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噬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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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城门下

    等林一和陆离骑着守宫接近城门的时候,身后的机械乌贼还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向。林一回望远处的机械乌贼,计算着什么时候该让守宫全力冲刺到门前,这关乎到能不能赶在机械乌贼反应过来以前,留给陆离足够的时间打开城门。

    以守宫的攀爬能力,直接带着二人攀过城墙也不是问题,可林一并没有选择越过城墙。林一早就在安保系统的扫描中,探测出看似空无一物的城墙上方,其实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屏障。整个八门城在系统探测中,就好似一只倒扣的大碗。与其花费时间去实验如何越过城墙上不可见的壁障,还不如选择让陆离打开城门的机会更大。

    陆离用拇指捻动着食指指根上的探险者指环,在林一身后坐着的这分钟里,终于让他理明白了利害关系。虽然陆离花费了多年的努力才拿到了探险者的出城权限,但现在被视作了旧豪门一方,即便能从城外带回蓝氧石,也很难从学院兑换到新躯了。而且既然已经卷入了旧豪门和学院的争斗之中,学院也不可能为了他带回的几块蓝氧石而支持他上传新躯。而且现在有了思想衍生物这个变数,不如以此为筹码从旧豪门一方拿到新躯。

    始终保持着队形跟随的机械乌贼,在注意到陆离二人骑着守宫在城门洞前开始减速,也终于改变队形,呈半圆形把两人包围在了城门处。

    林一收紧缰绳,没让守宫冲入门洞的范围里,堪堪止步在了门洞范围外。从守宫止步处,要穿过城门洞,到实际的城门处还有十余米的距离。

    陆离知道现在最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不等守宫站定,就要翻身爬下鞍座。可这边还没等陆离双脚着地,围住他们的机械乌贼就微微移动,给包围圈打开一道缝隙。包围圈外,一辆磁轨车穿过缝隙,高速冲了进来。

    林一在守宫停下以后,本就警惕着呈半圆形围着他们的机械乌贼。等包围圈打开一条缝隙的时候,林一更是紧盯着那处。见是一辆城中一辆普通的磁轨车冲了进来,林一眯起眼睛,试图看清车内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时候林一已经不奢望旧豪门会派人来帮助他们了,要真有旧豪门的人过来,也是来阻止他们的。

    可还没等林一看清车内状况的时候,驾驶舱门就被暴力打破,紧接着一道身影直接从驾驶舱内跳出。跳车之人落到地上,几个翻滚就化解了冲击力。可容不得林一去看那跳车人的样貌,磁轨车已经保持着高速继续向守宫冲来。

    林一看着高速冲来的磁轨车在眼中快速放大,肾上腺素大量飙升。陆离此时不过刚刚落地,要去打开城门。守宫高大的背部正好遮挡住了陆离的视线,陆离只能听到远处有东西在高速朝他们靠近。眼看着快速逼近的磁轨车就要朝守宫撞来的时候。林一本能的拉扯缰绳,同时双腿夹紧守宫腹部。守宫也在紧盯着朝自己加速冲来的磁轨车,在感受到林一的指令后,当即迅速攀爬上了城墙。

    守宫的突然消失,让原本在它身后的陆离暴露在了磁轨车的冲撞轨迹上。陆离被马上要撞到自己的磁轨车,吓得身体僵直。不等陆离的身体做出反应,守宫的巨尾已经把陆离卷起,避开了磁轨车的冲撞范围。

    被卷起的陆离,由于角度问题,这时的视野比林一还要开阔。在瞬间飞起之后,陆离就看到了之前跳车那人。

    驾驶着磁轨车冲向守宫的正是从学院出来的R9。凭借着翻滚卸力的R9,四肢有多处破损,但破损处却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内反倒是有类似黑色沥青一样的物质。随着伤口内的黑色物质蠕动,R9身上的破损也迅速恢复,最终复原成了刚刚从内回廊走出时的样子。

    磁轨车在没有制动的情况下,沿着笔直的轨迹撞进了城门洞。伴随着一声巨响,磁轨车撞到了城门内侧。前半截车身粉碎,碎片沿着城门洞往出飞溅。

    陆离虽然被守宫的尾巴卷起,但此时就在城门洞上方。从城门洞里飞出的碎片,贴着他的身体飞过。等陆离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开始后知后觉的头皮一紧。

