和其他位置不一样的,样子还挺精美的。”我拿起了那个杯子,仔细端详起来。别的杯子都是玻璃之类的材质,而这个似乎是偏白的水晶制成的,还有一些花朵的纹路,那花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你们不饿吗?”李澈环顾一周,茫然地看着正在发笑的众人。
吃饱喝足,我们来到了顶楼,也就是瞭望台,这里的视野确实开阔,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德莱尔正望着外面发呆,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想家了吗,德莱尔先生?”诺曼缓缓地靠近。
“我?”德莱尔没有回头,“我早就没有家了。”他的语气平淡如水。
诺曼则不像他这样冷静,显然有些慌乱:
“实在抱歉,德莱尔先生,我不知道……”
“没事的。”德莱尔摇了摇头,“我没有关于我爸妈的记忆,自打我记事起就在一家酒吧了,小时候在那里卖花,长大了就在那做调酒师。”
诺曼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得靠得再近一点,握了握德莱尔的手。
“所以啊,我没什么牵挂的,我只希望我死的时候别那么痛苦就好,我怕疼。”
德莱尔原本平静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他的话让原本稍稍缓和的气氛又一次沉重下来。
周围安静下来,我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头去,那是盖奇,他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一言不发。
“回去吧。”李澈转身往回走去。
此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