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社死，是刚到林婉秋家里，林霜质问他为什么会跑到南苑公馆报警，李长青的解释是失忆，潜台词是承认自己没有脑子......

    这次，李长青选择避重就轻，插科打诨道：“我一个高中生，哪有在你们这些人民警官面前得意的资格，刚刚就是看婉秋说话的样子太美，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让人开心到露出傻笑。”

    卡帕：“......”

    “你特么的倒是自以为是啊，抢我的台词作甚？”德林科斯懊恼不已。

    林婉秋美目眨巴两下，这么直接夸她的情况她很少遇到，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她没有否定李长青的赞美，干脆做出恼怒状，“长青，叫我秋姐，婉秋是你叫的吗？”

    见岔开话题的目的达到，李长青从善如流道：“秋姐，你们一大早那么急着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卡帕简洁道：“我们那么多人在大厅里释放了魔法，那里很快会引来恐怖的怪物，我们想要离开，却被拦住了。”

    林婉秋想起了些事情，大叫道：“我一早起来，想去看昨天的取样结果，被警卫拦住，说不让进，当时正好看到几个研究员出来，然后和门口的警卫一起慌张离开了。”

    德林科斯语气低沉：“算起来怪物也该出现了。”

    李长青想的重点又有不同，“你们两个应该不是最后离开大厅的吧？”

    德林科斯猛然抬头，脱口道：“还有几个老领导在。”

    卡帕反应过来，愤怒地捶打了下床沿，“昂欧文那混蛋也没出来！”

    时间倒退到一个小时前，之前众人聚集的大厅里，此时已不到十个人，其中还包含两名持枪的警卫。

    昂欧文缩在墙角，努力开导自己不要紧张，将精神力稳定住，之后快速逃离这里。

    他不想像图斯哈尔那般倒地后一睡不醒，更不想被什么时候突然钻出来的怪物杀死。

    他可是记着关于金属垃圾回收站的消息，有人被虫子杀死，尸体残缺不全。

    所以，假如当时的樊路便能吸引怪物过来，那这个大厅待了那么多人，又会引来多少怪物？

    他神色惊惶不定，像极了樊路在金属垃圾回收站的样子，他喊道：“樊路同学，我想我快要稳定住精神力了，就差临门一脚，你来帮帮我好不好？”话语中带着哀求。

    樊路也不好过，长时间引导别人，他感觉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一心想着和所有第一批施法者建立友谊，树立领袖形象的他，早已没有刚开始的激情。

    他正坐在地上休息恢复精力，偶尔他的目光扫过电梯处，那里，一张白布覆盖下，是图斯哈尔的尸体，斯特里尔市局长的尸体居然会被如此随意地放在那里，他的恐惧感不比昂欧文弱。

    昂欧文的话，他没有理会，昂欧文是第三次让他帮忙了，前两次不管他多么努力引导，都没有成功，在他眼里，昂欧文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大厅里还有另外四个坐在地上，苦苦挣扎的老警官，听周围人说是职务比较高的领导，他们看样子已经放弃稳定精神力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似的，周身不时能看到魔法释放的光芒。

    樊路在等，等这四个人一个个倒下，他就要和警卫说，他要离开这里，顶多再尝试最后帮助那个中年警官一次，再不成就说他不具备精神力稳定的条件，他想要睡觉，想要睡觉，想要睡觉！

    不知不觉间，一个平凡普通的高中生，在见识过怪物袭击，见识过人命如烟火般迅速燃尽后，价值观被逐渐扭曲，善良本性在消亡。

    樊路的期待似乎起了效果，第一个老警官支撑不住，软趴趴斜躺在地上，其他三人见到熟悉的老伙计又走了一个，心中的某种信念崩塌了，“活着太累，那就休息一下吧！”

    接下来，三人很快陆续倒在了地上。

    大厅里的两名警卫对此视而不见，从耳机里传来的命令便是守住通往后面实验室的大门。

    “不能再等了！”樊路看到四个不知道死没死透的躯体，内心的恐惧再次放大，他几步走到昂欧文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后者的肩膀道：“来，我们再试一次。”

    提醒的话说了太多次，樊路不愿再多说哪怕一个字，只想快速完成任务。

    昂欧文自然全力配合，他闭上眼睛，想象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能老实待着，不要乱动，让他能顺利过关。

    他想要稳定心神，站在原地不动弹，可跳动的眼皮暴露出他躁动不已的心境，“就只剩我一个了，我不想死，我要掌控魔法，我要活到灾难结束的日子。”

    五分钟过去，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樊路松开抓住昂欧文的双手，退后几步，皱紧眉头，难以理解地吼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不仅没控制住魔法，反而释放的更多了？”

