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灵素听完心中一片沉重，他感受着神魂状态，知道柳晨雾所言非虚。

    柳晨雾双手发黑，上面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火焰，这是他以生灵怨气凝成的一种可以腐蚀魂魄的招式。他以魂魄实验过，只要打到柳灵素的神魂就可以废了柳灵素，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修养，不要想与人动手。

    柳晨雾双手成掌状攻了上来，他身形迅速，眼看着就要打到柳灵素了，却见柳灵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柳晨雾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强行止住身形，往后撤去。

    在他后撤之时一道带着闪电的蓝色光束从柳灵素额头处发出，从他肩膀出穿过。

    一时间，柳晨雾的神魂瞬间被毁了四分之一，肩旁处更是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而且被轰掉的地方还有许多细微的雷电流动，还在对他造成后续伤害。

    柳晨雾心中后怕，刚才若是双掌轰过去，只怕自己已经交代在柳灵素手上了。

    看着肩膀处的电光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柳晨雾朝下大口一张，数不尽的阴气和阴魂被他吸入体内，三息后柳晨雾身上的电光流动越来越少，最后被阴气消磨完了。

    柳晨雾看着发出一击后萎靡下来的柳灵素一脸阴沉道：“倒是小瞧你了，不过这一击过后你已经是待宰的羔羊，我要将你练成下面的傀儡，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柳灵素顿在原地，如柳灵素所说，刚才他用了那一击后，已经是没有什么战力了。

    他心中突然想到之前宴青和柳晨雾聊到柳晨雾的身世，当时就看的出，柳晨雾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世，不如和他扯一扯这个，看能不能拖点时间。

    当下看向一脸猫戏老鼠的柳晨雾，柳灵素笑道：“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关系，不用闹的你死我活吧。”

    “怎么，想向我求饶？不过我和你们可不是什么亲戚关系。”柳晨雾冷笑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柳晨雾又立刻反问道。

    “废话，我当然...”柳晨雾说道这里时心中突然一紧，心中想到对啊，我怎么知道我不是？

    我到底是雾隐仙草，还是谁。这柳灵素是柳家后人没准知道些什么，不如听听他说，也可给我做个参考。

    当即有心套话道：“你说我和你有亲戚关系，不知道我们是哪门子亲戚啊，我见得柳家人可比你多多了，我也没见他们提过，小子我看你多半是诓我，想给葫芦里那两人多争取点时间。”

    柳灵素心神一动，他看出柳晨雾确实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跟自己聊聊。

    可惜他也就知道这柳晨雾是柳仙人当年做神魂实验搞出来的，刚才说的亲戚也是自己胡诌的。

    不过柳灵素听他主动问起身世，心中暗喜道，就怕你一点不在乎这个，只要你在乎就好，看我不忽悠死你。

    柳灵素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我现在没什么别的办法了，我确实想拖延时间，拖到晏青他们从你葫芦里出来。不如我们就来赌一赌，我这里有你身世的大秘密，就赌我说完这个秘密之前，宴青能不能出来。”

    柳晨雾听他说完，心中暗想道，等宴青破了我这葫芦怕是你讲完一本书都够了，何况若是情况不对，我想动手就动手，何必要听你说完秘密呢？

    当即抬手示意道：“好，那你说说吧。”

    柳灵素点了点头，扶着腰慢慢地坐了下，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开始回忆道：“我幼时，我爹喝醉后常常和我说我们这一脉是仙人后代，我小时候听了他许多酒后胡话，他说的故事也千奇百怪。

    “我那时还小，最喜欢听这些奇闻异事，每等他喝醉我就喜欢搬张凳子在他旁边和他唠嗑，就这样听了许多的奇闻。”

    “如此到我十四岁时，那是个冬天。”

    “我父亲是个猎户，那年大雪封山，家家户户都没什么食物，我家也一样，我父亲看我饿得跟只耗子一样，双眼见了食物直冒绿光，那日我父亲就进了山，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

    “我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当天晚上我就吃上了肉。那一顿啊，真的，几百年了，我游遍天下，尝尽奇物，还是那顿肉在我记忆中留下的印象更深刻啊。”

    “后来我仔细的回忆起那日吃完的那顿肉，还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说着柳晨雾又咳嗽了下，而后慢慢地说到。

    “我还记得那是一头熊，我要不是当时饿得昏头了，早该察觉出我爹不一般了。”

