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还不死？”道痴真人面露凶光，沉浸于抹杀对手的快感之中。

    魔戾嘴唇干紫，丝丝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手脚冰冷发麻。除了冰蟾的本能护主意识外，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哼，此时我杀你易如反掌。不过嘛，嘿嘿……”蓦然，道痴真人诡异一笑，微眯的双眼中现出一抹残忍。大手一指魔戾身后的柳若竹。

    柳若竹接到指令，不由得娇躯一动，目露寒芒，御起冰冷的宝剑就朝着魔戾刺来。虽然她心中千百个不情愿，但终究是逃不过道痴真人的法咒。

    “贼老道，你……”魔戾一怔，刚想出言喝止，却发现已经来不及。再加上柳若竹的身法实在太快，一剑便狠狠插在了魔戾的胸膛之上。

    眉头一皱，望着插在胸膛上的宝剑，伤口顿时血流不止，痛的他冷汗直流。好在这幅重塑的新肉身足够强悍，而这一剑也没有给他造成致命伤害，险险的躲过了魔心，否则后果不敢想象。也可见道痴真人卑劣的心机。

    魔戾涌血不止，虽然身中剧毒，但在这生死边缘间，他的脑子却格外清醒。

    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柳若竹看似是无主意识的杀动，但实际上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的抵抗。这一点仅从那哀怨的眼神中，就可以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异样。魔戾不是庸人，别人也许他无法体会的到。但眼前这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炙热之心的女人，却是什么都瞒不过的。

    “师姐……”

    魔戾低声轻吟，呼唤着柳若竹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意识。接着怒吼一声，拼劲了最后的气力，硬是用双手牢牢抓住了刺在胸膛的利剑。

    他的双手染满鲜血，顺着剑刃滴滴落下。每落下一滴，魔戾的心便痛上一分。其实柳若竹又何尝不是再饱受着煎熬？

    此刻，生死一念间，也许彼此心中都有一份难以割舍的回忆。一份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复杂心情。

    这份情，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被提起，一辈子都无法划上完美的句号。

    人海茫茫，你……？

    是否还会记得我……？

    曾经……？

    蓦然，柳若竹的眼神开始变得扑朔迷离。魔戾心中一热，这个机会他绝对不会错过，立刻被察觉。手中一动，趁着柳若竹有些不受控制的意识，顿时将寒冰之气迅速蔓延到剑身。但他唯恐会伤及到柳若竹。拼劲全力，用残留的不多意识，想尽一切方法去控制力度。

    “啪”的一声。插在胸膛的宝剑顿时被他用双掌重重轰碎。化作一节一节冰晶，散落的到处都是。魔戾闷哼一声，一看自己得以解困，也不过多与柳若竹纠缠，一把将她狠狠推开，防止被蔓延的寒冰之气伤到。

    “好一个怜香惜玉的慕容易。你如今自己都朝不保夕，亏你还有闲心去管她的死活。”道痴真人一脸阴笑，不屑道。

    魔戾没有理会道痴真人的讽刺，而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立刻开始运功疗伤。

    他突然发现，虽然白虎之气和戾气始终都在互相排斥，争持不下，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伤害。但如今却是因祸得福。原来在玄武毒气的入侵以后，白虎之气和戾气竟开始不再内斗，而是选择了同时排斥起玄武毒气。

    这却是魔戾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玄武之毒本就不强。若是道痴真人一开始就着重选择炼毒的话，魔戾一旦中毒，那么就是死上一百次都不够用，根本无药可救，可偏偏他选择了修炼防御之术。而白虎之气与戾气，都是世所罕见的霸道之气。这两股气息彼此相争也就罢了，岂容再突然冒出来个陌生的气息与二者抗衡？

    更何况还是如此不堪。

    山地中残流着一大片墨绿色的毒液。而魔戾身上的玄武毒气，被两股气息强行一点点排出体外。虽然身体饱受着痛苦的折磨，仿佛全身每一片块筋骨都要散架。但对魔戾来说却是难得的机会。即使再痛，他也要忍住。

    大把大把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滑落，痛的他眼前昏花，好几次差点昏死过去。但魔戾铁骨铮铮，即便如此，他也强忍着痛楚没有哼一声。但他明显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戾气比之前更稀薄了。

    也就是说，眼下的魔戾对戾气的驾驭程度已远不如从前。魔心处的能量逐渐衰竭，一旦某一天彻底失去了戾气的供应，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即使侥幸活了下来，也是废人一个，再也无法继续修行。

    不过此时的魔戾，却顾不上这么多。

    因为有了寒气的保护，使得他的处身之所顷刻间一片白芒，仿若雾色，根本无法看清。道痴真人不清楚他的现状。是生是死都是一个谜。尽管他很想上前探查，但又对寒冰之气过于忌惮，犹豫着不禁停滞不前，只能时刻小心提防着雾中的魔戾。

