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夏凝的底线
元阆一边说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一边却又安慰夏凝不要介怀,这自相矛盾的冲突,倒也让心中郁结的夏凝,觉得有些好笑。
抿了抿嘴角,夏凝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殿下,您明早要上朝吗?”
今天一大早,元阆听说了夏凝这边儿出了事儿,没吃早饭就跑来找她来了,然后呢,就是忙活着收集、并分析黑市各方人员传回的情报,最终汇集起来,这才得知夏宫明被带着出海的信息。
得知夏宫明被带着出海,夏凝自然要追来营救,于是接下来,出海需要的船只、船员等,元阆便又亲自吩咐办理。
救人刻不容缓,所以很快,一切便准备就绪,元阆也就陪着夏凝登船出海,这不,他们都跑到济州城了。
所以一天过去后,夏凝现在才想起来,元阆今日似乎没有去上早朝,于是她也就问了这么一句。
“亦可不上。”朝中的事儿,似乎对元阆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原本的生活,过的简单又纯粹,虽控黑市数年,但他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寻找解药所需材料以解毒,而已。
而后来,他之所以将身份大白于天下的原因,只是因为彼时夏凝要入宫,和他聊天时偶尔提起过,说入宫之后,就不方便外带伤必得和黑市交易了,所以他挑明身份,只是为了方便出入皇宫。
如今,元阆虽有庆王之称,王爷之名,但他却是个闲散王爷,手里无职又无权,皇帝还随时想要他背锅,找机会想弄死他。所以诸如西北大旱、巴县地动此类天灾人祸的危险差事,便交由元阆去办。
办的好了,马上就着前来接替他,抢了此功,比如说巴县地动,虽然是元阆因夏凝之故,从皇帝处主动求来的差事,但不得不说,恰恰好,顺了皇帝的意思。
元阆往巴县救灾,危险辛苦自不必说,只是这边刚妥当,马上就要做灾后重建这等、不说是笼络人心吧,但至少也是立功建业的大举时,那边小皇帝元闶,就明目张胆的召回元阆、并派了人来接盘。
不过对于这些,元阆从来不在乎,他能亲眼看到夏凝平安,就足够了!
所以有没有功劳、甚至上朝不上朝能不能留下美名的,对元阆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反正朝堂之上,不管他在或是不在,大家也都当他是透明人一枚。
个中缘由,自然是皇帝和皇太后的态度了。
元阆虽然从没详细提过自己的生活,但架不住人们脑洞开的大,所以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且无限接近真相。至于小皇帝元闶三番五次的对元阆进行暗杀,大部分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
元阆就这么尴尬的存在于朝堂之上,众臣瞧在眼中,谁还会跟他结交呢,一个不小心,因为这个闲散王爷,得罪了皇太后和皇帝两个大佬,还是直接领头上司。
“也是哦,”元阆在朝中的情形,夏凝其实也都能想象的出来,比较身世太特殊:“既然殿下不着急,那我们明天就先不回去了,在城内玩一玩,好吗?”
“好!”元阆知道,夏凝说要玩一玩,实际上绝不是单纯的要玩,但她不说原因,他便不去问,反正,陪在她身边便是。
夏凝的双腿垂在半空,随着马车的走动,一甩一甩的。
……
身后,有快马驶来。
“主子。”从马上翻身下来的此人,元阆不但识得,甚至还和他交过手。
“都处理干净了?”夏凝在看到来人后,脸上刚刚显露出来的轻松的表情,瞬间紧绷。
“是,全都干净了。”来人面皮白净、唇红眼亮,眉目弯弯,是富家千金最喜爱的书生形象。
“去吧。”夏凝对他颔首道:“辛苦你了。”
“主子。”那书生听闻夏凝如此说,白净的脸皮火烧火烧的,不过,幸好是晚上,尽管月光明亮,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红晕。
原地深呼吸数息,那书生竟然忽然朝着元阆的方向看来,然后就听‘扑通’一声响亮,书生已经跪在了地上,并朝元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头骨触及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砸进夏凝心中,听得她直吸冷气。
墨蓝的天穹之上,弯月、灿星;灯火闪烁的城内,时不时传来歌声笑语,更显此处静谧。
冷月繁星,辉明大地,那书生抬起头来,额上已然是鲜血淋漓。
元阆沉默,然后看向夏凝的侧脸,见她虽垂首不语,但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地上跪伏的那人,心中便有些酸意。
见元阆不语,那书生便拔出腰间一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腿骨之上。
“石一,”听得夏凝一声惊呼,元阆将手一挥,那短剑便被他拿到手中:“你,不必如此。”
“我这条命殿下随时可拿去,只是,还请延缓一二,此间事了,我自去殿下跟前请罪。”石一面上,有沁密的汗珠滚落。
“以前你是谁,与我无关;现在我只知道,你是她的人。”夜风拂过,将元阆的发,吹到夏凝肩侧,与夏凝的发缠绕飞舞。忽然间,元阆的心情就好了。
“此后,你若敢背叛她,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
马车走出来很远、很远,融入夜色,渐不可见。
地上趴伏的石一,这才抬起了脸庞,捡起地上滚落的一瓶伤必得,紧紧握在掌中。
石一自然是夏凝放出来的。
青楼内,夏宫明所在的房间里,躺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外间都是壮汉,里面全是美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夏凝使长鞭给勒死的。
夏凝并非嗜杀之人,但这些人,她却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全都必须死,因为他们所有人,触及到了夏凝的底线。
夏凝的底线,是家人;她的家人,就是身后马车内那昏迷着的夏宫明。
“哈哈哈,这老东西原来是个……”
“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不信!”
“谁能想到墨阳夏大善人,是个……”
……
“嘻嘻,妹妹别忙活了。”
“也真是的,谁这么缺德,让我们伺候这么个……”
……
前面就是码头了,但夏凝却将马车停了下来,双目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夏凝的脑中,那番青楼内的污言恶语,冲撞着她的大脑,生疼生疼的。
“莫恼。”头顶,传来元阆小心翼翼的触探。
夏凝再也忍不住,一头扎入身旁元阆的怀中,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