    巨大的撞击力没能撼动城门分毫,甚至那些四散飞溅的碎片都没能在城门上留下痕迹。反倒是城门周遭的城墙上,有淡蓝色的光痕纹路如蛛网般蔓延。

    城门的撞击点上虽然不见动静,但连接城门的城墙部分,有光痕被依次点亮。当光痕蔓延至守宫攀在城墙上的落脚点之时,守宫突然一声悲鸣,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被光痕掠过得四足,就如雪水般消融在了空气里。守宫本是腹部朝下摔落,但四足消失带来的剧痛使得守宫落地时姿态变成了侧身着地。但等到守宫落地后,不过几秒的时间里,四足又都渐次生长出来。虽然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侧身摔落时,林一右腿被守宫压在了身下。林一从听到守宫的悲鸣,到落地的瞬间,根本来不及反应。直等到守宫站起身以后,林一腿上的疼痛感才突然袭来。

    恢复如初的R9,见守宫带着二人攀上城墙时,就奔跑着朝着城门方向冲来。而等到守宫坠落墙头的时候,R9距离城门已不足百米。就在守宫挣扎着要起身之际,R9从身后掏出手枪开始朝着守宫射击。林一听到突然传来的枪声,吓了一大跳,赶忙俯身低头,躲在守宫后背上。而直面射击的守宫,在听到枪声后没有半点反应,照样撑着刚刚长出的四足直立起身。激射而来的子弹全部打在了守宫一侧的身上,即便有些子弹已经嵌进皮肉里,守宫也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没有对嵌入身体的子弹有任何反应。眨眼的功夫里,嵌入守宫皮肤的子弹,就被挤了出来,好像完全不会对守宫造成影响一般。

    陆离在守宫摔落到地的同时,就从守宫尾巴上挣脱出来。陆离已经意识到刚才突然看到磁轨车冲来时的失误,也明白有的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原地蹲下,有的人会撒腿就跑,这回陆离要让自己当那个能撒腿就跑的第二种。

    在枪声响起前,陆离已经跌跌撞撞的越过磁轨车残骸,来到城门下破碎残骸较少的一侧。这时的城门边缘处的淡蓝色纹路正在逐渐褪去,陆离却是想也没想的直接用探险者指环碰触城门,尝试打开城门封禁。可城门只在探险者指环接触的地方,亮起一点红光,没有丝毫要开启的样子。陆离收手,再试了几次,可每次都是烙印在城门上相同的红点儿。

    ‘城门打不开啊。’陆离急得朝身后大喊。

    由于守宫起身之后,就堵在了城门洞外边。陆离看不到城门洞外边的情况,更不知道R9现在追到了哪里。

    ‘再试试。’林一忍着腿上的剧痛,头也不回的对陆离喊道。‘别管我这儿,专心开门。’

    陆离闻言,按照学院教授的开门方法继续尝试,可城门仿佛焊死在了城墙上,纹丝不动。

    林一刚喊完,R9已经靠近守宫不足三十米。手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R9索性把手枪插回了腰间。两手空空的R9在奔跑中,双臂如黑色沥青流动,逐渐变成了两把黑色利刃。

    来自【终结者世界】的R9,全名REV9,是由金属内骨骼和液态金属外表组合而成。身体四肢可以化为利刃或长钩,内置有战斗预知系统。不过在被寄生以后,其内在的战斗模块和记忆已经被覆盖。

    随着R9手枪里的子弹打空,林一扯动守宫的缰绳。守宫吐了吐蛇信,从原先的正对R9转为半侧身。等R9跑到近十米处,守宫一个急速转身,巨大的长尾朝着R9抽去。

    R9抬起一臂格挡,却不想巨尾的力量强的超乎他的预判,一甩一抽之间就把R9击得横飞出去。林一骑在守宫身上,随守宫的快速转动,膝盖骨错位的疼痛,使得他嘴里不自禁的发出嘶嘶的抽冷气声。这时的林一也顾不上腿上的剧痛,又紧了紧手中缰绳,朝R9被抽飞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一晃神的功夫,居然不见了R9的踪影。

    正在林一四下扫视间,守宫突然前臂一软。

    R9不知何时已经蹿到守宫侧前方。左手手臂变化而成的金属利刃刺穿了守宫的前臂,R9特意避开了守宫前臂处的骨骼,使利刃紧贴着守宫骨骼外围。紧接着R9脚下发力,带动着身体圆转剑刃,一个俯身从守宫腹部绕了个圈,将守宫整只前臂的肌肉沿骨骼切断。

    在林一突然看到R9从守宫腹部窜出,锋利的黑色臂刃上还带着守宫鲜血的时候,心脏仿佛失控一般在胸口里猛砸,肾上腺素再次飙升。如此紧张的林一,手上却偏偏又死死的拉紧了缰绳。

