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瑜摆摆手：“您别开玩笑了，学生不会喝酒。”

    “是吗？你是想让老子亲自去你们曹府一趟，告知你父亲，他珍藏了…”

    “先生您就别说了。”曹瑜赶忙打断。

    “哈哈哈，美酒当前，谁不动心，狂饮一杯，人生美事！”

    老者大笑着灌下一口解酒，大呼痛快。

    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影响到一心作画的江云。

    曹瑜小跑上前，笑道：“先生的酒真有那么好喝吗？让我也尝尝呗！”

    他早就有点馋了。

    刘兴义摇头苦笑。

    老者也不吝啬，直接将酒坛递了过去。

    “尝尝就行，可别给老子喝完了，白白糟蹋。”

    曹瑜满口答应，拿过酒坛就往嘴里灌。

    只是喝了一口，他就差点吐了出来。

    实在是太烈了！

    除了烈，其他味道半分没有。

    没有防备的曹瑜连咳几声：“这酒好烈啊！”

    “不烈的酒喝着有什么滋味？小屁孩，享受不了好东西。”

    老者一把夺过酒坛。

    “谁说我喝不了！”

    曹瑜激起了好胜心，又将酒坛从老者手里抢过，喝了一大口，然后学着老者的样子，高声喊道：“好酒！”

    “德行！”老者不屑一顾。

    一老一少就这么嚼着清风，喝着烈酒，看着那道奋笔疾书的身影。

    很快，江云终于放下笔，心中景象已然临摹到了纸上。

    瀑布奔流，山峦起伏，树影婆娑。

    虽无色彩加持，依旧显得那么惟妙惟肖。

    当他回头看向老者，才发现老酒鬼旁边多了一个小酒鬼。

    “先生，画已完成，还请你过目。”江云恭敬道。

    “这么快？”

    老者睡眼惺忪，摇摇晃晃的起身，脚步虚浮，身形晃悠的走到桌前，朝那幅瀑布图看了一眼，然后粗暴的拿起纸，又端详了一会。

    “有形无神，有心无力，不行不行！”

    老者随意扔掉那幅画，单手提起酒坛，又是一大口。

    小酒鬼曹瑜捡起画，看了看：“这还不行？”

    刘兴义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画。

    “这样的水平，反正我是自愧不如。”

    老者没有理会他们的评价，对江云说道：“下山去吧！考核到此为止。”

    “先生，我觉得以江寒这幅画的水平通过学院考核还是可以的吧？”曹瑜含糊不清的为江云辩解。

    “你懂个屁，老子是先生还是你是先生？一边待着去。”

    曹瑜还想说什么，江云上前制止，朝老者道：“只怪我学艺不精，在此献丑了，我这就下山，不打扰先生了。”

    江云反而松了口气，这他娘的还是之前想的太简单，四考下来，他莫名走点心虚。不如见好就收，回家躺着等那位九五至尊的召见岂不美哉。

    “颜老啊，这幅画也没有那么不堪嘛，不妨给我个面子，让江寒继续参加考核。”

    苍老的声音飘飘然落下，在场众人纷纷望向高处。

    “是诸葛院长的声音！”有读书人喊道。

    人群顿时哗然，书院院长竟然亲自为这个少年求情，他到底什么来头？

    可能也只有刘兴义知晓缘由。

    诸葛甲子其实也想看看，接下来的考核江云会有怎样的表现，毕竟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难得遇到。

