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渐微凉，繁华落地成霜。

    尚未彻底回暖的仲月天气，入夜时还是有些凉意。不过这对皮糙肉厚且有罡气护体的武者来说却无任何感觉。

    舒怀虽改修了灵力，但却也更加霸道。所以稍微降温的天气对他也无甚影响。

    他出门穿过小院，来到凉亭见到了他所谓的同窗。

    只是隐约看到了影子，他便有所怀疑。那宽厚的肩膀，魁梧的身材，压根不可能是自己的那群同窗书呆子所能达到的。

    “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冒充在下同窗？”

    坐在凉亭石凳上的舒炜颉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站着拱手的舒怀，他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我乃汉王，舒炜颉！”

    舒怀面色一僵，他仔细回想，面前之人还真与当今天子有几分神似，恭敬行礼:“臣舒怀，拜见汉王殿下！”

    舒炜颉伸手止住舒怀行礼:“长宁伯不必多礼，孤此来只是因为听说朝中出了一位少年英才，想要结识一番罢了。”

    舒怀连称不敢当，他捉摸不透这汉王的真实意图，只能先按兵不动。

    “长宁伯不必谦虚，孤随父皇征战多年。像长宁伯如此少年英才，总共也不曾见过几位。”

    舒怀又连称侥幸侥幸，他望向凉亭四周，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汉王出行，不带几个随身护卫吗？”

    舒炜颉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孤此来，乃是微服造访，长宁伯可明白？”

    舒怀皱眉，这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他陷入沉思，所谓微服造访的意思说白了便是秘密出行。秘密出行的原因便是不想让旁人知道，那么他找自己却不想让旁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突然他眉头骤然拧成麻花，他有些明白了汉王的意思了。

    皇位之争乃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从龙之功，今后会所嫩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赌输了那便是九族消消乐。自己孑然一身，要不要赌一把呢。

    而现在汉王的赢面其实挺大，他手中虽无兵权，却有许多军中将领愿意支持他。

    只是当今天子正值壮年，军中的将领会因为时间的推移热情逐渐减弱。而太子的地位权势会越来越稳固。

    若是等当今天子百年之后再去图那至尊之位。恐怕到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此事成功几率甚低！

    “殿下，臣位卑言轻。恐怕无法为殿下图谋大事！”

    谁知舒炜颉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长宁伯果然聪慧过人，就凭此，孤认为长宁伯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舒怀额头冒出冷汗，他是真不想陷进这摊泥潭里。哪怕是一只脚踏入其中，恐怕也无法抽身而退了。

    谁能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最多再加上一个酒楼掌柜称号。没想到到今日竟然要参与到皇位之争的泥潭里。

    舒怀面色挣扎，不知如何拒绝。而舒炜颉却是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孤知你疑虑，无妨，孤会让你看看孤的真正实力。届时你在考虑考虑也不迟！”

    舒怀松了口气，只要今日汉王不逼他表态便好。

    “多谢殿下！”

    “也罢！孤就先告辞了。”

    说罢，舒炜颉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只剩舒怀仍在凉亭中作揖行礼:“恭送殿下！”

    舒炜颉走后，舒怀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心有余悸的急促呼吸着。

    朝中派系林立，文武对立。太子党汉王党也不和。而文官之中不知还有多少党派。这潭水当真浑的可怕，自己只是初窥其冰山一角便觉得难以招架。

    还好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想必不会引起朝堂诸公的在意。

    只是他不知道，已经有不少朝堂大佬已经注意到这个因救驾而撅起的新贵了。

    这时，有族内下人来报。宫内传来通知，明日朝会。有礼部官员候在门外，为伯爵大人讲解朝会礼仪。

    舒怀前去接待了两位礼部官员，并接受了他们的礼仪培训。

    这朝会主要分三种，大朝、朔望朝、常朝。前两种都是礼仪性质的，一般在节日、祭祀时举行。而常朝才是处理政务的朝会，常朝也分早朝和午朝，明日将要举行的就是早朝。

    而这次早朝也是舒晟临时决定，不然礼部官员也不会如此匆忙送来伯爵官服与牙牌，并为舒怀培训朝会礼仪。

    舒怀没想到是朝会流程及礼仪的繁琐程度。两位礼部官员讲解至深夜，也不曾讲完。

    等他们讲完也差不多该出发参加朝会了。

    跟以前有所不同的是，这次舒怀在祖宅。族长亲自安排了府内管事和下人，一应费用均由族产承担。这俨然是把舒怀给供了起来。

    所以，这次便有人为舒怀准备马车。与两位礼部官员一同往皇城而去。

    马车行至皇城门口，城门尚未打开。已有不少官员在此等候。

    众人没等多久，便见城门打开。众官员鱼贯而入，具来到皇宫午门之外。

    至此开始，一切便要按规矩行事。众官员不论身份，不管是乘马车和骑马的。都得下马步行，于午门之外排队，等待通知进入。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另一项太祖禁令。舒太祖认为人不是畜生，所以不能以人力抬轿，此为不尊人伦。

    而舒怀对此颇为腹诽，轿夫又不是白做工。他们可以挣钱养家，这其实跟运河旁槽工没有区别。只是他们拉的船，轿夫抬的是人罢了。

    不过至少从这里可以看出，太祖皇帝对普通老百姓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有些许地方考虑欠妥。却不妨碍百姓们爱戴他。

    舒怀望着高大的宫门，微微有些失神。

    厚重的红漆木门透露着威严与庄重的气息。

    舒怀仿佛能透过这道门看龙椅上的一位老人，正在微笑的俯瞰着人间。

    一声尖啸打破了舒怀的思绪，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寅时已到！百官入朝！”

    舒怀跟随着队伍，缓缓进入宫门。

    舒怀虽是最低等的伯爵，却也是勋贵，是有资格入殿参政的。而资格不够的官员却只能在殿外的广场上等待上朝。

    奉天殿内，按照礼部官员所说的应该保持缄默，等待陛下入朝。只是殿内交头接耳，甚是嘈杂，好像并没有遵守这条规矩。

    而店内维护秩序的宦官也仿佛对此视而不见。舒怀正纳闷间，忽听门外传来响亮的叫声。

    “太子驾，到！”

    这里就是要说，出行能称之为“驾”的只有君和储君。其他人是不能称驾的！

    一时间百官交头接耳之声总算停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