    不过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短暂的一幕，道痴真人似乎也明白些什么。

    “哼，原来是禁制松动了。我说这小妮子怎么突然不动了？真没想到，你的真实意识居然这么顽抗。也罢，那就再加持一次吧。”

    大袖一甩，道痴真人鬼魅的身影来到柳若竹身边。几根手指朝着她的背心处用力一点，柳若竹浑身一抖，尽管不情愿，但眼神立刻恢复到了之前的冷漠状态。此时的她，已重新沦为一具冰冷的杀人机器。

    他怎会给魔戾喘息的机会？虽然不清楚他的现状，但隐隐总有一种不安使这老道士颇为急躁。不过，虽然他不想冒险上前，但柳若竹却是个非常好的活靶子。只要能让魔戾迅速毙命，他才不在乎使出什么手段。

    至于柳若竹踏入寒冰之气以后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关心。虽然可惜，好不容易才将柳若竹炼制的如此完美。不过在他眼里，归根结底只是一个杀人工具。大不了再找活人，重新炼制一具新的肉身傀儡。

    “去看看究竟，顺便杀了他！”道痴真人语气冰冷，透着不容置疑的阴寒。

    柳若竹一怔，身体不受控制，朝着寒冰之气飞驰而去。一旦撞上去，凭借寒冰之气的威力。柳若竹顷刻之间就会被冻作冰晶，惨死在深寒之下。

    魔戾感受到柳若竹的气息，惊愕之余来不及撤功。立刻从寒气中飞扑出去，一把抱住柳若竹的娇躯，将她扑在地上。但即便如此，他身体散发出去的一些残余寒冰之气，还是将柳若竹冻伤了几分。

    连忙一探。还好柳若竹已是大乘之体，只有一些轻微的皮肉冻伤，并无大碍。魔戾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魔戾精神一震，虽然受到了道痴真人的打扰，还有一些残余的毒素留在体内，没有彻底的排除干净，不过已不影响他继续战斗了。就连白虎之气与戾气也都从打压玄武毒气中尝到了甜头。不知为何，这两股霸道的气息竟然都安分了下来，不再彼此抗争反噬。否则也真够他头疼的了。

    “好小子，居然这样你都不死？不过，哼……”道痴真人狞笑一声，神识一动，被魔戾死死抱着的柳若竹，再次起了反应。

    柳若竹目光一寒，指尖顿时幻化出一道火符，朝着身前的魔戾重重轰了过去。

    魔戾从容不迫，心中早就猜到了道痴真人的诡计。这老道士阴险狡诈，若他不用柳若竹大作文章才是怪事。所以这毒老道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趁机再次重伤自己。

    身子快速一动，很轻松便避开了柳若竹打出的火符。有了防备的魔戾，才不会被轻易偷袭得手。

    道痴真人一愣，也没想到魔戾会反应的这么快。看来仅凭柳若竹是断然无法取他的性命了。大袖一甩，再次将周身的玄武遁牢牢护在身前，以防魔戾一身诡异的功法侵袭。

    魔戾暴喝一声，再次将体内浑厚的白虎之力，重重击在玄武盾上。一声接着一声，响彻天际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整片大地都受到了强烈的震撼，摇摇欲坠。只可惜，道痴真人的玄武盾威力实在过于强大，任凭魔戾如何攻击，始终都无法破其分毫。

    道痴真人泰然自若，一边专注着用玄武之印进行防御，脑子也没闲着，思量着能够杀死魔戾的策略。但双方的优劣态势还是可以感觉到的。很明显道痴真人要略胜魔戾一筹。

    论兽印的驾驭能力，肯定是道痴真人要高于魔戾太多太多，时间一长，一旦魔戾发泄完了白虎之力，那等待他的还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有柳若竹这个死肋在。实际上，魔戾已经处于被动。只是他仍被愤怒冲昏头脑，等他发现时怕已经来不及。

    这恰恰是道痴真人能够从容应对的强大底牌。

    魔戾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缓缓而下。这三百年的苦痛与折磨，全是拜这老道士所赐。若今日不能一雪前耻，即使做了鬼，他也绝不甘心。

    源源不断的白虎之力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仍在疯狂发泄。可惜击在玄武盾上却是以卵击石，丝毫伤不到道痴真人分毫。因为之前吃了寒冰之气的亏，所以这老道士应对起来不禁更加谨慎，使魔戾空洒一腔热血，却也无可奈何。

    而就在此僵持阶段，蓦然，不远处的昆仑山上，传来了一道硕大的金光，直冲云霄。道痴真人眉头一皱，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堆满了横肉的脸上，变得极为难看。这一幕，也同样被冲昏了头脑的魔戾察觉到。