    颜老冷哼一声，坐回原来的位置，嘟嘟囔囔道：“你诸葛院长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

    说完，便自顾自喝酒，不再理会其他人。

    江云暗叹一声，继续就继续吧！

    告别颜老，江云等人往第五亭走去。

    喝酒喝上瘾的曹瑜则留在第四亭，跟颜老共醉今宵。

    一路无话。

    第五亭，围棋对弈。

    江云的对手是一位棋坛大家，曾被当朝陛下誉为“无双国士”，段位极高。

    老人言语不多，江云落座后，他便示意后者先行。

    江云对此也不客气，持黑子而落。

    前盘两人落子如飞，不相伯仲，只是下法却是天壤之别。

    江云的围棋下法受前世影响，天马行空，没有定数，说白了就是想到哪走到哪，这让属于保守派的老者初始时一阵错愕，很快调整状态，欲擒故纵，后期开始发力。

    第一次跟真正的棋坛大家对弈，江云到最后也是举步维艰，但幸好他几番试探后，摸清了对方套路，发挥一贯穷追猛打的无赖下法，差点让老人暴跳。

    这他娘的是在下棋？也太过蛮横无理了吧！

    尽管如此，最终少年还是输了，心服口服。

    “小友的下法老夫真的前所未见，今日开了眼界。”老人语气颇感无奈。

    江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承让了，要不然我岂能坚持到现在。”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颇有意思。若有机会，咱们再下几盘如何？”

    “我的荣幸。”

    围棋考核，失败告终。

    诸葛甲子的意思是让他走完全部流程，所以最后的第六考也随之而来。

    第六亭，纸上谈兵。

    “老师！”

    刘兴义快步走到亭内，极为恭敬的朝那位中年男人深深施了一礼。

    来的路上刘兴义已经告诉江云，最后一考的考官乃是他的老师，老师相当于宗门中的师父，与先生截然不同。

    刘兴义的老师是一位兵法大家，别看只有六十多岁，他带出来的学生都已在大兴王朝官居高位，如当今名头最盛的封疆大吏，朝廷砥柱陆阳铭，被誉为军中战神的镇南将军王戬，都是这位兵法大家的学生。

    他的亲传弟子不多，刘兴义就是其中一个，这位六皇子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儒将，最佩服和仰慕的就是他的老师。

    兵法大家，孙代诏。

    江云见到他，才发觉单看外貌，这位兵法大家竟那般年轻，完全不像六十多岁的老者，整个人精神奕奕，黑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面目虽显粗犷，气质却极为内敛。

    看似平凡，实则内有乾坤。

    通儒书院不愧是天下第一书院，六项考核，六位考官，哪个不是各个领域的巅峰人物，大兴王朝的文化底蕴可见一斑。

    这应该就是大兴王朝能够统一兖洲的关键所在。

    江云走入亭中，作揖行礼。

    孙代诏惜字如金，不善客套，两人直入主题。

    纸上谈兵，各占一方，来回推演，以决胜负。

    江云的兵法造诣比皮毛要强那么一点点，他曾在系统的强迫下，对《孙子兵法》，《太公兵法》有过粗浅的研究，一开始还能勉勉强强应对。

    只是一番较量下来，江云只能投降认输。

    惜字如金的孙代诏难得说了许多话，他称赞江云的部分观点另辟捷径，想法新颖，竟然让他存于心中数十年的许多问题有了答案，受益匪浅。

    江云只能干笑，这哪里是他的观点，只不过借用了先辈们的文化结晶。

    六项考核由此落幕，除诗词歌赋外，其他方面江云展现出的学识只能算中规中矩，但也足够了，他才十六岁，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对江云而言，最大的收获当然是那缕浩然气，不虚此行。

    …

    考核完毕，江云终于见到了通儒书院的大门。

    礼贤堂。

    江云见到了诸葛甲子，以及书院副院长孙代诏，那位方才考验他的兵法大家。

    “恭喜小友，通过了书院全考。”诸葛甲子笑容可掬。

    江云苦笑道：“院长说笑了，我还有众多欠缺。”

    “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诸葛甲子此刻看到江云，那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与喜欢。

    “是院长大度。”

    老儒生笑道：“以你如今的年纪，能有这般学识见解，尤其诗词方面连我都自愧不如，甚至得到了文庙的认可，若专修儒道，假以时日，必不输武道上的天赋，成为书院的先生足以服众。当然，你现在只能先从一品儒师做起。”

    “一切听从院长安排。”

    书院称谓有儒生，儒士，儒师，大儒与儒圣。

    儒士，儒师以及大儒各分三品，书院大儒现今也只有三人。

    诸葛甲子，孙代诏，颜俸。

    儒家有其专属的修炼法门，就如道门主修道法符篆，禅宗主修肉身气血，而儒家则主修浩然正气。

    儒家圣人，言出法随，撒豆成兵。

    除儒释道，其他修行者多是武道修行者，派系功法五花八门，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