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观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空广袤无垠,偶尔有几只海鸟滑过海面。
码头上,人山人海。
“呜~呜”,一艘轮船缓缓驶离海峡。
“我第一次坐轮船!”
“我也是。”
“我第一次离开家乡!”
“我也是。”
“我第一次去岛上面!”
“我也是。”
秦言微笑着摸了摸坐在对面女孩的头发。
“抱歉,这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她只是有些兴奋了。”
坐在女孩身边的妈妈有些歉意的笑着说道,却又表现出对女孩十分的宠爱。
女孩今年八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没关系。”,秦言规矩的回答,自己八岁的时候,只想着跟村口的二愣子一起把泥巴堆成各种形状,根本没想过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透过窗外,能看见船身逐渐远离码头,向着另一端的海峡出发,天清无物,四周无高楼林立。
身边再也没有一捆捆的模拟试卷堆砌,回归自然,让秦言最近一年冲刺高考的疲惫渐渐丢下,跟许多高考结束后的学子一样,心中紧张而又期盼的等到了最后的答案。
自己总算不负十年寒窗之苦,考上了国内一流的大学,也让父母把心放了下来,没有选择去考驾照,也不想在家里宅着,跟父母商量过后,就准备独自去旅行一次,也是自己第一次离乡远行。
*****
湄洲岛
素有“南国蓬莱”之称,也是祖国“妈祖文化”的发祥地。
风景秀丽,气候宜人。
“呜~呜”,轮船缓缓停靠在码头。
“哥哥再见~”
女孩用力的挥了挥自己的小手,跟秦言道别,一路上她很开心的与秦言分享自己的各种想法:“秦言哥哥很有耐心,我以后要找一个你这样的男朋友,妈妈说,爸爸就是因为很有耐心才能跟妈妈在一起的!”
女孩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年轻的妈妈微红了脸,“傻孩子什么都往外说!”心里想着,也跟秦言道了声再见。
“再见。”
秦言稍稍愣了下,微笑着跟她们挥手道别,提着行李,环顾四周。
“老秦!”
会这么喊自己的,只有那位人见人爱的表叔王豹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汗衫,花色裤子,人字拖,带着夸张墨镜的中年男人热情的奔来。
“打住!”秦言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表叔,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言。”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来,路上这么久肚子肯定饿了吧,表叔带你去吃海天大餐。”,表叔自然的接过秦言手上的箱子。
“饿了,但是我不吃螃蟹。”
“知道,知道你不爱吃螃蟹,可是我爱吃嘛~”
******
“吃啊,别愣着,趁热吃,锅里还有很多!”
王豹哧溜溜的大口吸着碗里的面条,招呼秦言一起。
“这就是你说的海天大餐。。。这跟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哪够上了。”
“介不是嘛,喏,某天拌面酱,往里一倒,可香咧。”
王豹说着又把某天拌面酱往秦言面前晃了晃,秦言笑了笑,也哧溜溜的吸起了面条。
“等下我带你上街买两身衣服,看你,总共也没几件衣服,哪像年轻人。”王豹看着秦言身上已经穿旧的白衬衫,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不用看行李也知道,这是他最好的行头了。
“不用,够穿。”秦言笑着摇头,继续大口吸面。
“等你上了大学,该花得花,不该花的不花,咱们不要铺张浪费,也不要过分节省,知道么?跟表叔别客气了。”
“知道了。”,秦言乖巧的点头。
“嗯呐,这才是我的好大侄!”表叔满意的笑着说道。
在表叔家中午休了一会儿,秦言跟着表叔来到了岛内中环,这里有一个农贸市场,里面不止有菜市场,还有卖衣服的小集市。
秦言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装了几件夏装和秋装,表叔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得意的跟秦言分享刚刚砍价自己是怎样运用心理博弈,才能砍下这十块八毛七的。
路过一家彩票店,表叔要进去买彩票,说不适合小孩子看,就让秦言在外面等待不要走动,回来再去给秦言买橘子吃。
“一座道观?”,秦言看见不远处公园内有一座道观,但是又不能称之为道观,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长宽不过20尺。
“大爷,那座道观是什么来头,怎么建在公园里?”,秦言上前询问公园内正在健身的大爷。
大爷只看了秦言一眼,并没有搭理。
“大爷你的二头肌好大,怎么练的?”秦言两只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崇拜,死死盯着大爷露出的手臂,宛如花痴。
“哦,哈哈哈,我就是每天都来这公园练上一会儿,没有专业训练过,随便练练,就这样了哈哈。”,大爷满脸得意,自信而又谦虚的跟秦言分享自己的锻炼心得。
“大爷您太谦虚了,那您的天赋很高啊!”
“哈哈一般一般,小伙子很有眼光嘛!”
秦言和大爷两人,一个笑着膜拜,一个笑着讲自己的健身历程,仿佛相见恨晚。
“大爷,那座道观是什么观啊,你们这里也兴道教嘛?”秦言见时机差不多成熟,继续讲出了自己的问题。
“小伙子眼光不错,但是眼神不好,这公园哪有什么道观,你看差了吧,我们这里庙宇香火鼎盛,就在那座山头,看见没。”大爷还是说没看见,还想再劝秦言去医院看看眼科。
没有道观?秦言疑惑,匆匆结束了和公园大爷的对话,自己心里却更加想一探究竟。
厚着脸皮,连问了数人,都称没有看见道观,让秦言颇为惊讶。
“难道只有我看的见道观?”
