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

    叶美英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外面黑漆漆的，你哪里也不准去。”

    镇上还没装路灯，八点过后，外面黑得和半夜一样，叶美英怎么可能让闺女这个时候出去。

    “我要找个人说一件事。”

    水怀珠举起右手保证：“妈，我保证，很快回来的。”

    秦丽的事她一直记在心上，现在又要去羊城，掐头掐尾去掉时间，她回来也是三天后，是真的担心秦丽会继续被秦父虐打。小孩子身骨软，要是秦父一个重手，造成不可逆的后果怎么办？

    她是知情者的，却不管不问，那不是等于帮凶了吗？

    “找谁？说啥事？”

    叶美英少见的坚持，横着眉，“真的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她没法陪闺女去羊城，心里已经难受得不行，难能再让闺女晚上再独自一人出去？

    水怀珠软软地叫了声妈，我爱你的。

    “叫妈也没用，”叶美英红了脸，但依然坚持：“说爱我也没用。”

    水怀珠：“……”

    要带叶美英一起去秦傲家，她也不太愿意，免得外人看见又增添是非。

    思前想后，水怀珠一咬牙，“行吧，我不去了。”

    她快速回到房间，写了一张纸条，然后交给水巍山，“爸，这纸条明天你能帮我找个时间交给秦傲吗？越快越好。”

    水巍山狐疑地接过纸条，闺女啥时候和秦傲好了？出门前还要传小纸条？

    水巍山莫名有些不安，问：“怀珠，我能看看里面写什么？”

    要是闺女不愿意，他可能就睡不好觉了，上次那种猪拱大白菜的感觉又飘了上来。

    “可以。”

    水怀珠大方点头。

    水巍山打开纸条快速看了几眼，猛地抬起头，表情都严肃起来，“这……”

    “没错。”

    水怀珠点头，“所以爸你一定要尽快把纸条交给秦傲。”

    “行，交给我。”

    “你两父女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悄悄话？”

    叶美英拿着两条裤子走进来，“怀珠，我赶着给你改了两条出门穿的裤子，你快来试试。”

    水怀珠挺惊讶的：“出门还要穿特制的裤子？”

    “那当然，每条裤子我都另外加了两个口袋，还把裤腰都收紧了一些。”

    “……”

    叶美英嘴上说着让她去，实际上操一担子的心。

    水怀珠不觉得自己一个人上路有问题。

    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出门的确不太安全，火车站和火车上向来是鱼龙混杂的复杂地带。

    但她不是没出过远门的“村姑”，只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心，不要理会陌生人的搭讪，不要独自走夜路，不要喝陌生人递来的饮料和食物，坏人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抢走！

    眼瞧着陈智对她的设计图有兴趣，不抓紧时间把样衣赶出来，可是要错过商机。

    水怀珠仔细盘点身上的钱，上一次她摆摊子赚的钱加上签下厂订单的奖金总共不到三千，除去报装电话花的两千五，她还剩下300元现金。

    而这次她是代替厂去羊城看布料，等于是公职出差，水巍山又连夜找财务室给她批了一千元。

    “出门在外不要省着，该花什么钱你大方花，特别是晚上住的地方，一定要挑好的，安全的！”水巍山说道：“把账单带回来，厂里报不了的，爸全给你报了。”

    男孩子出门没钱还能在桥下蜗居一晚，他闺女这么漂亮，可不能那样做。

    出门在外，身上的财物得保管好，叶美英缝制的裤子派上场了。

    每条裤子都带有四个内袋，都是缝在裤子里面贴身的内袋，前后各有两个，再加上裤子本来的两个袋子，水怀珠被这种藏钱方式惊呆了，六个内袋的裤子穿起来多别扭啊。

    她捂着眼睛，“妈，你还是要给我的上衣内衬缝两个口袋吧。”

    “钱还是分开放。”

    总不会倒霉到两个地方的钱都被摸走吧？

    --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来，水巍山一家三口准备出发去市里。

    一辆自行车坐不了三个人，水巍山早早去借了严大姐的自行车。

    严大姐的是女式自行车，比起他们家的28寸更好骑。

    出门时，水巍山载着叶美英，水怀珠自己骑车；回来时夫妻俩一人骑一辆。

    上次因为装电话的事，水老太气得连续几天没和他们说话，早上见到这一家三口推着两辆自行车出门，忍不住追出来问：“老大，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市里。”

    水巍山回头答道。

    “三个人都去市里？”

    水老太一听不干了，大声嚷道：“杀千刀的！老大你们是不是要去市里吃什么好吃的？你就留我老太婆一个人不管啦？”

    “老巍，走吧。”

    叶美英碰一下他后背，催促：“再和老太太说下去，又要丢脸了。”

    水巍山深知老太太的性格，哎了声骑车出发，水怀珠紧跟在后面。

    “老大！老大！”

    远远的，水老太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还能听见：“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草泥马逼的，老娘是白养你了！”

    “啧。”

    叶美英听得忍不住翻白眼，“老太太这不是在骂自己了？一个老太太还出口成脏，我真是服了。”

    --

    他们这边往市里去，家里的水老太差点气疯，站在院子门口骂了好半天。

    “妈，我看肯定又是水怀珠那丫头要乱花钱。”

    田桂凤还不忘凑上来煽风点火，“你二儿子说，最近服装厂的效益老好了，连他守门口的都能多领奖金。大伯是厂长，领到手的钱肯定更多。”

    水老太仰起鼻孔，“老大是我生的儿子，当然有本事赚钱。”

    “是，大伯能赚钱，可惜他只有一个丫头，而且还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丫头。”

    田桂凤装模作样地摇头：“钱全给那丫头败光了，大伯再能赚钱又怎么样？”

    “贱丫头！”

    水老太恨恨地骂了句，“花两千多装个破玩意儿，回头看我不把电话给扯了！”

    “妈，你扯了电话也没用。”

    田桂凤眼看煽风点火的火候差不多了，压低声音：“大伯家的钱可不能让一个丫头败光，之前说过继我儿子的事情，你要找几个家族里的长辈来主持公道，让大伯把赚回来的钱，全交给小平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