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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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忠肝义胆,檀道济英勇殉国

    夏国的赫连勃勃见关中大乱,再次派出儿子赫连璝率领两万士卒,攻打关中。檀道济在安定城顽强抵抗,击退夏军,并重伤赫连璝,赫连璝领着残兵败将逃回夏国。赫连勃勃听闻儿子重伤兵败,雷霆震怒,当即领八万兵马并谎称二十万,进攻关中。鉴于刘义真擅杀大臣的前事,赫连勃勃出发前就放出消息,他此行就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只要晋军交出檀道济,他们便会立即退兵。刘义真听闻赫连勃勃要亲率二十万大军进攻关中,吓得魂不附体,便立即要求毛修之将驻防于外地的大军全都召回长安城内,然后关闭城门自守。至于檀道济的军队,就让他固守安定城,不必回长安来。毛修之虽然忌惮檀道济的威望,可是他也知道,檀道济如果死了,关中就很难保住了。于是他力劝刘义真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但是刘义真根本听不进劝告,坚持要毛修之照办。毛修之没有办法,只能听命行事。

    檀道济的人马,原本有一万多,但是经过多次抗敌,现在只剩下五千多人。檀道济现在只能领着这五千士兵,孤军作战。

    檀道济站在点将台前,对着他的士兵说道:“现在敌军势大,我军孤立无援,你们如果有想要离开的,可以现在就走,我绝不阻拦。”副将傅弘之劝道:“将军,留在这里,我军必然会全军覆没啊!不如我们一起逃回江南吧!刘衙内不顾大局,擅杀大臣,又中敌人奸计,陷将军于危难。就算将军逃回江南,宋公也一定不会怪您的。”檀道济坚定地回道:“你们如果有想要回江南的,都可以回去,我要留在这里,死守关中。”众将士听了,满脸泪痕,跪地请求道:“将军,和我们一起走吧!”檀道济感慨地说道:“关中之地,是数十万将士们用命换下来的,我绝不会轻易放弃它。刘衙内虽然不顾大局,可是宋公在江南一定知道这里的情况,只要我能守住安定城,夏军一定不敢绕过我攻打长安,等到江南的援军过来,守住关中就仍有希望。数十万将士的血,才不会白流。”将士们听了,哽咽难言,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我等也要留下来,死守关中,绝不后退。”檀道济见状,感激万分。

    赫连勃勃见檀道济仍然守着安定城,亲自到城下喊话:“檀将军,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用兵如神,忠肝义胆,可是刘义真却将你弃于此地,不顾你生死,这样的主公效忠何义。不如你弃暗投明,听命于我,我定封你为大将军……”赫连勃勃话还没有说完,檀道济从城上一箭射下,正中他兜鍪。檀道济在城上骂道:“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杀了自己岳父,又背弃恩主姚兴,不仁不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要我投靠于你,做梦。早晚有一天,我晋军的铁蹄,会踏平你们的领土。”赫连勃勃拔下箭,气得目眦欲裂,当即下令,强攻入城。

    赫连勃勃这次点了三万人来攻城,夏军填堑壕,爬云梯,撞城门,攻了一天一夜。檀道济率领士兵奋勇抵抗,不眠不休,甚至城中的百姓,也都爬上城墙,帮助檀道济一起守城。赫连勃勃见城中军民一心,极难攻下。便暂且退兵。

    过了两天,赫连勃勃押着一群百姓在城下。由于刘义真将大军全部召回长安城,长安城外的郡县没有军队的保护,夏军便可随意掳掠百姓。赫连勃勃将百姓们捆绑住,每三百人排成一排,每隔半个时辰便斩杀一批,直到檀道济愿意投降为止。

    那些被捆绑的百姓,多是老弱妇孺,而且很多是安定城中百姓的亲戚。一时间,城内城外的百姓,哭声震天。檀道济见状,仰天垂泪,他原本想要等到晋军前来,一起守住关中,可是就目前情况看,已是根本不可能了。

    午时,檀道济大开城门,跪地投降。赫连勃勃见了,很是满意。他扶起檀道济,和他一起,并马入城。可是走了几里,地面突然大面积塌陷,赫连勃勃、檀道济连同几百军马,一起跌入坑内。坑中都是尖桩木刺,赫连勃勃不及防备,连人带马,一起被尖桩扎中。檀道济提前知晓,早早地跳上马背,躲过了尖桩。接着,一声炮响,两边弓弩齐发,势如骤雨。傅弘之于队伍中扔了一个盾牌给檀道济,檀道济手持盾牌,踩着尸体,爬出陷坑。

    赫连勃勃被木桩扎中了肩膀,背上又中了两箭,血流如注。他身旁的王买德赶紧砍断木桩,扶赫连勃勃爬出陷坑。

    檀道济见赫连勃勃出来了,率领士卒一起围攻赫连勃勃,可是赫连勃勃身边的校尉拼死护卫着他,檀道济怎么也突围不了。

    赫连勃勃被救出城后,尽管深受重伤,他仍然不下令退兵,而是命令副将王买德继续指挥军队,攻占城池。想到他们父子两都败于檀道济之手,赫连勃勃恨得怒目切齿,他命赫连昌再去营中调集两万人马过来,一定要将檀道济碎尸万段。

    檀道济领着将士,浴血奋战,和夏军抗战到底。战了一下午,檀道济的军队只剩下几百人,可是夏军援兵,源源不断地涌来。

    檀道济身受重伤,浑身是血,他和几百士卒,被夏军团团围住。

    檀道济亏欠地对身旁的将士说道:“将士们,是我误了你们。”傅弘之笑着说道:“将军,我们不是死于内部的争权夺利,而是死于轰轰烈烈的战场,报效国恩,虽死无恨。”身旁的将士也应声道:“报效国恩,虽死无恨!”“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将士们,杀啊——”檀道济大声嘶喊着。

    檀道济领着将士们做最后一博,他们深受重伤,顽强杀敌。可是,他们几百人,如何能敌夏军几万人马。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傅弘之也身中数刀,气绝身亡。檀道济被多人一齐刺中,口吐鲜血,南面而跪。在濒死之际,檀道济回想起了从前,刘裕领着他们这些年轻的将领,登高而望,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壮志凌云,“我等定勠力同心,奋勇杀敌,扫清胡掳,一统山河。”当初的誓言,言犹在耳,可是一年不到,刘裕为篡夺帝位,赶回江南;刘义隆为夺储位,放弃关中;王镇恶、沈田子、胡藩、王修,为了安西司马之位,自相残杀。轰轰烈烈的北伐,毁于一旦。“刘荆州,你不该回江南,不该放弃关中啊!”檀道济此刻,最恨的还是刘义隆,晋国毕竟需要刘裕,可是刘义隆,完全可以留下来,他如果不走,关中就不会大乱,北伐大业,不会功败垂成。檀道济痛心疾首。

    心里一痛,檀道济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中,檀道济看到了王玉,她抱着孩子,温柔地说道:“子伦,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檀道济闭上眼,默念着:“玉儿,对不起!”

    檀道济虽死,但赫连勃勃重伤在床,夏军经此一战,也是伤亡惨重,进攻长安的计划,暂且推后,刘义真得此,保住了性命。

    王玉在襄阳,得知了檀道济战死的消息,痛得晕厥于地。醒来后,她听到孩子在撕心裂肺地痛哭。王玉慌忙地抱起孩子,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王玉坚毅地说道:“孩儿,不要哭,你的父亲,为国捐躯,虽死犹荣!将来你长大了,一定要像父亲一样,忠肝义胆,报效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