    “哼，今日先不与你争了，日后再取你性命。”道痴真人一急，竟顾不得再与魔戾周旋，飞身就要向那道金光遁去。

    魔戾闷哼一声，岂会称他如愿？虽然不知道昆仑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一见到这老道士一脸惊讶的表情，绝对是出了大事。

    “想走？先问问我是否同意。”魔戾冷笑，脚下戾气一动，立刻朝着道痴真人飞扑过去。同时他将寒冰之气又加持一分，身法极快。以道痴真人的御空之术，根本就不是魔戾的对手。

    片刻间便拦下了道痴真人，手上的“青芒”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混账小子，你休要拦我，快快滚开！”道痴真人咆哮着，紧握的双拳咯咯作响，表情甚为焦急。

    只可惜，魔戾才不会让路。这老道士越是着急，就越说明那道金光绝不寻常，对他一定非常重要。

    “贼老道，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魔戾淡然开口，丝毫不在乎道痴真人的感受。话语间，两掌间的白虎之力再次疯狂打出。

    “你……”

    道痴真人恼羞成怒，可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次用玄武盾拼命抵御魔戾的攻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个呼吸间对道痴真人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他心里非常清楚，远方的玉沁子背叛了自己，龙脉恐怕已被他独吞。

    可偏偏这会儿工夫，魔戾就是死活不让路，这不禁让他极为恼火。盛怒之下，道痴真人不禁想到一计，可谓狠毒之极。

    “好吧，慕容易，是你逼我的。”

    道痴真人眼角一动，流露出冷笑之意。接着大手一指柳若竹，喝道：“自尽……”

    “什么……”魔戾脑中嗡得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身子一动，再也顾不上这个恶毒的老道，拼命朝着柳若竹的处身之地飞驰而去。

    前方，柳若竹慢慢举起自己的玉手，掌间凝聚了大量大乘之气，朝着自己的头顶，缓缓劈落……

    “不……”魔戾发疯了一样冲上前去，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死死扣住了柳若竹落下的臂腕。

    望着眼前眼神呆滞的柳若竹，好在是有惊无险，总算及时的拦住了。否则柳若竹一定会惨死在自己的掌下。可是，还没等魔戾来得及喘口气，柳若竹的手竟顺势一划，对着魔戾的胸口一掌轰去。

    这一掌饱含了大量的大乘之气，即使是魔戾也绝对不敢硬抗这一掌。更何况如今他自身的戾气处于非常稀薄的状态。魔戾猝不及防，这一掌下去顿时将他的身子重重轰飞出去，鲜血狂吐不止，眼前一片模糊。

    重伤未愈，又添新伤。此刻的魔戾几乎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气息开始涣散。

    “哈哈，你不是要杀了老夫吗？站起来，快站起来啊！不过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若此时不杀了你，你一定还会继续妨碍我。小妮子，快出手杀了他，立即动手！”道痴真人止不住的颠笑，这一切完全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道痴真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若现在不彻底铲除魔戾。即使暂时摆脱了他的纠缠，接下来也一定会妨碍自己的计划。

    柳若竹麻木的行走在山林之间，望着地上呕血不止的魔戾，双眼中不带有一丝表情。她冷若冰霜，丝毫没有半分怜惜之情。

    趴在地上的魔戾重咳不止，颤抖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他蓦然望了一眼身后渐渐走来的柳若竹，全身的杀气一下子凝聚到全身，蔓延着滔天的恨意。转过头去，魔戾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寒芒，怒视着前方不可一世的道痴真人，手上运足了白虎气息，猛得一扑。

    道痴真人一怔，没想到魔戾竟完全不顾后面的柳若竹。只能再次将玄武之印再次御起，来抵御魔戾的强烈冲击。

    魔戾心中苦笑，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很难再支持下去。可让他亲手杀了柳若竹，他怎能做到？

    即使是死，也要与道痴真人拼下去。

    柳若竹察觉到魔戾的气息，冰冷的倩手上透着阴寒之气。飞快闪身来到了魔戾的身后，娇躯一动，两掌凝聚出大量真气。

    这一刻，无人知道她的内心世界。

    是挣扎，是不忍，是痛苦，还是无奈……

    “轰轰轰……”

    此刻，白虎之印与玄武之印的交锋，仍在继续。这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力量，犹如砸在了柳若竹那脆弱的心上。

    可惜，她终究抵不住道痴真人的束缚之术。趁着二人斗得难解难分，无法拆招之时。柳若竹对准魔戾的头颅，无情劈下。这一击偷袭若是成功，魔戾的头骨必然粉碎，暴毙而亡。

    道痴真人冷笑着，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看到眼前这小子被爆头惨死。

    魔戾愕然，双眼久久凝视着即将轰下来的玉手……

    此时撤功，必将会遭到白虎之印的反噬，到时不战自败。若不撤功，下一秒必然身首异处。

    他……

    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