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魇也算是主角成魔路上的启蒙导师之一，或者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更直观的称呼：药老。

    没错，在相反，破除结界之后，十分烂俗的跟主角一见如故，一见钟情，一见误终身，十分烂俗的把自己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十分烂俗的事不是帮主角出个谋划个策，还能解决点杂鱼兵什么的。

    萧凡还准备多问几句，人间无意中往人群中一撇，当即愣神，李玄明知故问的：“怎么了？”

    萧凡脱口而出：“人脸，师尊，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个人的脸，非常清晰。”

    李玄言简意赅：“追。”

    两人紧跟着那画风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几人在京城中转了好几个圈后，终于在一处小巷前停了下来。

    面部比较清晰的人总共有五个，看起来年岁都不算大，一个个有鼻子有眼，不是模糊的一团。

    其中四个个子较高的少年，围着地上的一个叫骂声不绝于耳，“小杂种”，“废狗”，之类的话乱飞，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生活中的两个人。

    萧凡问道：“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俩诶。”

    他看一下李玄的眼神，仿佛是在问，不是说梦魇没有办法制造有五官的人吗？

    李玄叹了一声，又到了开虐的时候了：“梦魇确实是不能制造人，但这些人不是他制造的。萧凡，你仔细看一看他们的脸。”

    这时候，萧凡慢慢的把目光转移到几个少年的身上，虽然脸色没什么大变化，但片刻后却有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这些确实不是梦魇制造出来的幻影，而是真实存在于你记忆中的人物。梦魇只是把沉睡在你心里的这些印象唤醒。”

    萧凡这个时候已经听不到李玄讲话，他把双手盖在太阳穴上，似乎正在抽搐。

    李玄知道这是萧凡的梦魇来袭，四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围着地上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大的孩子，一边笑一边拳打脚踢。

    那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只是默默流泪，一声不吭的挨打，真是让人担心，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被他们活生生的打死？

    “你这小杂种也太没眼力见了吧？竟然敢在哥几个的地盘讨饭？”

    “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

    “今天哥儿几个踢死你，你再也不用担心肚子饿了，打死你，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

    萧凡脑袋上的青筋在不停的跳动，看起来似乎头疼欲裂。

    地上那个瘦小的身影，正是年幼的自己从披头散发，满身血污中露出一颗黑亮亮的眼睛，似利剑一般跟他对视着。

    萧凡完全移不开眼睛，李玄陈声说道：“留神，那只是幻想而已。”

    可梦魇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擅长唤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愤怒和恐惧，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要是神功大成的萧凡，自然一万个梦魇，加起来也只是不入流的小咔啦咪。

    但现在的萧凡体内魔血尚未觉醒，已经陷入记忆与梦境之中，他能看到的只能是自己无能为力。

    忽然间，二人眼前小巷子中的景象一阵扭曲，变换成另一处场景。

    李玄暗道不好，没想到还是局中局。

    这里是一处破败的小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桌，桌子上是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小板灯，床上躺着一个憔悴的老妇人。

    她很想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始终没有力气门外冲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只有七八岁，面容稚嫩的萧凡脖子上，还挂着那枚熟悉的玉佩。

    “娘亲，你怎么又要起来？不是说休息就好了吗？”

    妇人剧烈的咳嗽着，等身体逐渐平复，病怏怏的说道：“躺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起来把衣服给洗了。”

    小萧凡说到：“我已经洗完了，娘亲，你躺着就好，我给你熬好药，吃了药咱身体就好了，再干活。”

    那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明显是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但他依旧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摸了摸萧凡的头顶：“萧凡真乖。”

    小萧凡能抬起脸，强颜欢笑道：“娘，你想吃些什么？”

    夫人思索良久才犹犹豫豫的说道：“现在越来越没胃口了，上次咱家少爷倒的那个白粥倒是有些想尝尝，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剩的。”

    小萧凡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给娘亲问问。”

    夫人再三叮嘱道：“你问问就成啊，没有的话就弄点别的汤汤水水能吃饱就行，千万别问大师傅要。”

    萧凡满口答应下来，一阵风一般的跑出去，那妇人躺了会儿，又从枕头下摸出针线，开始做女红。

    屋子里的灯光越来越暗，萧凡的思绪也越来越模糊，他想伸手抓住些什么，李玄却一把将其拽住：

    “萧凡，你看清楚，这不是你娘亲，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凌辱无力还击的孩子了。”

    梦魇的杀伤之力就在于一旦受困之人心神激动，那么神智受的创伤就会随之变大，像萧凡这种极不稳定则会对他对原神有极大的危害。

    除此之外，梦魇还有一项特殊的杀伤方式，就是不能攻击你梦境中的人。

    所有的人都是宿主自身的意识，心神化成的，一旦攻击他们，其实就是在攻击自己的大脑，许多人不明白这一点，再或者控制不住情绪，触手攻击梦境中，曾伤害自己的人，就会陷入长眠。

    要是萧凡陷入长眠，李玄自然也是会跟着困在里边。

    四周的景色变化的越来越快，这个梦魇就是将萧凡短短十几年人生中坎坷和伤口聚集在一起，忽而幻化成小萧凡，求厨子给他娘亲一碗粥，却被府上的小公子冷嘲热讽着。

    一会儿又变成刚进入玉衡峰之时，众弟子对他的排挤与刁难，单薄的身影吃力地挥舞着生锈的斧头，扛着和他差不多大的水桶，在长长的台阶上越走越慢，唯一的宝贝玉佩被抢走，再也找不到。

    错乱的一幕一幕接连上演，此时萧凡除了这些零碎的画面和回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清，只有那时的愤怒绝望，痛苦无助，一股脑的扎成一团，在他的胸口不断的翻腾。

    唯一能破解梦魇的办法就是化开心结，如此梦魇，自然不攻自破。

    可萧凡拳头紧握拳头，气息越来越不稳，双眼也在不正常的发红。

    若有若无的灵气开始在他的周身游窜，攻击性似乎在不断的增强，李玄突然感觉站在他的身旁，真的很危险。

    “别动手，就算打中了，伤到的也是你自己！”李玄大声的喊着。

    可是萧凡已经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了，左手一抬，一道凌厉的暴击就从掌中飞出，直直的劈向幻影中狂笑的几人。

    李玄心中叫苦不迭，再怎么痛苦，身体还是非常时时务的抢了上去，挡在幻影之前，硬生生接下直击暴击。

    霎时间，李玄只感觉自己好像被卡车撞了两眼，开始发黑，要是这里不是梦境的话，只怕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不愧是主角。

    李玄当场泪流满面，明明是一个小弟子，实力就这么强，我像自己解锁ooc功能之后，不但没什么伟大的建树，反而除了挡刀就是挡刀啊喂，我己就这么想肉盾吗？

    伴随着萧凡的这次攻击，四周的幻想被短时间打破，人影物件都如玻璃碎裂般变成万千碎片，两人所在的环境变成一处偏僻的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