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元吉
樱桃。
红红的,软软的。
与其它地方相比,别无二致。
但是,对于生活在古村的人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美味,自然趋之若鹜。
当他们来到樱桃树前。
看着树上不多的红点。
两眼放着光。
不约而同的爬上树,争先恐后的快速上升着,就算还没有红,带着青色的樱桃,都被他们收入囊中,不一会儿,树上就只剩下了叶子。
小屋内。
有两个人。
他们的眼睛都没看向窗外。
个头比较高的坐在凳子上,对着油灯看着手中的书卷,个头较矮的,在木箱里翻找着什么。
“小白哥。”
扒开箱子里一片银色的薄片,元吉问。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元吉比姜小白整整大一岁,但个头要比姜小白矮一些,身材也要瘦弱许多,脸色红润,眸子明亮似夜空星星闪烁,手臂白嫩,手掌却布满老茧,手指间有一些轻微的,细小的伤痕,有的早已结疤变淡,有的还有着点点血迹。
他和姜小白早就是好朋友。
只是知道他们关系的人。
很少。
姜小白看着手中竹卷,略微出神,离开,是在古村长大的孩子最大的梦想。
“两年。”
他眼神有些沮丧,表情苦闷。
“还有两年神墓开启,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回望过去,总是一眼万年,遥望未来,那怕就是明天,也非常遥远,漫长,两年的时间,与前面的时间相比,实在太短,但是他们每一天,都仿佛在煎熬。
苦涩的青丑果。
时刻提醒他们。
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
手拿开箱子中一块木块,元吉眼睛一亮,他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一片三十六齿的齿轮。
“两年,好漫长啊。”
拿着齿轮,笑容苦涩。
“就算每天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也感觉时间过得好慢。”
元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捣鼓机关谷内遗留的机关,他有的时候也有些庆幸自己在古村长大,这里的孩子力量都很大,远超过普通小孩,甚至超过很多成年人,他们三四岁时就做起了需要很大力气才能做到的事。
保持着童真的天真烂漫。
同时。
也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就像姜小白喜欢看书,王蝉喜欢算计,而他喜欢捣鼓机关,零件。
“真想时间快点过去。”
将手中的齿轮放向机器的凹槽,放不进去。
“我好去看看我的父亲,是不是真的那么花心。”
食指拇指夹着齿轮,对着油灯看了看,齿轮好像太厚了一点,凹槽宽度不够,想了想,他从桌子底下抽出磨石,将齿轮蘸点水,放在宽大光滑的磨石上。
“哗哗哗~”
姜小白放下手中竹卷。
起身。
走到窗子前,看着楼下吃着半熟樱桃的人们:“你留那些给他们吃,甘心吗?”
“哈哈。”
磨着齿轮的元吉大笑。
“白哥,我喜欢的可不只有机关。”
姜小白这才想起,元吉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除了喜欢捣鼓机关外,还喜欢练毒,古村之中食物很少,毒却很多,而他很喜欢弄,甚至从青丑果中,他都练出了一种毒。
屋外。
吃下樱桃没多久。
人们就开始上吐下泻。
有的人甚至嘴唇乌黑,脸上长出麻子,严重者身体发热,晕厥。
“他们不会死吧!”
姜小白有些担心。
他现在还小,心中不自觉的就不想杀人。
元吉笑了笑:“白哥,我又不是杀人如麻的坏人,我不过就是想试试我做出来的东西的效果,那些毒,不重,毒不死人,最多让他们痛苦几天。”
姜小白看着月光。
陷入了沉思。
他有些看不懂元吉。
之前,他们看着酒疯子挥剑,斩破铁球,毁坏了机关谷内几乎所有的机关。
那时。
元吉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甚至,连一点不满都没有。
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只是看着,笑着,手中拿着零件,组装,仿佛一个局外人,静静的看着隔壁家着火一般,不急,不怒。
“你不生气吗?”
