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惨烈！罗威利好像被恐惧攫住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怎么了？”脖子上剩余的半个脑袋说。声音很遥远。

    “我的妈呀——！”罗威利惊恐地叫起来。

    “发什么神经！”默多克凑上前使劲拍了拍罗威利的头盔。

    他渐渐清醒过来，室友的头盔完好无损，这？什么情况？

    幻觉吗？罗威利想挠头，手却撞在头盔上。右手传来一种炙热之感，冰冷的防护服里，这种感觉很陌生。

    “你刚刚……头没了。”他说。

    “脑缺氧了吧？”默多克说，“不过在这里，有点幻觉是好事，所以我……”

    一个灰影打断了他的话头，那灰影在距离他的头盔仅仅几毫米的地方一闪而过，以数倍音速砸在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岩壁上，崩起一大片岩石粉尘。

    隔着厚厚的防护服，那闷闷的震感都传到了两个人的骨头里。

    默多克张着嘴，定在那里像一座雕塑。罗威利机械地看向砸落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正是之前默多克作业的位置。

    粉尘渐渐消散了，两人眼前的岩壁上出现一道二十多公分的裂纹，边缘齐整光滑。强大的动能让那个物体直接击穿了坚硬的岩层，只露出一小截薄薄的片状金属，在两人的LED胸灯下闪着寒光。

    两人对视了一眼，绝对零度的气息，寒意同时抚过两人的脊柱。

    默多克终于能动了，他小心翼翼地用勘探锤敲了敲那东西，“这是……飞船的副引擎部件，碳化硅材质，比钻石还硬。”

    “开他吗什么玩笑？”罗威利低声痴语。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两人观察了下四周，岩壁上采矿的人很多，但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幕。港口那边也一切正常。

    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过了会，“靠靠靠，M的，如果你有这个能力，我们不是也可以越狱吗？”默多克兴冲冲地说。

    “等会等会……”罗威利回忆刚刚的画面，难道我的诅咒显灵了？这个主宰穿越的家伙受不了我的诅咒，给了我金手指？能看见未来画面？如果有这个能力，越狱的危险性确实可以大大降低……

    但一想到那变态的惩罚，他又努力想甩掉这个念头。

    他看着这个金属片，问道，“难道这附近有其他矿厂，或者有一条商业航道？”

    “也可能是一次航行事故。”默多克说，“鬼知道它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可能都飞了上百年了。”

    “好吧，福禄寿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吧？”

    “没听说过，但就算有这种事，他们也不会开着雷达，把自己搞得更圣诞树一样显眼的。”默多克说，“这里只是一座打着采矿幌子的非法监狱罢了。”

    ……

    营帐中央通道的一台工分机前。

    “生物信息验证通过，罗威利，矿工，编号C2953，今日作业获得9点工分。当前工分累计65点。”

    “正在载入广告，请务必看完，否则将扣除一点工分。”

    全息井里出现六个穿着三点式的火辣美女，她们脸上的浓妆艳如霓虹，各自摆着不同的体位，紧致的肉体扭动着，对着罗威利狂抛媚眼。

    其中一个扭着屁股走到他面前，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嘴里说着，“随心所欲，来放任激情吧。冰冷的群星间，粉水是你的温暖归宿，让粉水带你翱翔神秘的宇宙吧，来吧！只需要10工分一晚哦。”

    “我谢你哈。”罗威利将手掌从发黄的读取面板上挪开。全息井闪了几下，美女消失了。

    他胸口的身份牌上变成了65点，默多克今天获得了8点工分，总分52点。

    两人已经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到了营地。

    所谓的营地只是一个环形的能容纳近万人的泡嚢状营帐，它被分成无数个隔间，酒吧、妓院、医疗站一应俱全，但都得花费额外的工分。管理者居住的冶炼站被营帐围在中间，看起来像个巨大的摩天轮。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动物园的气味。阴暗的角落里布满霉菌。污秽的织料幕墙被全息广告填满，霓虹之光在一双双迷离的眼睛里闪烁。

    疯狂的痴笑、恶毒的谩骂、绝望的哀嚎是这里的主旋律。

    两名绿皮族雇佣兵正在追捕一名归零者。一个工分300多分的告密者正在角落调戏一个穿着暴露的艺伎。几个工分低于10分的家伙茫然地飘过天花板，他们的人生航程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了。

    罗威利对这一切早已麻木，他们正向二层食堂走去，右手手背的炙热感已经消失，他发现在手背上有一团淤青浮现，不痛不痒。

    他刚刚尝试了好几次，但之前那种幻觉再没出现过。

    “可能那真的只是个幻觉。”他说。

    “哪有那么变态的幻觉，你再试试，如果有这种能力，就算不越狱，我们也不需要工作了。”默多克低声说。

    “什么意思？”

    “去地下赌场，我们可以去赢代币，再用代币去买矿石，只要把兑换率调高一点。”

    除了‘官方’指定的使用工分的地方外，这里已经发展出了一个地下市场，通过这个市场你能买到除了武器以外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是个好主意，”想到这件事默多克的反应，他又问，“你不觉得这事很离奇吗？”

    “简直离了个大奇，但反正现在的情况也已经够槽了，老子才没工夫他么的大惊小怪。”

    “好吧……”

    二层食堂，食物的水蒸气永远让这里雾蒙蒙的，空气循环机永远在歇斯底里地尖啸，将这股水气吸走，连同2500多人排出的二氧化碳和体味。

    一个油乎乎的胖女人将一坨强吸附力的合成蛋白浆糊，拍进罗威利的不锈钢餐盘里，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然后用灰眼珠子瞪着罗威利。

    在这里呆久了，每个人都会产生一种戾气。

    四面幕墙都坐满了像罗威利这样的‘矿工’。数名全副武装的绿皮族，手持电击钢矛枪在其间穿梭巡视着。

    这些家伙充当了打手保镖的角色，他们的身高是常人的一半，宽度又是常人的两倍，又厚又长的灰色舌头挂在外面，舔着突出的遗传犬牙，浑身莹绿莹的。

    空气中还隐隐传来数声犬吠。

    罗威利正在找座位，默多克指了指地上的一个位置，老乔尼正指着前面的空坐在向他们招手。

    看向老乔尼那边，罗威利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