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军强敲着桌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示意他们说下去。

    对于他这种刑侦方面的警察来说，要推测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困难了，这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而在于做这一职业的习惯性思路很难改变。

    就像你给魔术师表演了个魔法把戏，他只会去思考魔术手法如何办到，而不会问你咒语是什么。

    陆言荒闭上了嘴。

    苏蕙心看着手机上的记录，说道：“我们看到，所有的案件背后都有一个自动售货机的影子，这条信息是陆言荒告诉我们的。”

    “喂，不会突然狗血地说出其实我这个幕后黑手在引导他们走错路吧……”

    “这是孙睿修说的。”陆言荒急忙补充道。

    苏蕙心点点头，并没有在意陆言荒的意思。

    “我们后续的调查中，也发现所有当事人说的区域其实并没有自动售货机，所以肯定它是诡异的源头，我们需要控制住它。”

    “确定了目标，我们再考虑它的特性。”

    “目标？”陆言荒嘀咕着，陷入了思考。

    “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子号实验体……吗？每件事情都有它们在背后运营，模仿别人、寄生眼睛、连接心神乃至控制尸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动贩卖机又是什么作用，带人传送？不，如果是带人传送的话，四只眼睛的那个怪物就不会召唤小弟带它跑路了，但头颅和今天出现的那个人确实突然消失了。”

    苏蕙心揉搓着头发，说道：“给我突破点的是吕唯唯这个事件。在我的记录没有错误的情况下，将目前的事件反转，则原来的事实是尤以先在三天前杀死了吕唯唯，并于今天被捕。”

    “诡异目前影响的只是我们的记忆，我在手机上记录的信息还在，那么，这三天没有杀人案的报告和卷宗，说明这起杀人案确实是直到今天才被发现。”

    “吕唯唯和江子静住在一起，两人关系良好，从吕唯唯对狗毛过敏却依然同意江子静养宠物狗可以看出。所以如果她被杀死了，三天不回家，江子静必定会担忧并报警。”

    “江子静没有报案的原因，是因为她没有发现吕唯唯已经被杀死了。要做到这一点，对于诡异来说很简单，例子就是吕唯唯杀死了宠物狗，但是宠物狗却袭击了警察。也就是说，自动贩卖机拥有操控尸体的能力。”

    苏军强点了点头。

    陆言荒则在心中偷偷补充道：“操纵尸体的可是一团肉块。”

    “但是每一次自动贩卖机表现出来的诡异都不相同，于是我开始怀疑它是否具有对受害人的选择性。”苏蕙心滑动手机屏幕，继续说道。

    “仔细总结这次诡异事件，我发现，操控吕唯唯尸体、改变事实为吕唯唯杀死了尤以先这两件事，很可能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掩盖尤以先杀人的事实。”

    “只不过因为第一阶段操控尸体的掩盖方法败露，所以有了第二阶段扭曲事实。”

    “三天前，如果尤以先是在杀死吕唯唯之后，才遇到的自动贩卖机，那他当时心中肯定包含了这一想法，即自己杀人的罪行不被发现。”

    “那么自动贩卖机的能力，有没有可能是用一种扭曲的方式达成了他的愿望？”

    苏军强和陆言荒齐声低语：“愿望？”

    苏军强对这个猜测感到有些怪异，而陆言荒则是觉得很意外。

    因为在两个世界同时关注事情发展，所以他总觉得子号实验体和自动贩卖机是合作关系，比如瞬间转移，或者子号实验体出现的征兆是自动贩卖机。

    但如果主体真的是自动贩卖机，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对，愿望。”苏蕙心喝了口面前的茶水，说道：“有了初步的猜测，我再去看前面五起案件。”

    “第一个，村民齐某把自己埋在坟墓中，旁边就是他妻子的坟墓。那么有没有可能齐某酒后思绪惆怅，想去看看自己的妻子。”

    “但在自动售货机对愿望的扭转力量下，就变成了把自己埋进妻子身边的坟墓，等他死了，就是真正的‘去看看她’了。”

    “第二个事件，鲁某溺水。他当时在钓鱼，也许渔获不足，可能有了和钓鱼有关的想法，结果受到影响后，自己就潜水去找鱼，所以一身游泳本领完全没用，导致差点溺水身亡。”

    “学生张某玩游戏时想要挖掉双眼，虽然我们好像忽略了这方面的取证，但根据我的猜测来推断，他玩的游戏里应该有一个游戏角色就是和挖掉双眼有关。只要稍后派人查看一下他电脑上的游戏账户，就能确定这件事。”

    “孙某的情况比较复杂，应该是和他的婚姻有关。他既想要在一定程度上维持婚姻，又不愿放弃在外的风流生活，于是出现了另一个他代替原本的他去享乐。”

    “而他则在家中，被林某身上的眼睛所监视。在林某心中，只有她一直监视住孙某，才能让孙某不出轨，以保证婚姻继续进行下去。”

    “昨天出事的李某，近期最有可能的愿望是不再被张某骚扰，自动贩卖机将她的心神和张某相连接，让她能看到对方所做的一切，就能躲避张某的骚扰和拦截。”

    苏蕙心停顿了一下，略带疑惑的问道：“不过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去跟踪李某的张某是自动贩卖机制作出来的‘假人’，这和愿望无关，‘假人’的意义是什么？”

    苏军强总算是跟上了侄女的节奏，开口答道：“不，既然依照这种扭曲愿望的方向来看，就想得再绝一点，因为张某没有出门跟踪骚扰李某，所以贩卖机只能制造出一个张某来做这件事。”

    三人陷入了沉默。

    苏家侄叔兴许在脑海中验证想法，查找漏洞，而陆言荒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荒诞世界中的见过的子号实验体及那个令人不适的实验室上。

    “十二个实验体全部都被关在实验管中接受改造，巳号表现良好可以外出，其他人只能被囚禁在里面。”

    “所以，实验体子号破开实验管，逃出实验室，是受了自动贩卖机的帮助。”

    “它的愿望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