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淫贼还有面子?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题记(摘自《神女赋》)
寒霏林因天气阴寒,自不是鸟语花香,不过曲径通幽,弯弯绕绕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侧有许多人家,已至正午却不见烟火,想必是被那些山匪吓跑了。
觅了好久,长安一行才看到袅袅青烟。
最深处的院落似乎有一老一少。
“爷爷,我找到我相公了!”囡囡双手叉腰,在院中傲娇的和一个中年模样的人炫耀着。
这个中年人,头戴方帽,四脸方正,嘴角下垂长了一张阔口,一身灰色青袍,一副丹士打扮模样。
这种长相本是不怒自威,拒人千里之相,现在却和囡囡有说有笑,着实有些诙谐,
“小祖宗,是小狮子,还是是小老虎啊?”中青袍男子显然是不相信,微笑着摸着囡囡的头。
囡囡急的跺脚,小脸通红,似乎一团小火在头顶烧着,
“是人!是人!”
中年人似乎也无意在和女娃娃纠缠,只担心着自己的丹炉,摸了摸女娃娃的头,敷衍的说道,
“好的,好的,是人!”
小姑娘虽然虽然年幼,可是好像却一点不服输,看到丹士不信自己,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我带你去看,我带你去看,我相公就在后面,他会来找我的!”
终究是抵不过拉扯,丹士无奈的说道,
“好!我陪你去看看。这一个山的狮子、老虎都被你折腾的坏了,白天不敢出窝啦!我要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经得起你折腾!”
长安四人,早已站在栅门外。
囡囡突然松开了牵着丹士手,眼神一亮,抱上了长安,好像一个树濑紧紧地抱着一颗大树,亲昵的喊了一句,
“相公!”
长安百口莫辩,只能战战巍巍的想解释,
“前辈...,你听我说...”
丹士的怒意早就藏不住了,左手把囡囡拉回身后,大喊了一声,“说什么?骗我家囡囡,给我跪下!”
不知道是被气场吓到了,还是中年的内力把他们四人按了下去。
四人只感觉膝盖一酸,直直的跪了下去,无法动弹,就连想起身都是奢望。
这是宗师境的威压吗?
长安赶忙解释,
“前辈,真的是误会!”
被遮在丹士身后的囡囡,因被遮挡无法向前。
囡囡则是用力的撕咬着中年男人的手,虽是没有下死口,但是中年男人还是生疼,不过出于威严自是不能做声,
“你拔出了金曼陀罗?”中年人问道?
“是的!”长安有些呆傻。
“那就受死吧!”中年人抬起手掌巨量的真气不断汇聚,像一团死亡的漩涡。
长安连忙用手遮挡住脸,
“前辈!误会,误会!”
中年人再问,“你可是无忧谷的后人?”
长安愣了一会儿,才敢作答,
“有人和我说是!”
中年男人那堪比泰山之重的手掌朝长安拍来,
“那就不是误会,杀得就是你!”
就真的这么死了吗?长安不理解,自己就真的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去了?
一个淫贼莫名其妙告诉我一个身世,自己莫名其妙去了飞云宗,然后自己又莫名奇妙的死在这林中?
一个熟悉的身影传来,挡在了长安面前,
“鬼医仙手,手下留情!”
此掌已然落下,重重的击打在了那个人影身上。
长安抬头一看,居然是沈必通!
挨了这一掌的沈必通,却似乎未有任何伤痕,长安这才放心。
长安心念道,还好不是自己。
自己一个先天,如何扛得住宗师的一击,看来还是淫贼藏得深,居然内力如此深厚。
沈必通扭了扭胳膊,调整着刚刚被打错位的骨头,躬身道,
“前辈!何必和一个晚辈计较?请能否给我一个薄面?”
“哼!”这个笑声极度的嘲讽,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苏不仁忍俊不禁,
“你一个淫贼,还有面子?”
沈必通脸色也有点羞红,
“他是无辜的,还望前辈网开一面。”
苏不仁点了点头,表示着肯定,
“我知道,他肯定是无辜的,而且是我们武林欠他的!”
长安这时才敢问,
“那为何要杀我?”
苏不仁长吁一口气,叹道:“神女纵然无心,唯恐襄王有意。你既来了这里,便已是一颗棋子了,我不想江湖再乱了!”
长安追问道,
“棋子?谁在下棋?”
苏不仁摇了摇头,
“想去无忧谷的人太多了,怕是半个武林都想入局!卜卦老怪20年前一卦,意指22年后天下又现乱局,所以无忧谷的人必须得死!”
长安这时才注意到这苏不仁头上也有个蓝珠额带,还有慢爷爷提过他的不仁大哥,长安连忙磕头,这是苏家人,必不会错了,
“师伯好!飞云宗内门弟子长安叩见!”