    “那么大的熊，正常捕猎都是要十来个人拿着兵器才敢狩猎，我爹就一个人，大雪封山的时候毫发无伤的搞了回来。”

    “我那时候要是早点问他，估计我能早点踏上修行路。”

    “就在那日后，我爹带我离开了我长到十四岁的地方，他从那时起开始教我背书，也不喝酒了，教我学写字。哎，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学着打猎种田的勾当，我爹那时候要教我习字读书，我头都大起来。”

    “说来也辛亏我爹教得好，没有他给我打的基础我现在也不能学富五车，说起来你不信天下有名的道家典籍我都有幸见过。”

    柳晨雾截住他话头说道：“后来你怎么发现你爹不是凡人的？而且这跟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啊，你想我们这一脉怎么可能会有凡人。”

    “至于我是怎么发现我父亲不是凡人的，在我二十岁那年，我爹六年间带我走过很多地方，大唐，大夏。北边我们一直走到北州的幽冥海，西面走到无边的沙漠，东面去到十万大山的外面。”

    “我还记得我二十岁那年在十万大山的外面，我第一次见到苍云子，那是传奇的会面啊。”

    “额，我知道你不认识他，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叫苍云子就好了。”

    “他当时已经修道小成，一直想进十万大山找他师傅，不过他当时也就食气境。我爹当时看他是可造之材就动了收徒的念头，可惜终究没有拜在我们这一门，也就是那时候我和苍云子混熟了，而且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爹开始教授我修炼的法门。”

    “我不关心你的过去，我的部分呢。”

    “别急嘛，好好，你收了神通。我就说了。”柳灵素看柳晨雾又想要用黑色火焰烧他，止忙住了话头。

    假意回想了一下，开口道：“那是我爹离开的前一夜，那日之前苍云子和我各得了自己的证道法门，我们回到我爹落脚的那家叫有间客栈的客栈，那晚他把我叫去他的房间，跟我说他即将远行去做一件大事，此去之后相见无期，问我有什么要问的，他今天破例都可以答我。”

    “你问了我？”柳晨雾紧张地问道，他心里念头翻腾。

    “没有，我问了我妈。”

    “你妈的。”

    柳晨雾听柳灵素耍自己当即就要上来结果了他。

    柳灵素连连喊道：“别急别急，就是这个问题开始有你的来历信息的，你想我当时都不知道有你地存在，我怎么可能会问到你。”

    柳晨雾没好气道：“别废话，直接说我的信息。”

    柳灵素惆怅道：“那日我问我父亲我母亲尚在人世吗，他刚开始回我说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后来他又转了话头，可能是因为即将远行的缘故，他告诉我我母亲可能还有活的机会。”

    “我父亲和我说，我母亲被葬在北州的不夜城。他和我说他此去大概率是回不来了，嘱咐我让我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回雾山，查下柳仙人当年所留的研究资料。”

    “我母亲神魂破碎，但被我父亲用秘法将残破的神魂锁在体内，维持着不死不活的状态。”

    “我又问我父亲柳仙人之事，他便将柳仙人是我们这一脉的先祖和当年柳仙人为何会做关于神魂研究的旧事和我说了。”柳灵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下面是他原话，你听好了，有什么线索漏了可别怪我。”

    “我们柳家一脉是仙人子嗣，我还小的时候便住在一座神山中，那山上长满了雾隐仙草。”

    “我有幸见过柳仙人，他按照辈分是我的爷爷，也就是祖爷爷。他是草木得道成仙，但成人身后娶了一个凡间的女人，生了一儿一女。我父亲，便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可能我们这位先祖是草木得道的原因，所以我们这一脉血脉中不是纯血的人类，我们很难修炼，但如果激发出血脉中的力量，我们的天赋将会成为最顶尖的那一批。很可惜等你母亲遇害后，我才得到那种力量。”

    “哎，不说了，说回柳仙人，我父亲和我姑姑各得了柳仙人传的法诀，我父亲修炼的是青空诀，而我姑姑学得是九幽大法。”

    “我在神山中生活了七八年，我父亲就带我离开了。后面我年纪渐长，那时候仙佛已经不怎么在世人面前显世了，但应该还是有的，不像现在，仙佛绝迹。”

    “我父亲一直没提过柳仙人，我父亲很严，我也不敢问，每日便是修习青空诀和诵读黄庭，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南华经。”

