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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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领弟被赶出家门

    流言四起。

    招弟在家也知道外面肯定传的天花乱坠,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好后悔,要是早一步或是晚一步把这事错过去该有多好,她只当是自己的错,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只想着就这样躺在自家的大炕上,永远不要离开,不要出门该有多好。可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她首先面对的,就是婆婆的葬礼。

    按礼说,婆婆去世,儿媳妇的任务可不小,应当是招弟的“主场”,可是她还在发着烧,肚子的伤口也化了脓,身子吃不消,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各位到场的亲朋,她害怕,别人的指责,而自己又拙于言词。

    招弟倒很想按领弟的意思,干脆不去,横竖过了这几天再说。可是金玲是坚决不同意。

    领弟是个倔性子,还在一遍一遍的说,想让金玲同意:“你看我大姐都什么样了,现在正是数伏,这么大热的天,再穿上孝褂子,伤口不得臭了啊......”

    “你还没完没了了,你可知道呢。当初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自己也不反省一下,还给你大姐出主意?你上了这些年学,不知道在其位,谋其证,你大姐当着人家儿媳妇,儿媳妇该干么,咱就不能丢了漏,再说,她是在咱家出事的,你大姐怎么着也得尽尽心意,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是得跟你讲一百遍是吧,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翅膀硬了,我带大你们姐几个容易吗?好不容易盼着你们大了,倒给我找事了是吧?”

    “你倒是老为别人着想,不想想我大姐,到时候他们一大家子,要把事怪到我大姐身上,我大姐怎么应付?”

    正吵着,媒婆王来了,她是十里八乡的“敞亮”人,个子高,长相也好,年轻,连眉眼都会说话。听得母女俩人吵得正凶,只得先劝:“领弟,看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再把你妈气着。”

    领弟不言语了,金玲抹着眼泪跟王婆诉苦,老一套,不用听也知道内容。

    王婆用手给金玲擦着眼泪:“这事,也确实有点为难,领弟想的也对,她婆婆这么没的,人家她婆婆的娘家人来了,可饶的了招弟啊,咱们闺女,自己知道,那么老实,怕招架不住,要我说,干脆就别去了。”

    金玲沉默了,王婆继续说:“今天我来是为了领弟的事,咱们呀,都不是外人,有些话,不好听,但我也就直说了。”

    金玲和招弟吓着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战战惊惊的等着王婆的“不好听的”话。

    “建国妈昨天找到我了,托我告诉你家一声,既然领弟有了别的对象,那领弟和建国的事,就算了吧。”

    领弟长吁一口气:“我还当什么事呢,这样不是省事了吗?”

    金玲早就咬牙切齿了,王婆嘴快:“领弟,你真是,上学上傻了吧?人家建国条件多好,个高,长的也好,还有出息,闯得猛,又吃得苦,人家自己骑着个大水管车子跑BJ做买卖去。咱不说这个,就说人家供你这些年念书,对你这么好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领弟,听婶子一句话,咱们再跟人家商量商量,这么好的主,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那天回到家,建国妈气得唠叨个不停:“她想着散了就散了啊,想的美,咱们搭钱不说,就说咱建国要不叫等着他,孩子都挺大了,这倒好,把咱们晾了。”

    建国锁着眉,有种受辱感,他倔强的唇紧紧的闭着,单眼皮里的眼珠矍铄有光,更显出年轻人坚毅的脸庞,他是漂亮的,他是骄傲的,他是有志气的,他沉思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妈,我不娶她了。

    知道儿子说一不二,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建国还要安慰:“妈,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你没看见她那个脾气,我可受不了她。妈,你儿子这么优秀,还能打的了光棍啊。虽说年龄大点了,可比我小的女孩不是有的是,不定哪个有福的人等着你儿子呢。”

    领弟垂下睫毛,掩盖住了她明亮的目光:“感情是不能这么衡量的......”

    “咱这是过日子,你当是演电视剧呢。”自打领弟回家,金玲就没有不生气的时候。

    王婆用手按住金玲的手,对她使劲眨了眨眼:“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她说,这么明显的道理,三岁小孩也知道的。”

    转脸对着领弟:“再说了,领弟,你要是看上个别人,比建国强,你婶子我还替你高兴呢。你说,你看上的这个田杏,有什么好?婶子早替你打听了,三间破泥坯房,还有个瘫了的哥哥。穷咱还不怕,可是他这个哥哥,可是一辈子的事。等他爹妈百年以后了,他哥还不是得靠着你伺侯,一个比你大几岁的大大板子,你方便啊?再说那田杏有啥啊,要个没个,跟个大闺女似的,能替你干点么?他除了多上了几年学,还有啥啊?”

    “我知道我对不起建国,但是这蜚子,我认定田杏了。”

    金玲站起来,狠狠的劈头盖脸的一个大嘴巴,积攒了好多天的脾气汹涌而来:“说这个话,不嫌丢人。”

    招弟也在里屋大声说:“领弟,听婶子跟妈的话,让婶子再费费心,嫁了建国多好啊。”

    领弟的脸热辣辣的疼,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不如大姐懂事,不如三妹聪明,更不是唐来,是个男孩子老宝贝。她从小感觉自己是这个家里格格不入的人,可是即使这样,金玲也没有打过她,世道艰难,孩子们也不易。而今天,当着外人的面,打了自己的脸。打人不打脸,何况是如花的脸庞,何况是年轻的自尊正胜的脸庞。领弟的倔强化成了愤怒,她对着招弟喊:“你知道,你懂,那看你嫁了个什么东西?”

    打人不打脸,当着外人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最重要的那壶,深深的刺痛了招弟已经伤痕累累的心,招弟的眼泪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王婆站起来,看他们闹的凶,这一家人个个泪流满面,想起他们的处境,也跟着伤心难过,她想缓解局面,把金玲又按在了椅子上:“闺女大了,哪能当着外人面这么打,让她下不来台。咱们有话慢慢讲。”

    领弟此时热血充晕了头脑,像一只发疯的狗,逮谁咬谁:“你现在倒充好人?你们说来说去,不就嫌田杏家穷吗?要说他有什么不好,就是他比建国家穷,你们说白了,都是鸽子眼朝上翻的势利眼。”

    王婆登时身体僵住了,瞪着两个眼珠子,胸部一上一下的起伏了半天,扇了一下自己的右脸:“算我嘴贱,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着,就往外走。金玲拦不住:“她婶子,孩子气急了,不懂事,别跟她生气,咱们这些年的关系。.....”

    语无伦次,还没等说完,王婆早骑上自行车走远了。

    “领弟,你想怎么样?本来咱们这个家,好好的。看你一回来,闹的鸡飞狗跳?我们倒霉就倒在你身上。”

    “倒霉倒我身上?这所有的事,都是我闹的,行,我是扫把星,那我躲了你们,省得你们沾了晦气。”

    “有能耐你就别回来。”金玲浑身都哆嗦着。

    领弟哭着跑了出去:“就当你从来没有生过我。”

    倔强与清高是他们的通病,谁也不会回头,没有了转还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