“走啦老秦,买橘子去!”表叔已经从福彩店里出来,招呼秦言离开。
秦言把道观的事跟表叔说明,他也说没有看见,只觉得是秦言累了,要带他早点回去休息
回到屋里,已经到饭点,秦言下厨做了三菜一汤,表叔直夸秦言厨艺不错,继承自己几分天分。
“表叔,我还想出去逛逛。”,饭后,天色将暗未暗,秦言还是想去看看白天见到的道观。
“啊,要我陪你一起不?”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秦言拒绝了表叔的陪同,他知道就算拉表叔一起去,他可能也看不见道观
路上秦言没跟来往的行人问话。
一片红霞遮住了天幕。
秦言来到道观门前,已经是傍晚,走近道观这才发现,门前还有两个石狮子。
也许不是石狮子,跟神话中的麒麟神兽有几分相似。
近距离观察道观,顶上覆盖青瓦,墙身都涂着红漆。
道观牌匾中写的文字秦言依稀只能辨认是三个字,却不认得,大门两旁没有门联,怎么看都不像正经道观。
红漆木门上仅有两只看似铜质的辅首,辅首的样式同样有些怪异,秦言也并未见过,只觉得是自己见识浅薄,不能少见多怪了。
正犹豫要不要叩门,发现道观中升起一缕烟气。
“应该有人。”秦言心想。
“呼~”
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秦言做好心理建设,敲了敲辅首铜环。
“砰砰”
“砰砰”
“砰砰”
三声敲响,无人开门,秦言正要敲第四下时,门开了。
门中站着一位道长,看着秦言,也不说话。
“道长您好,我...”
“不必。”
秦言刚想上前询问,道长却伸出手,止住秦言。
是位年轻道长,声音还有些熟悉,在哪见过?秦言心道。
“我想…”
“请随我来,师傅已备好茶水。”道长说罢,就拂袖转身往里走去。
秦言愕然,心说这人真没礼貌。
“师傅怎么知道我要来?”秦言还是尝试搭话。
道长还是不答,示意秦言跟上,秦言也不问了,是龙潭虎穴,闯一闯便知,这道观还能吃人不成!
踏过大门,观内更是秦言从未见过的格局样式,不像是座道观,没有熟知的三座殿宇,更谈不上“小”。
五步一楼,十部一阁;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这分明是一片古建筑群!与秦言幻想中课本里形容的宫殿样式对比,这里显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言跟随道长走过几个回廊,绕过几个亭阁,到了一座内殿,里面四根玉柱,上面都有金龙攀附,青石缀梁,玉瓦作顶,有一须发皆白的老道坐在中央,正在焚香煮茶。
“请。”老道拂了拂袖子示意秦言坐下,年轻道长站在老道身后。
“敢问道长,这是哪里?”
“为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见道观?”
“外面的道观看起来可没这么大,现在这里是道观里面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神仙吗?”
秦言刚一坐下,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般劈里啪啦开始询问,说的极快,也是怕年轻道长再次打断他。
老道看着秦言笑而不语。
秦言只觉得这仙风道骨的老头是不是故意逗他,还想继续发问,老道终于开口道:“此观名唤长生观,此殿名曰近仙殿。”
“长生观?近仙殿?那就是还没成仙喽,世间真的有仙嘛?”
这名字起的,秦言就觉得这里多少带点中二气息,但是从进道观之前再到道观里面,处处都显现着诡异与神秘,不像装模做样出来的。
“我想问…”
“请饮此茶。”
还想再问,再次被打断。
“果然是亲师徒。”秦言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
秦言拿起一杯茶,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看茶水也没有寻常茶叶所呈现的颜色,问道:“这是什么茶?”
“请。”
”我总要问清楚,万一我喝下去醒不过来怎么办?”
“居士来到此间,可是我遣人唤来?”
“不是。”
“既如此,我怎会…”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但是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后半句话秦言没说,将茶一饮而尽“我只想让你尝尝说话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滋味。”
老道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看年轻道人,又看向秦言道:“此茶味道如何?”
“未入口时无色无味,喝进嘴里竟然有股芳香气息?说不上来什么味道,我没喝过闻过,再来一杯尝尝?”
“此茶名为醉仙,不可多饮。”
“醉仙?难不成是酒,喝茶还能喝醉嘛?”秦言不解。
老道不说话,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秦言这回彻底无言,上了年纪都爱打哑谜?不对,小的也一样,他们师徒都是谜语人。
接下来的对话,都是秦言主动,两位道长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惜字如金。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秦言觉得左右问不出些什么,就想离开,也不能太晚回去免得表叔担心。
“请便。”老道伸手示意秦言可以离开。
走出内殿,秦言这才发现,殿外竟是青天白日。回想起来,进道观前是快要天黑的时间,难不成自己在道观待了这么久?
秦言回想起来,好像跨过大门之后就是白天景象,自己竟然这么久没有发觉?
正想回去再问一次老道,突然感觉一阵晕眩。
失去意识前,恍惚间回头看见两个道士正注视自己,似笑非笑,秦言心里一阵惊悚,却止不住困意。
这茶真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