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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登楼适越千里,怀归心视烟火

    胡商数尸漂浮水面,沉浮之态挥洒其中,污水将衣服与须发皆倾掠。

    众人面容沐浴其中,清晰可辨,所料无误。

    命终矣,皆人已尽。

    阿池目击安萨遗体,急忙回首以觅其人。

    方才携手前来,肩并肩而行,何其亲近。

    然而再度观察,共行之人已不复见,只余倒伏之尸。

    四伴皆逝,人群尽亡。

    阿池沿流而视,见上游浮来一尸颇显,乃己身也。

    “原来吾命既绝”之声自响彻阿池耳际。

    心中轰鸣,心跳若碎,俱为恐惧之手紧执,痛苦无法自拔。

    夜雨至,寒风搭身,恐惧迷茫笼罩其中,身不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们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但是我们自己却不知道?”

    “其实我们已经变成了鬼,但是却浑然不觉的在那里喝酒谈笑?为什么?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阿池软瘫泽中,状若岸鱼,挣扎而无意识。

    忽地,骇人之变!

    一道黑影跃墙而下,正落于水上之尸。

    阿池于惶恐之中,隐约见得此形为一只斑斓巨狸。

    其身轻巧,竟沉入尸身之中。

    狸猫低头,狰狞之牙撕裂而出,刹那间从自身尸之面上撕下血肉一片,血迹斑斑。

    阿池惊惶无措,双手乱舞,欲速退避。

    却见那狸猫,头颅缓缓转动,目如厉兽,向阿池之面投以凶残空洞之光。

    阿池见状,巨猫之目如冰刺洞穿心肠,一股寒意彻骨而入。

    惊骇至极,心头一阵冰冷,如遭万针攒刺。

    他只觉双腿无力,身不由己,顿时往后一仰,重重瘫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穿透脊背,潮湿与寒意交织,却又不及心头恐惧之万一。

    其面貌苍白如纸,双眸圆睁,满是惊惧之色。

    汗珠沿着额头滑落,滴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嘀嗒声,似在经历生死边缘的搏斗。

    阿池此刻,只觉天地倒置,呼吸窒碍,心灵几近崩溃边缘。

    ......

    阿池的陈述,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成为了这场悲剧唯一的见证。

    楚维山,他的身影挺拔,面容刚毅,但此刻眉头已然深锁,如同山川间深深的缝隙,难以抚平。

    他的右手握紧腰间佩剑的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在他的身旁,尉迟静静地坐着,身为一方牧守,他的表情依然保持着平静,但那双凝视着阿池的眸子里,却隐含着风暴。

    他的衣摆随风轻扬,犹如波澜壮阔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两人所站之处,缺月悬挂于天际,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即将落雨的湿润,而风中吹来的是泥土和枯枝败叶的混合气味。

    在这样的夜晚,阿池的故事更加显得扑朔迷离,让人心生畏惧。

    楚维山回忆着阿池的话,思绪如同激流中的叶子,起伏不定。

    尉迟及楚维山,心存两疑,困惑重重。

    首疑者,阿池云有五尸浮水,然搜遍诸水,唯得四尸耳。

    客馆墙上排水一小口,铁栅防护固若金汤,尸若真水漂而出,铁栅必挡于院内,焉能逸至院外?

    次疑,阿池言妖猫害人,吐词荒诞。

    大商王朝,天子仁恩,妖孽不敢造次。

    何来恶猫妖言,惑世盗名,此言亦荒谬,非可妄信也。

    尉迟闻之,微微颔首,眉间疑云浓如墨染,神色间愈加严峻。

    楚维山亦侧目而视,心疑之深意不言自明。

    时值夜深,院内沉寂,唯数声虫鸣。

    尉迟环视四周,又观阿池,若有所感,声音低沉而有力道:“阿池所言,疑点重重,切不可急以示之,需仔细勘酌之。为今之计,唯有搜寻真相,方可水落石出。”

    楚维山紧握剑柄,目光坚定,凛声应道:“尉迟所言甚是,此事非凡,必有隐情,吾等必将细细查之,以明真理。”

    随着夜色渐深,县尉尉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他随即下达了命令,只留下几名捕快在百味斋案发现场进行看守,确保现场的完整性,以便第二天的进一步调查。

    其余的捕快们都得到了下班的指令,可以回家照顾家事。

    永安县在县令大人的改革下,已经没有宵禁了,所以一些捕快还计划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去夜市转一转。

    夜市的热闹与白天相比毫不逊色,各色小摊灯火辉煌,喧闹声此起彼伏。

    捕快们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他们的目光在各色摊位之间游移,挑选着自己儿女喜欢的零食小件。

    有的捕快被香气四溢的烤肉吸引,停下脚步品尝几串;有的则被街边的小吃吸引,买了一包热气腾腾的炒栗子或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他们脸上映着街灯的暖黄光芒,一天的劳累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捕快们与摊贩之间的交流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他们互相寒暄,交流着今天的经历,偶尔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在喧闹的夜市中,捕快们的归途仿佛被点缀上了一丝平易近人的色彩。

    这一天的调查虽然尚未结束,但生活的温馨依旧在夜色中缓缓流淌。

    随着夜色降临,百味斋的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直至只余下楚维山一人。

    他的身影静静伫立在空旷的院子里,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沉稳而不动声色。

    不久,楚维山缓缓地从角落里步出,他的步履从容。

    几步之后,楚维山来到了墙根的一处看似平凡的地方。

    这,正是店伙计张二虎一直刻意关注之地。

    楚维山对案件本身的兴趣并不大,但对于这个角落,他的好奇心却被极大地激发了。

    他的目光迅速在墙角上下穿梭,锐利如刀。

    地面的泥土干燥而坚实,无一砖一瓦不平,雨水渗下的痕迹也无异状,显然地下并无藏物之坑。

    四周也无一草一木,或是一座假山可以供藏匿之用。

    若要藏物,便只能是墙中了。

    楚维山的视线落在了那面青砖墙上,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捕快专用的铁尺。

    他将铁尺的圆钝尖端轻轻贴在墙上,细致地逐一滑过。

    随着铁尺与砖墙的接触,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叮叮”声响在夜色中回荡,宛如一曲轻柔的旋律。

    寻常人藏物,鲜少会置之于头顶,因为上下搬取极为不便。

    楚维山的目光如炬,他并没有从墙的上半部分开始搜索,而是直接从胸部以下的高度开始。

    他知道,凭借人类的本能,藏物之处绝不会轻易为人所见。

    这面墙砌得光洁整齐,青砖被白色的灰浆勾勒,无形中生出一种静谧的美感。

    沉默之中,铁尺掠过两三行砖块,清脆之音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笃”的沉闷。

    “正是此处!”楚维山心中有了决断,他注意到这块砖的缝隙略显不自然。

    两根手指灵活地夹住那块青砖,手臂一用力,轻易便将砖块取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粗麻汗巾包成的包裹,手中重量沉沉,显然内中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