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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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田杏

    领弟拖着姐姐去找田杏,她早就看出大姐身体不舒服了。田杏是医学专科,现在已经进入实习期了。

    夏天的傍晚是最温柔的,桔黄的霞光染红了天边的云彩,辗转在亚古城弯曲的小道上。此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他们听着一路油热以后倒入蔬菜的“呲啦”一声,闻着家家户户的饭菜香,想象着每扇门后的幸福的景象,人间烟火最抚凡人心。

    领弟边骑边说:“大姐,你就是太老实了,你怕他什么。要真打起来,他那个身板,跟小鸡子似的,他不定打的过你呢。”

    招弟脸已经火辣辣的了,她被家暴的事,身体的伤是其次,最受不了的,是她的自尊心。她感觉自己真丢人:“唉,他又没有怎么用力的打我。再说,多多这么小,我怕她胆小。”

    “你不是怕她胆小,是你胆小。他这种人,早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早老实了。”

    招弟记得小时候他们的爸爸就经常跟妈妈打架,他俩打的最厉害的一次是把门上的玻璃都砸了,后来呢,他就丢下孩子们自己走了。从小干多少活就不说了,还经常的被调皮的孩子欺负。但她最受不了的,是别人异样的同情的目光,她也多想和别人一样啊,甚至可以忍受爸爸妈妈经常打架,她也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受过的苦不想自己的孩子再经历,所以她宁愿忍着。

    车子到了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领弟便和招弟推着车子走,领弟说:“马上就要到了。赶哪天有空,我教你骑骑自行车。”

    “我可不敢骑。”她小时候会骑的,但有一回驼着一大麻袋麦子去换面,从大堤的坡上直接冲下来,被砸的很严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有阴影。童年太多的苦难造成了她敏感卑微的个性。

    听得一声驴叫,领弟指着眼前的泥坯房说:“到了。”

    简直比领弟家的房子还要破,土房低的很,伸手便能够到房顶,四周是玉米秸杆围成的墙头,房子的北边还搭着一个草棚,刚才的驴叫就是从这传来的,里面臭气哄哄,蚊蝇乱飞。

    简直到了重灾区,唯一给这个小院添点景致的,是那棵杏树,树上的杏子黄的红的长势可爱,蝶舞蜂忙,好一派热闹景象。田杏正坐在树下看书,安安静静。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即使在家里也洗得一尘不染,丝毫不凑合。田杏,田杏,杏树下的少年。

    大姐不肯让田杏看肚上的伤口,男女有别,她是传统的思想。田杏问她:“是剖腹产以后一直这样,还是最近几天才疼的。”

    招弟说:“就这两天才这样的。原来长的挺好的,只是阴天下雨的痒。”

    领弟早就怒发冲冠,一团怒火在她的心中开始燃烧。肯定是那个不是人的姐夫打的大姐。那是她拼了命的为他延续香火的证据啊,经历了剖八层缝七层的切肤之痛,没有被人心疼,反而还遭受独打。

    田杏嘱咐招弟别沾水,让她去买消炎药,如果伤口有脓应该立刻去医院,还要防着自己发烧。

    招弟低着头说,没那么严重,也是自己太娇气了,吃点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田杏的爸妈都出来留饭,领弟只想着找刘克华算账,匆匆骑上自行车走了。

    领弟从一回来就天天的田杏挂嘴边,为了这个还和自家妈吵个底朝天,原来这就是田杏,看着跟个大闺女似的,个子也不高。这样的家庭条件?真是不知道领弟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王建国不嫁,就别说人家供她上了这好几年的学,就是拿出哪样来,建国也比田杏强。不由的唠叨起领弟来。

    领弟不耐烦了:“你不懂,一个妈就够我受的,又来一个你。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啊。”

    “你这个嘴啊,真跟吃了碗茬似的,拉的人生疼啊。”招弟知道领弟脾气,也不和她真生气。只是想到自己的处境,那些让她为难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处境,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便羞怯的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