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是在一家咖啡馆里见面的。

    周芳芳急促不安。

    这些年，她赚了不少。

    自然不是靠助理的工资，那点薪水买个名牌包包都不够。

    靠的是她的智慧和胆子，简单来说就是偷拍技术和窃听技术。

    她以前一直嫌李璇的脾气太臭。但自从被舒碧琳当仆人使唤后，她开始怀念起了李璇。

    李璇只是脾气臭，但对她，还是尊重的，两人保持着简单的主雇关系，上班拿工资，加班加钱，年终分红，一样不落。

    而舒碧琳和她，简直就如主仆关系，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毫无尊重可言。

    她此时的心态就如出轨的狗男人一般，玩够了风sao的现任，就开始怀念清纯的前任。

    ……

    “陆总监，好久不见。”周芳芳的声音有些小。

    她其实挺怵这位大佬的，虽然大佬一向低调。

    但她在和狗仔的合作交流中，知晓了大佬的一些秘密。

    “你们公司那位副总，在我们娱记圈内有人。”狗仔胆战心惊道，“所以，你小心点，要是被他注意到，你我都会被挖得一干二净。”

    当时天行就一位行政副总，周芳芳骇然无比，道：“他那么低调，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摆设呢！”

    小狗仔道：“低调的人，往往才是真正的幕后大佬。”

    周芳芳舒了口气，“幸亏我家女明星跟他关系不好，两人没什么交集。”

    ……

    但谁能想到，在她离职后，这位大佬还是和李璇勾搭……合作上了。

    更为震惊的是，大佬竟成了女明星助理。

    以周芳芳单薄的脑子，她实在想不出大佬在玩什么把戏？

    大概是有钱人的趣味吧？

    当了多年的助理，她倒是耳闻过不少有钱人独特的爱好——

    有喜欢被鞭打的，有喜欢被束缚的，也有喜欢被言语PUA的……各式各样，眼花缭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但这种喜欢当下属的，还是第一次见。

    高冷的大佬，终归是跪倒在自己的恶趣味之下，成为了欲望的奴隶。

    “其实那日见到陆总监和李小姐走在一起，我就想过会有今日了。”周芳芳看着陆远拿出一沓材料，深深叹气。

    还未开战，她就放弃抵抗。

    来应约之前，她其实是想过奋力挣扎一番的。

    但陆远太直接了，掏材料的动作行云流水，摆明了就是“我不和你浪费时间，这事快点解决”。

    周芳芳都呆了，她一眼扫过去，满满都是她做过的不堪往事，其中一些，很刑，够她踩个三五年缝纫机了。

    她想起了小狗仔对她的警告，原来，都是真的。

    她面色煞白，“陆总监，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小贾看愣了，原本以为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较量，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他主动请缨前来，就是考虑到老大这人话少，如此局面老大可能应付不来。

    而他小贾就是靠嘴巴吃饭的……不管是说还是用，都是一把利器。

    他整装待发，严阵以待。

    然后，敌人坦白从宽了。

    这让他一身本事瞬间没了用武之地，难受啊！

    他看着周芳芳，心道你就不再挣扎挣扎了？也许我们还没捏住你的命门呢！

    “关于李璇的事，我希望你能在媒体面前实话实说。”

    周芳芳当初带起了一波很大的负面舆论——李璇PUA助理事件。

    一个出身豪门、生性娇惯、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各种欺负出身平凡的小助理。

    只需一篇小作文，再配上几张截图和聊天记录，一下子就把这事给定性了。

    纵使天行公关部连夜加班，也抵挡不住滔滔的舆论洪流。

    本来，李璇的职业生涯就在走下坡路。这一事件的爆发，直接将她从山坡上一脚踢了下来，坠入谷底。

    而周芳芳这个匿名指控人，在傅修为的掩护下，顺利全身而退。

    连天行的公关部都没揪出此事的幕后操纵者。

    陆远若不是在娱记圈有能人朋友，也做不到如此迅速就揪出幕后的真相。

    陆远将材料扔给周芳芳，“你当然可以拒绝，但我们还是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周芳芳低头浏览……

    良久之后，她长吐一口气，“我真没想到，你搜集的信息竟会如此齐全。很多细节，我都忘了。”

    陆远耸耸肩，“只要做过，终归是会留下痕迹的。”

    “我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周芳芳自嘲式地笑了一下，“傅总竟想跟你作对，真是可笑！”

    小贾瞪大了眼睛，“特娘咧，还有额外收获。”

    “他对我不满，我能理解。”陆远道，“但你……不应该那样对李璇。”

    周芳芳大笑：“陆总监，若是一个月之前，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嗤之以鼻。我和李璇，只是普通的主雇关系。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那么对她，纯粹就是为了……”

    她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钱。”

    “只要我能得到钱，谁完蛋？谁万劫不复？关我屁事？”周芳芳道。

    陆远点头，“钱的确是个好东西。我也很喜欢钱。”

    “可这是我一个月之前的想法。”周芳芳苦笑，“当了舒碧琳的助理后，我越来越能体会到，有一些东西……嗯，跟钱一样重要。”

    “比如？”

    “比如尊重。”周芳芳道，“李璇不是一个好相处的雇主，但她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她给我买了蛋糕，唱了生日歌。我们还一起吃了蛋糕……”

    周芳芳笑道：“我从业十来年，给六位大牌小牌的明星当过助理。但那是第一次有明星记得我生日，并陪我过生日。”

    周芳芳用手抹了抹眼泪，嘿嘿一笑：“只是钱这个东西，会让人疯狂啊！尤其是你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一大笔钱的时候，你脑子会彻底混乱掉，什么友情、亲情、爱情……都不重要了。”

    小贾怒了，“李姐对你那么好，你也太没底线了。”

    “贾先生，你有没有生过孩子？”

    小贾：……

    “大姐，我生不了小孩的。”

    “你知道怀胎十月的感受吗？”

    小贾：？？？

    “大姐，你相信我，我怀不了胎的。”

    “你知道孩子嗷嗷待哺，但你却没钱给他买奶粉的绝望感吗？我经历过。”

    小贾：？？？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小贾想了想，道：“没钱的绝望感，我当然也经历过。”

    周芳芳随之一愣！

    她看着面前这两位，衣着光鲜，全身名牌，以为他们自小就享有富贵。

    但一个出身贫农之家，一个来自孤儿院，岂会没有过窘迫的日子？

    “因为没钱，我爷爷诊断出肺癌的时候，他直接宣布放弃治疗。”

    “他说，不能因为一个人，拖垮了一个家。”

    “其实，只需要二十万。”小贾看着手中的宝马钥匙，叹了口气。

    那时候二十万对他们家来说，宛若天价。

    老爹本来想砸锅卖铁凑钱的，但老爷子劝住了，说：“人没了就没了，这日子……还得往下过！”

    老爹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里，哭得像个孩子。

    “可你是我爸啊！我不想没爸啊！”

    小贾仰着头，道：“我爷爷曾经说过，人活着，最重要就是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亏待自己。”

    “嗯……老爷子这辈子没伤害过别人，但他却极度地亏待了自己。”

    “所以周芳芳，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小贾道，“因为你获利的手段，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的，你没资格叫苦。”

    “对！”配角小陆附和道。

    此时小贾双手插兜，气宇轩昂，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