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晚，卡佩将一盏点亮的烛台放到书桌上，随后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斯维因跟云扬。

    还有一只站在斯维因肩膀上，准备吃瓜的碧翠斯。

    “我......”

    云扬看向正在书桌上签署文件的斯维因，有很多事想问他。

    比如他怎么会突然来尚赞省，怎么来了监狱。

    最重要的是，他想问很多以前的事。

    比如母亲，比如黑色玫瑰，更比如斯维因为什么要让父亲把自己丢到童军里。

    “你的思绪太多太杂，想好了再问。”

    云扬惊讶，因为斯维因仿佛能洞穿他心中所想，这是什么能力，读心术？

    斯维因起身脱下军袍，而后在书柜上翻找着什么，并没有看自己外甥。

    “不用惊讶，和你一样，只是你获取的是它的力量，我获取的是它的能力。”

    倏然，碧翠斯感到局促不安，飞离了斯维因，站在了书桌上，嘎嘎愤叫。

    而云扬也猛然一惊，因为斯维因身上传来的气息自己极为熟悉。

    拉默！

    “坐吧，这里只有我们舅甥，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斯维因让云扬坐下，将一本画着十芒星书籍递给他。

    “你看过没有？”

    云扬看着这个十芒星书册，知道这是卡佩之前给自己看得恶魔之书，编纂者正是自己的舅舅斯维因。

    “看过一点点。”

    他老实交代，这本书自己只看过恶魔契约的一部分。

    感受着斯维因身上强烈的拉默气息，云扬心中的疑惑快要按捺不住了。

    “别急。”

    斯维因道破他心中所想。

    “看看这一页。”

    云扬看向他所指的地方。

    “恶魔等级：原初恶魔，又称十恶恶魔，向下为真神恶魔，半神恶魔，使徒恶魔，幼年恶魔亚扎卡纳......”

    “恶魔由来：真神恶魔，拉默，又称隐秘恶魔，知晓极多隐秘。”

    他念了出来，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啊！

    拉默这个名字斯维因怎么会知道，按道理能知道真神恶魔真名的只有平级或者更高的恶魔。

    斯维因不可能签订契约获得拉默力量啊，因为自己已经获得了。

    “不要考虑那些，继续看。”

    斯维因坐下，继续看着自己的军报文件。

    云扬耐住疑惑，看着关于恶魔图册。

    其中在恶魔能力中，他看到一条极为有意思的。

    恶魔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或者能力作为契约代价，与契约者进行交换。

    难道......

    他抬头，望向斯维因。

    他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依然聚精会神的处理着事物。

    斯维因起身，他的身后有一只漆黑如墨的渡鸦若隐若现，好似一位恶魔化身。

    碧翠斯羽翅颤抖，它再次感受到了老祖宗身上的沉沦气息。

    云扬还是有些困惑，自己第一次见拉默的时候它说本来要选斯维因，听那意思，它没选，那斯维因身上拉默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拉默并不只存在一只，它的真身不知在何处，我获得了它某具化身的能力，而你获得了它另一具化身的力量。”

    烛火跳动，映衬着斯维因沉着的脸，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控。

    云扬眼皮跳动，一个恶魔体系逐渐清晰的展开。

    怪不得，拉默那时候非要让自己救斯维因，因为斯维因是它另一个化身选择的人。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斯维因会知道如此之多的绝密信息，如此了解恶魔，知道那么多绝密之事。

    因为他获得了拉默的能力，洞悉一切隐秘之事。

    “也不是一切，只是它知道的，我也知道。”

    斯维因难得露出一抹长者笑容，摸了摸云扬的脑袋。

    “你不要介意当初我要求你父亲把你丢童军部队里，确实是迫不得已，你们家族的诅咒过于棘手了，加上你跟你母亲那时候又被黑色玫瑰盯上。”

    云扬感受到头上那只大手，没有吭声。

    斯维因还是没说原因，只是承认的确是他要求佛朗哥把自己丢童军部队里。

    他心中略微有点失落。

    斯维因看出了他的心情不好，拿出他脖子上的怀表，摩挲着，追忆阿达莉娅。

    “你是她的孩子，我不会坑害你。那件事是我的一个试探，我通过渡鸦感应到了它的力量分身在那里，如果想消解黑色玫瑰的诅咒和唐吉坷德家族的诅咒，唯有恶魔。”

    斯维因打开一封卷宗，递给了云扬。

    他接过，仔细看去，上面是一则图画，看样子是一只渡鸦，或者说斯维因渡鸦的视角。

    通过这只渡鸦，他看到了另一只散发着绝对沉沦气息的渡鸦，拉默。

    它在童军战场的天空上，观察着这一切，却没有发现另一只渡鸦也在暗中监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你的记忆是我抹去的，我担心那具力量化身会通过你的记忆发现我的行为，因此引发一些事端。”

    斯维因罕见地叹了口气，将怀表为云扬戴好。

    “如今事端平息了，我感受到，你身上的力量已经不受它的约束，契约完成了。”

    云扬放下恶魔典籍坐到凳子上，双手揉着额头，脑海中发生着一场头脑风暴。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

    联想到之前碧翠斯不知道自己跟斯维因的关系，他彻底懂了。

    拉默为了对付莫德凯撒，想要两头下注，找一个千年难遇的智者，再找一个身上存在无限可能的人，一个连拉默自己都看不透的人。

    而且，这两个人必须都是诺克萨斯人，因为拉默当初说过，只有诞生过莫德凯撒的土地，才能再诞生一位反抗莫德凯撒的人杰。

    且最好，这两个人毫无关联，以防止被一锅端。斯维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悄悄抹去了自己的记忆。

    于是拉默的力量化身选中了来自其他世界，最神秘，最底层，成为炮灰诱饵去送死的自己。

    拉默的能力化身选中了最沉着，最上层，荣膺帝国大将的斯维因。

    斯维因看不透自己，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自己送去童军战场。

    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们这一对舅甥，获得了拉默完整的能力和力量。

    “谢谢你。”

    良久，云扬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知道斯维因这种欺骗恶魔的行为被拉默发现会怎么样，但想想都感觉很恐怖。

    可他还是那么干了，赌上了他的恶魔能力，甚至是生命，就为了能让自己逃掉黑色玫瑰和唐吉坷德家族的诅咒，从而活下来。

    云扬心中复杂，这是一个能亲手杀死自己父母的人，也是一个赌上性命，去救自己外甥的人。

    “你应该再说一句舅舅，不要忘了你也是杰里柯家族的。”

    云扬腼腆的点点头，自己如今同时是唐吉坷德和杰里柯两个大贵族的子弟，帝国大将是自己舅舅，这以后不妥妥的帝国二世祖吗？

    不过随即，他心沉了下来，还有几个问题，他想问。

    “我母亲病故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脖子后的黑玫瑰消失了吗，真相到底是什么？”

    提到阿达莉娅之死，斯维因眼中闪过一丝秃鹫一般的厉色，随即很快的消失。

    “万事都有选择，哪怕是真相也不例外。”

    云扬瞳孔震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之死还有其他隐情。

    他忽然想起黑色玫瑰的事，心中大惊，想要提醒斯维因黑色玫瑰并没有灭亡，仍然活动在地下。

    但房间内的烛火忽然熄灭，一片昏暗。

    门，被一股巨力一脚踹开，一阵狂风吹散了书页，吹倒了烛台。

    “我去你吗的，你再当谜语人，我现在就送你去见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