    昂欧文释放的魔法与空气有关，他可以将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或者厚重，樊路感受到的强烈窒息感，便是昂欧文无意间将周身的空气抽走，他自己倒是没事，樊路却不能在这种环境下正常呼吸。

    昂欧文怕樊路放弃他，陪着笑脸，急忙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现在我们接着来。”

    “来不了，你不适合掌控魔法，放弃吧！”樊路摇头，说出早已想好的话语，转身就朝着离开的大门走去。

    “你不能走，我还没成功呢！”昂欧文大叫，他伸手抓向樊路，两名警卫同时抬起枪，枪口对准他。

    吓得昂欧文停下动作，双手高举道：“我没有出手，我只是叫他过来帮我。”

    樊路不理身后的动静，他笑容满面地对着一名警卫道：“这位警官我引导不了，可以让我回去休息吗？”

    那警卫不说话，过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打开身后的金属大门，显然是收到放樊路回去的命令。

    “樊路，你不能走，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昂欧文大声哀求道。

    他眼见樊路头也不回，神情迅速化为狰狞道：“樊路，你以为他们是好人，我猜你还不知道，你的母亲差点被怪物吃掉的消息吧？”

    昂欧文故意用夸张的话语吸引樊路的注意。

    樊路果然受到影响，他猛然回头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妈怎么了？”

    昂欧文自嘲道：“呵呵，我现在是个阶下囚，怎么可能获知外面的消息，倒是你，明明在为研究所工作，却被隐瞒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你觉得他们值得信任吗？”

    樊路看向墙上内置的扩音器，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扩音器内传来卢于平的声音，近十个小时时间里，他都在监控室里观察指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枉我那么信任你，帮你工作，你怎么可以这样？”樊路感觉自己的信任受到了践踏，心中火气沸腾，于此同时，他周身有火焰无规律地出现，这火焰比起他在回收站里释放出来的，至少大了一倍有余。

    监控室的卢于平惊讶地看向监测仪器上反馈的能量数值，樊路的火焰威力，在不杀死怪物的情况下成倍数增加，这是个很有价值的发现。

    至于樊路的质问，他懒得回答，一个试验品而已，还想要获得和他平等的待遇？

    天真的孩子！

    卢于平对着通讯器简单说了两句，便将目光瞄向其它显示器，显示器里赫然是各个休息室的影像，其中李长青所在的房间内，四个人一起讨论的画面，也被清晰地投放在屏幕上。

    樊路还在大声质问，两名警卫却默不作声地后退几步，退到了门后面。

    樊路愣了下，想要跟过去，却在两把步枪的瞄准下止步。

    “你们干什么？”他大叫道：“我们是一伙的。”

    回答他的是瞄向脑袋的步枪枪口。

    直到金属门彻底关闭，樊路才冲向金属门，用力拍打起来：“我就是问问我妈的情况，没别的意思，你们让我离开啊！”

    “我为你们付出那么多，你们怎么能这样？”

    “卢所长，我还有研究价值，你看，我释放的火焰变得更大了。”

    “你最好不要再释放魔法了。”一个阴沉的声音从樊路背后传来，正是昂欧文。

    “什么意思？”樊路转身，双手抬起对着昂欧文，摆出一副你靠近，我就要放火烧你的架势。

    “你不知道吧，释放魔法会引来怪物。”昂欧文的表情恢复平静，没了逃离的希望，他反而冷静下来。

    “这......”樊路的表情在短暂疑惑后，很快转换成惊恐，思维敏锐的他很快明白，母亲是遭受到自己引来的怪物攻击。

    有三十多个人曾经在这个大厅里释放魔法，又该引来什么样的怪物，或者多少怪物。

    巧合的是，待樊路想明白后，大厅中央无声无息间，一个空间黑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然后膨胀到一米以上的直径，“咕咕咕”像是青蛙鸣叫的可怕叫声紧接着从黑洞里传出。

    “这就是怪物凭空出现的方式吗？”昂欧文二话不说，避开黑洞，朝着电梯跑去，樊路反应慢了点，跟在后面。

    可无论两人怎么按电梯按钮，电梯门也没有打开，对于这个结果，两人早有预料，研究所不会放他们轻易离去，跑过来开电梯门不过是因为抱有的侥幸心理。

    在他们跑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黑洞又有了动静，一颗表面暗红色，布满大量突出气孔的巨大肉球，从洞里挤压而出，重重落在了地上。

    肉球在不停地膨胀收缩，发出“咕咕咕”的可怕叫声，红色的气体从气孔中喷出，向着四周蔓延。

    不知是不是错觉，樊路注意到：黑洞里有只手一闪而逝，像是那只手将肉球推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