长安真后悔未加入我们内门,不然也算三分亲了。
苏不仁倒是有些动容,
“当真?”
长安才缓了口气,说道,
“当真!”
其他三人也均叩首拜见师伯。
苏不仁想了半刻,还是摇了摇,看了眼长安,皱眉道,
“那还是不行!你还是得死!飞云宗已然不比当年,要是世人知道你在飞云宗,怕又是不得安宁!”忽的又是抬起手掌。
孙不仁的执念前所未有的大,似乎非杀了长安这个乱世之因。
长安也不再畏首畏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怒视苏不仁道,
“我可伤天下一分?”
“我可杀天下一人?”
“凭一个卦象,就要取我性命,名门正派就是这么冠冕堂皇的当刽子手的吗?”
苏不仁倒是提起了点兴趣,以前但凡是自己想杀的人,死到临头没有一个不哭爹喊娘的,
“有点意思?你再说说,我可能也可不杀你!”
长安重重甩了衣袖,激起一阵尘土,
“我命由我不由天!师伯放心,我既不会开启这乱世,也不会介入这纷争。我定是无意争那天下第一!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安安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上辈人的恩怨就随着上辈人埋了吧。”
苏不仁摇摇头,
“罢了罢了,原本那日的无忧谷我便未进山,只是想试试你罢了。我不信算卦的,我信我自己。我只是想看看这有可能掀起乱世之心的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长安这才释然,后怕的问道,
“师伯,刚这一掌,可是不虚啊。”
苏不仁大嘴一咧,
“你若求饶,我定饶你,你若不……”
长安皱眉问道,
“怎?”
苏不仁哈哈笑道,
“我也自会散去真气。”
苏不仁突然提起刚刚护囡囡的左手,举了起来,囡囡正死死的咬住了苏不仁的手,好像是鱼儿咬中了钩,不舍得美味!
囡囡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凶狠狠的看着苏不仁。
苏不仁赶忙求饶,
“小姑奶奶,快放口,我这皮肉,可经不起你撕咬,我不杀你夫君!我不杀你夫君!”
听到这个保证,囡囡才跳了下来,擦了擦口水,
“哼!”满脸傲娇。
囡囡转身便是换了一副神情,满脸的甜意,奔向了长安,
“相公!”
李必通自然也是不敢相信,满目敬佩的看着长安,
“你比我还狠啊?”
长安来不及解释,就被囡囡抱了个满怀。
李必通话未说完,嘴角一抹献血便流了下来,直直的倒地,不省人事。
长安赶忙放下囡囡,疯狂的叫喊着,
“李大哥,李大哥,你怎么了。”
苏不仁但是云淡风轻,
“应该是还有一个时辰的命。”
长安不解道,
“你不是说未曾想杀我吗?”
苏不仁挥手转身,
“谁知道会冒出来个淫贼,轻工倒是好得很,自己跳到我掌下,可怪的了我?”
李必通的脸色已然愈发的暗淡,长安自是知道这鬼医神手的传言,从不救自己不想救之人。
纵是长安如何高呼,屋内只有丹炉里传来火石相撞的滋滋声,无人应答。
长安突然想到,还有囡囡!
长安转头,委屈的看着囡囡,近乎恳求。
囡囡好像极不情愿听从别人的安排,不过在长安再三的眼神恳求下,这才点了点头。
不久,屋内就传来了哀求之音。
“不救,真的不能救!”
“真的是原则问题!”
“哎呀,我的鎏金八宝葫!”
“姑奶奶,那是寿山田黄!不能吃啊。”
“小祖宗,你把我的醉三年放下,这人我救,我救还不行吗。”
虽说里面的吵闹,颇为有趣,可是此时的长安忧心忡忡,这个男人自己也怀疑过,毕竟是第一个带自己知晓无忧谷惨案的人。
可是为了自己奋不顾身,接下了宗师大者的一击,自己却又不忍去怀疑。
满头污糟,甚至泪花都飘在眼角的苏不仁从房里狼狈窜出。
囡囡则是擦着口水跟在身后,得意的看着长安,似乎在等着长安的夸奖。
苏不仁摸了摸李必通的脉搏,突的转过身问道,
“不后悔?”
长安不解,
“这可是救了我一命的人啊,我怎么会后悔?”
苏不仁又问道,
“确定要救?”
长安深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要救!”
苏不仁叹了口气,
“也罢了吧,希望你颗悲悯之心,我没有看错。”
苏不仁运气发力,随着李必通一口黑血吐出,脸上那些紫已然消失不见。
苏不仁摇了摇头,对长安说道
“人救了,明早才能醒,晚上三更,你且到后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