那时,姜小白问他。
“我都觉得有些可惜,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个人。”
元吉放下手中零件,拿过线,缠绕着,微笑着,静静的做着事,许久才说。
“那些机关太大,我带不走。”
表情淡淡的。
“既然如此,破坏与否根本不重要。”
那时,姜小白呆愣了片刻,想着确实如此,他们早晚都要离开古村,而古村离外面的世界太远了,中间隔着沙漠,能活着走出去就算幸运,怎么可能带着笨重庞大的机关装备。
外面的世界。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
遥远而梦幻。
元吉曾经跟他说过,他父亲的故事,他母亲的故事,这些都是四护卫告诉他的。
中原西北之地。
有一个不起眼的诸侯国。
腕国。
腕国在诸侯国之中,实力不强,但也能自保,国王有四个儿子,第四个儿子从小调皮捣蛋,长大了也不安分,时常出入江湖。
这便是他的父亲。
好色成性。
四海为家。
江湖中,有一个叫白莲教的势力,势力庞大,遍及江南。
白莲教主身边。
有一个叫小红的侍女。
那便是他的母亲。
中原很大,数百个诸侯国同时并立于世,势力错综复杂,立场也时刻变化着,时而为友,时而为敌。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他和她相遇了。
他被她的美色吸引。
而她,想要的不过是完成教主吩咐的一个任务,杀了他,这便是她的任务。
但是。
她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背叛了教主。
后来,为了躲避追杀,他们浪迹江湖,穿越一片片地域,走过一个个诸侯国,最终,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这里,等到了古村,他们才知道,他们走到了传说中的武学圣地。
但是。
已经晚了。
他们的儿子在他们抵达古村之后的第七天,诞生了。
一年后,离去时,他们知道沙漠的危险,不得不把元吉留在古村。
并且。
还留下了四个护卫。
守护着他。
元吉觉得他很幸福,有爱他的父母,但是管仲曾经跟姜小白说过,元吉的父母根本不爱他,否则,就会自己留下来,陪着他在这度过十年,但是他们却狠心的离去,留下的护卫也不强,如果特意为敌,古村里有很多人都能杀了他。
姜小白没有跟元吉说过。
因为他觉得管仲说的也不一定对。
何必让别人悲伤。
月光下,看着屋外的景色,姜小白笑了笑,他想起了青楼的伙伴们。
今天的事情。
已经结束了。
他该离开了。
姜小白离开的时候,元吉还在磨那块三十六齿的齿轮,他已经磨了很久,可是还是太厚了,等姜小白离开后,他才磨好,放入其中,竖立,将一根铁棍从孔洞里穿入进去,固定,转了转,齿轮无阻碍的转动。
他抬头。
才发现。
不知何时,姜小白已经离去。
月夜下,峡谷中,半圆体切面上,楚南和叶问心的战斗还未结束。
两人站于两端。
半圆体朝楚南面倾斜。
但不再晃动。
某一刻,他们休息够了,几乎同时行动,朝着圆形中心冲去,在圆心朝叶问心一面一步半的距离处相遇,叶问心的拳,楚南的脚,相撞,分离,两人同下蹲,一同扫腿,脚相撞,叶问心起身,楚南亦起身,叶问心一跃,挥拳打楚南肚子,楚南双手十指交错,紧握,向下猛然一锤,锤向叶问心的背。
没有兵器的战斗。
看的是谁能忍。
他们都不是服输的人。
即使满身疼痛,即使骨节错位,他们依然咬着牙,想尽一切办法的攻击向对方。
砰砰声不息。
半圆体的倾斜转动不止。
战斗不停。
秋雨看着场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断和楚南战斗着的叶问心,有些心疼,如果是平常,和自己,和王蝉战斗,打到这种程度,他早就哇哇乱叫着了。
可他今天。
却强忍着疼痛。
不断的和楚南对轰着。
也许是打出火气,他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断的挥舞着小拳头。
“叶问心,秋雨。”
姜小白走来,大喊。
“回家了。”
半圆体切面上,扭打在一起的叶问心和楚南同时停下了手,切面倾斜向他们所在之面,高高的翘起,像是要把他们抛飞出去一般。
“老大。”
秋雨惊喜的笑着。
“你怎么在这里?”
叶问心放开楚南,跳下切面,落在地面,一瘸一拐的向姜小白走去。
“小白哥。”
叶问心苦笑着。
“你今天跑那去了?找你一天没找到。”
姜小白眼睛一扫,看着叶问心,看到他的头发比平常更长,更乱,一滴滴汗水从额头溢出,顺着脸颊流下,流经脸颊的狰狞疤痕,从下巴滴落在地。
“叶问心。”
小眉轻邹。
“又打架。”
姜小白扶着叶问心,和秋雨一起离开,元吉的四个护卫并没有阻拦,任他们离去。
夜。
月亮格外的明亮。
屋子中,元吉还在拼接着零件。
四护卫中,年龄最大的赵北走进屋子里,恭敬的走到元吉面前,说:“少爷,其实没必要的,送他们干什么,自己留着不好吗?”
“北叔,这一年他们好像不一样了。”
手中的布擦着齿轮,他笑容阴森。
“我觉得,他们可以利用。”
赵北抬头,看着元吉,语气有些急切:“你难道还想打神墓的注意?”
“你母亲说过。”
他盯着他说。
“等神墓开启时,我们直接带你离开。”
“那可由不得你们哦,在这吃了八年多的青丑果,再过两年就是十一年,我可不能白吃这苦,至少也该看看神墓里有什么,能吸引那么多人来。”
……
青楼。
叶问心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篮子惊呆了。
桌子上摆着三个篮子,篮子中装着满满的樱桃,红红的,很有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