    “你日后有机会去神山的话可以找找南华经的原本，柳仙人当年藏有南华真人的原本，我父亲当年有缘见过。”

    “说回正题，我十六岁时，我的父亲出过一次远门，后来他便开始每年都要消失一段时间。”

    “再后来了吧，根据我父亲说的一些话，和我自己一些猜测以及后面去神山查探的情况看，当年柳仙人是因为我姑姑修炼九幽大法导致神魂方面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开始研究神魂。”

    “而我父亲当年每年都消失一段时间有可能是帮柳仙人送实验的材料。”

    “等我父亲后面消失不见时，已经过了挺久，我后来在回神山时本想查查九幽大法，但已经找不到了。”

    “不过我到宗堂看的时候，却发现你姑姑的灵位摆在最前面。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能柳仙人当年就是想复活他的女儿，虽然他没成功，但仙人研究的东西终归是个方向，所以你有机会去看看吧。你母亲本来就已经是活死人了，权当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这是我父亲得原话，他那日还说了很多，但话很多都不连贯，这段话算是最清楚的一段了。”柳灵素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柳晨雾听完叹道：“你父亲说了这么多，我只知道柳仙人当年为什么开始做这方面的研究，还是没有我的消息，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柳晨雾想了一下说道：“关于你的已经没有了。”

    晨雾笑了起来，开心的道：“很好，那你可以死了。”

    说罢，黑焰从他身上腾空而起，化作一条巨蛇，朝柳灵素冲去要把他吞下。

    柳灵素看着空中的巨蛇在他眼中越来越大，突然张口平静地说道。

    “我父亲说那灵位上写的是爱女柳晨雾。”

    黑色火焰形成的巨蛇戛然而止。

    随之，一道神魂从巨蛇中冲到柳灵素面前，单手捏住了柳灵素的喉咙，柳晨雾有些嘶哑的说道：“说清楚。”

    柳灵素忙以眼示意柳晨雾放开，柳晨雾松开手后语气阴沉道：“别装了，没听说捏喉咙能把神魂捏窒息的。”

    柳灵素摸了摸脖子说道：“就是柳仙人的女儿就叫柳晨雾，看你这个状态，没准当年其实柳仙人也不算失败，只是复活后的柳晨雾不知道是不是你。”

    柳晨雾想到记忆中一直回响的晨雾二字。

    心中想到难道我真的是柳仙人的女儿吗，那我如今变成这样算什么。

    柳灵素看他神情变换，心中想到看我再给你加把火，哀叹一声假意劝道：“说起来你还算是我姑奶奶，何必弄得自相残杀，宴青擅长神魂之道，不如你把他放出来，我和他说下帮你查探一下神魂，到时候说不定你找回记忆，我们今日还能坐下畅聊一番。”

    柳晨雾没心情回他，压下心中烦躁之意，说道：“我现在确实不确定我是不是柳仙人之女，但我不信你。我要看你的记忆，你最好主动放开心神，我可以保证现在我不会杀你。”

    柳灵素无奈道：“我父亲那天的确说了这个名字，也和我说了你可能就是柳仙人之女，不过就换了一副身躯罢了，你不信可以找到我记忆深处自己听一遍。”

    柳晨雾面色阴沉，以指点向柳灵素，一道黑炎像绳索一样将他绑了起来。

    柳晨雾看柳灵素已经被困，蓝灵雾可以让他神魂重若千斤，九幽焰是他自带的本命神通，与他心神相连，只要心中一个念头，九幽焰便能重创柳灵素的神魂。

    他做好万全之策后，朝柳灵素的天灵处钻了进去，柳灵素笑道：“往前面翻，那晚在很久之前，前面前面。”

    柳晨雾冷哼一声，朝柳灵素的神魂更深处沉去，他刚刚有点信了柳灵素的话，九幽大法和九幽焰，记忆中喊他晨雾的人，就算他不是柳仙人的女儿，两者之间也有必然的联系。

    他要见见柳灵素记忆深处里柳灵素父亲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哥哥。

    但柳灵素毕竟活了几百年，他的记忆浩瀚如海，柳晨雾找了好久。

    终于，到了。

    柳晨雾站在有间客栈的门口。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店里的小二和食客都没有注意到他。

    因为柳晨雾当时的记忆中没有他。

    但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