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卷钮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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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梦起始(乙酉 己丑 乙卯)

    一身孤勇入滇南,千难万险不回还,誓要寻虫救如雪,大梦一场终如愿。

    我来滇南为救梅如雪,寻找十只傀儡虫的回忆,终于正式开始了……

    一月二十六号下午,带着简单的行李,拖着重感冒的身体,迷迷糊糊的赶到京城西站,准备坐T61次特快去春城。

    陪同我到车站的还有母亲和金子,胞弟金子知道我去春城是做什么,他的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仿佛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的样子。母亲呢,早已劝说了我多次,不必赶在大过年的远行,等过完年再走也不迟,我犹犹豫豫小半年选在过年前三天走,也是为了给自己下定决心,过年都不舍得动的话,那想救活如雪也是痴人说梦了。

    心中虽有一万个舍不得,也有一万个亏欠,但是我感冒的厉害,无法和母亲把心思说出来。还好金子在旁边不停的安慰母亲,说别扭(我的外号)都这么大了,去外面闯闯是好事,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过不过年还不都一样,过年和平时吃喝没什么区别。

    下午四点十分,开始检票进站,正是过年回家的时候,候客厅的人流量挨挨挤挤,等到最后我才进站,回头微看母亲和金子一眼,母亲已是满脸泪痕。

    这一次去西南边陲滇南州,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京城,远离母亲我也是心情非常低落,甚至赶超听到如雪死去的消息。

    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买的23号座位正好靠窗,行李架上早就塞满了大包小袋,我把行礼箱放到座位下,就闭眼靠窗休息了。

    发烧感冒着,车里开着空调加上过年车厢里人满拥挤,热的一直无法睡着,就听着车里的乘客聊天。去京城打工挣钱的乘客来自全国各地,过年扎堆回家,聊的也就五花八门,还知道了,过了豫州商都,车上的人就会下去不少,大概三成人都来自豫州各地。

    T61从京城始发,途经冀州、豫州、鄂州、湘城、黔中,最后到达滇南春城,全程3174公里,运行将近三十八个小时。按理说这么长时间,我应该买个卧铺的,不过这两年在京城打工攒的钱全部留给了母亲,只带了一千块去春城,到时候租房住宿各种花销不知道会有多少,所以只能能省则省了。

    有坐的乘客到了子时,大多都闭着眼或睡或小息,没坐的呢,有的斜靠在行礼上打哈欠,有的干脆坐在地上和旁边的人小声说话扯闲篇。乘坐长途火车是很累的一件事,不过大家辛苦了一年回家与亲人团聚过年,个个还是面露心喜的。

    果真过了半夜四点以后,途径商都、信阳、江城的乘客,下了快一半,车厢人少了,反倒感觉身上有了丝丝冷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也渐渐睡去。

    不知道早上什么时间了,车厢里响起了推餐车的售货员叫卖声,火车开始卖早餐了。我不着急买盒饭,大家都知道餐车的套路,前两趟是最贵的,到了后面两次盒饭能便宜五块、十块。

    下一站是星城站,过了星城站行程就过了一半,我没去过滇南,不明白从北到西南的这条路,为什么前半段一个晚上就可以过,后半段则需要一天一夜时间。

    餐车最后一次路过的时候我买了份便宜盒饭,吃完去扔空饭盒,顺便拿水杯接点热水喝,也能在车厢门口的空档处活动一下僵了一晚的身体。

    车厢门口处已经不是刚上车那时候了,好多人挤在这里休息,现在只有几个没坐的乘客聊天。我带着病又是内向的人,自然不会与其他人攀谈,抱着热水杯静静站着看外面缓缓后退的风景。

    人一静下来,脑子里就会想事情,我也是。离开京城之前,四叔打电话给了我一个地址,是梅如雪母亲在春城的住处,让我到了春城先过去一趟,毕竟我是梅如雪的男朋友,如雪逝去的事情还是需要我给她的长辈说一下的。

    我本来就不习惯和外人相处,面对梅如雪的母亲,不知道会不会杵在一边说不出话,还是会被如雪的母亲暴打一顿……

    想到这里,抱着水杯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后面的路程,我发现越来越慢,从星城到凯里就开了整整一个白天,窗户外面的风景也由平地湖泊变成了高山险地。

    白天的时候盒饭吃了两个,热水也喝了不少,感冒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晚上睡不着,看旁边三个人斗地主。剩下的乘客不是黔中的就是滇南的了,现在每个人都有座位,还有的可以躺着睡觉了,他们的口音几乎差不多,虽然说的话每个字都不在音调上,还好都能听的懂。

    俗话说滇黔蜀是一家,在火车上就能看出来,两地的人相处十分和谐,彼此会拿出一些吃的相互赠送,交谈聊天亲如乡邻。

    也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是不是回家过年,我笑笑回答,我是冀州人,去滇南见下亲戚。还有春城的人问我“克哪点”,虽然没懂是什么意思,我猜应该是“去哪里”的意思吧,正好询问了下四叔给我的地址—黄土坡。

    火车上的春城人告诉我黄土坡在春城最西边,离火车站很远的,不过下火车就有直接过去的公交车。

    这些春城人让我感觉春城应该是个很好生活的地方,因为他们对待外人的感觉好亲切。

    再聊了一会其他闲散事情,到了后半夜,大家都各自休息了,我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模糊的夜景,一直无法入眠,直到广播里喊出一个滇南地名—宣威,我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上6点多,耳边响起了广播里“回家”这首曲子,说明终点站春城就要到了。我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外景,外面高山林立,小路蜿蜒,在山上还有点点灯光闪烁,应该是人家吧。

    最后一站行程,不是一个“慢”字形容得了的,应该说是在滑行,因为外面的小汽车在公路上飞快驶过,辆辆比火车快。一开始我以为是马上要到站了,火车慢行是惯例,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火车开一个小时了,还是慢慢滑行着,不光小汽车比火车快,竟然摩托车也比火车跑得快了。

    对我来说,其实慢点好,慢了就能慢点面对如雪的母亲。

    七点多,春城的天才渐渐变白,这比北方天亮晚了得有一个小时吧。眼神恍惚的欣赏着外面的高山、绿林,心里还是想着如何给如雪母亲交代的事。

    早上八点十分,广播开始播报,春城要到了,介绍春城的人文地貌,风俗习惯。而对我来说,这里不像省会城市,窗外依然是一处一处的高山,高山下面村子环绕,高楼大厦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