    守宫前臂吃痛,口中缰绳又是紧了又紧,最终使得守宫用另一侧没受伤的前臂发力人立了起来。R9还没来得及从守宫前臂肌肉中拔出的臂刃,就随着守宫人立而起的前臂上扬,整个人被顺势带起。

    R9虽然有着金属内骨骼和液态金属外表,但体重相对于守宫而言还是太轻了。在猝不及防的被人立起来的守宫带到半空后,R9整个人悬空且无处借力。为了躲开守宫即将重新趴伏而下的砸击,R9被肌肉卡住的厚实臂刃,如手套一般徒然从其前臂上脱落。R9顺势借着自由落体,落回地面,顺势闪身,躲到了守宫人立的侧方。R9的左臂从手肘处失去了液态金属的表层,露出了乌黑色的机械内骨骼。

    闪到一侧的R9趁着守宫露出了腹部弱点,顺势扬起仅剩的右手臂刃,迅速竖向划开了守宫腹部。

    守宫这时才从人立姿势扑向地面,R9在砍出右手臂刃一击后,就再次退后,退出了守宫的扑击范围。

    守宫的腹部确实被臂刃划开了一道口子,只是伤口之中不仅没有见到内脏,更是连鲜血都没有流出一滴。守宫米黄色的腹部看似更加柔软,虽然没有如同背部一样生长着鳞甲,但其实腹部并非守宫的弱点。被R9划开的伤口内里尽是白色的油脂,随着腹部皮肤被划开,白色的油脂慢慢渗出,还不等流散开来,就已经重新凝固住了。

    反观R9后退站定后,左臂的骨骼上已经开始重新覆盖住了黑色的液态金属,然后重新拟态成了手臂的外观。之前嵌在守宫前臂的臂刃,也已经融化成了金属液,慢慢向R9流动聚合。

    一起一落间,林一虽然还是心慌的厉害,但手上终是放松了缰绳。林一其实特别想再次催促陆离,只是嘴巴张开,嗓子却干涩的厉害。经历过守宫和R9两回合的初次战斗场面后,林一从紧张的颤栗反而逐渐过渡成了兴奋状态。

    在看到地上的液态金属开始聚合向R9,并在其金属骨骼上攀附生长,林一这才辨认出了R9终结者的身份。先前还不能确定首批到达的机械乌贼是否是思想衍生者,但R9的形态和所使用的手枪则暴露了他思想衍生者的身份。手枪这种在电影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古董武器,即使八门城里有人仿造出来了,子弹里的火药也是无法仿制的,所以林一能断定R9身上的手枪一定是具现化的时候一起被具现出来的。

    虽然判断出R9思想衍生者的身份,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直接帮助。但兴奋状态下的林一,还是大叫一声,猛地一扯守宫一侧的缰绳,打算故计重施。守宫又是一个急速转身,巨尾呼啸着向R9抽去。可惜这次由于守宫前臂肌肉还没有恢复完成,动作上慢了一点儿。R9已经能预判出守宫的甩尾抽击,一个飞身前扑便躲开了守宫的巨尾。

    扑近到守宫身前的R9没有再次尝试圆形切割守宫的单一四肢,而是在四足跟腱处出刀。在保证不会反被肌肉夹住的情况下,试图尽可能的斩断守宫四足的跟腱,使其失去行动力。

    转瞬间,刚刚完成转身甩尾的守宫,就又有一侧的前后双足跟腱被R9切断。至此,守宫三足被伤,再无法保持庞大身躯的平衡,然后身形一歪,向着新被斩伤的一侧倾倒。

    一着不慎之下,守宫越发跟不上R9的速度。刚刚倒地的守宫,就迎来了R9绕至身前。守宫虽是倒在了地上,但长颈之上的头颅还是离地足足有一人半高。R9一个矮身,滑步到守宫头颅正下方时,一只臂刃瞬间伸长,从守宫颚下往上刺入。

    而感知到疼痛的守宫脖子本能的一缩,臂刃刺入的轨迹偏转从内部扎到了坚硬的喙上,并未顺利刺入大脑。守宫吃痛下疯狂甩动脖颈头颅,R9也趁机收回臂刃从另一侧跃出。

    林一因腿伤的原因,现在不敢从守宫身上下来。但等到守宫三足被伤,已无法站立的时候。林一还是忍不住开始催促起陆离来:‘我这儿快坚持不住了。’

    林一喊话后,一时间没有得到陆离的回应。林一不及回头的功夫,就见R9已经从守宫头颅下方往后退了几步。R9后退时,回手从腰间又拔出手枪,朝林一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