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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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士

    “店家!给爷爷来一壶好酒,两斤牛肉,顺道把这追风赤骥照料一二!”

    如飞影般疾驰而来的高头赤红烈马将铁蹄一顿,稳稳的和手握缰绳的马上儿郎一起,停在路肩处人来人往的石桥驿“仙乡居”脚店门前。照料着两居小院的女掌柜一边找人牵马,一边和和气气的把跃马而下的白衣公子请入门槛,高声朝院里喊道:“公子一位,上桌安排!一壶好酒,两斤牛肉!”

    “好嘞!客官里面请!酒肉就来,您先吃点茶水蜜饯润润口角!”院角灶火边颠勺的胖掌柜立马带人里屋看坐,教女儿送上茶碗小蝶后就又自忙活去了。完颜克撂衣朝黑乎乎的木凳上一座,眼睛滋溜溜绕屋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客人之后,就安心喝着粗茶等起酒肉来。

    干柴烈火、清油姜葱、茭白肥鱼,弹指间,锅起勺落,一盘爆炒青鱼已经挥散着浓郁的香气,被胖掌柜送到了完颜克隔旁临窗安坐的一个黑衣长衫小官面前:

    “宋押司,茭白青鱼!”

    押司小官随手挥退掌柜,慢悠悠放下手里一沓竖墨朝报,轻轻吸气嗅了嗅飘到嘴边的热香,开始动起筷子来。完颜克偷偷观察了半会,再转眼间,掌柜就已经高高掂着核桃花木亮纹盘,下了一大白碟的凉拌牛肉,一陶壶未开封的黄柑果酒:“公子,葱丝牛肉、黄柑蜜酒!再有需要您吩咐一声!”

    “你这里可有小报拿来看看?”

    “公子,小报得需去墨坊才有,来去半个时辰,客观如若等的及,小女去跑一趟如何!”

    “算了吧!”完颜克叫退掌柜,去封自斟一碗果酒,不咸不淡的嚼起老牛肉来,没吃两口,身前就凑过来一人,俯身笑道:“公子,凑一桌如何!”

    “押司客气,快来快来!”

    两张单桌很快就变换成一张双桌,借此,冒着热气的茭白青鱼也和凉拌的葱丝牛肉一起也搭了伙,被两双长筷轮流作业,没过多久,就只剩点汤汤汁汁了。

    “这襄樊城已经到了如此紧要的地步吗!”

    “我看公子的马首是朝南来的,以为。。。”

    完颜克盯着朝报上“襄樊日紧,绝粮越年”的八个字,眉宇间强锁住忧愁,叹一口气朝宋姓的押司小官娓娓言道:“我是二月间和几个义气兄弟冒着春雨去北上援城的,但被蛮兵大部堵在武当山一带寸步不能前。。耗到五月,只剩我一个还活着,自觉力有不逮,于是转而投奔了附近的朋友,讨了点盘缠准备就此再去江陵附近召集义士能人!不想策马到这里遇见了押司大人!”

    “公子也是冲着江湖密令去的吗!果然少年英雄,不知师承那家高门?”

    “大理段氏庶出,单名一个克字,段克这厢谢过押司的朝报了!”宋押司看着眼前这人的装束打扮。冷不丁问了一句:“段公子觉得这店家的牛肉如何!”

    化名段氏子弟的完颜克微微一笑:“乡野小店,算是入味了!不过这青鱼倒是风味独特!”

    “哈哈哈,段公子高见!我看公子的坐骑不像咱南边的矮脚驽马。。。”

    “押司不知!”段克苦笑一句,“这是从蛮兵的手下抢回来的,此间曲折不便多说,押司可听说,最近北边的蛮军里有大动静吗?”

    江湖人能从军阵中抢来蛮兵的高头战马,可想而知是何等勇武,宋押司心里一惊,用敬仰的眼神回道:“像是没有,朝报小报里一直在招募义军粮秣,并没有提其他要事。。。莫非?”

    “实不相瞒,此行能回来,全仰仗高人相助。。有义士伪作民夫,于光天化日之下刺杀了蛮军一等万户主将阿术,由此引动了军马回防,我才抓准机会,杀了几个断后的骑兵,草草南逃而来。。。”

    这。。。怎么可能,宋押司差点把刚入口的果酒呛着喷出鼻孔,一个万户,当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怎能被刺客说杀就杀!

    “千真万确!我从俘虏的口里再三确认过,想必过些日子就有人报功在朝报里刊登了!就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这斩阿术一人之功,就值一枚响当当的侠客令了!”

    酒入愁肠的宋押司逐渐收回怀疑的眼神,高兴的念叨几句杀贼的狂语后起身朝段克一揖到地:“宋某在此谢过段大侠和一众为国为民的豪杰人物,掌柜,上酒上肉,今日个不醉不休!”

    “押司!今日不是你当值吗,可别误了公差!”

    “去去去去,莫聒噪,屁个公差,酒肉拿来。。。”

    吱吱吱的蝉声在午间时刻躁响个不停,土灶旺火边挥汗如雨的胖掌柜不敢多言,摇摇首附身从大瓦缸里抄出一条黄腹肥鲤鱼,排到案板上喀哧一刀就了结了它的性命!

    “店家,屋里有位置吗!”

    “有的,有的,客官里面请!”

    “几位送刘老去屋里坐吧,我等在院子里外安坐就行!掌柜,有几匹马儿需要烦心在阴凉处照料一二!还有,什么快就上什么,某家还要紧时间赶路!”讼师张秀给大家安排座位的空当儿,张顺张贵宋闯三兄弟已经陆陆续续解下了几匹车马上的鞍套,连着水囊一起抱到脚店外的井沿边,准备汲水给马儿冲刷一二。。。

    李庭芝见状眯眯眼,微笑着从马车上接住刘老,随两个妇人一起进客店里屋去了。听见动静正好迎出门的宋押司疾步上前,抱拳在中院里附身道:“石桥驿押司宋江,见过李大人!”

    官府的小吏比初夏的苍蝇还烦人,走一路见一路,真是难受:“宋押司免礼,我只是路过此地,切莫声张就行了!”

    小押司应声的同时,赶忙带着李庭芝一众进屋安排了靠窗的好座,先手布置座椅,后手端茶送水,俨然一跃降阶为客店的熟手仆役,倒是把掌柜家男装打扮的小女,瞅的直愣。

    其余人对此已是见惯不惯。李庭芝在荆湖诸地那都是高风亮节、相貌堂堂的世家美男子,人帅官大会打仗,救民于水火,画像到处都有迷弟迷妹收藏,胥吏想不认识此等人物都难。不过上官在上,下官在下,中间隔着门道都不能走心,只是蝉再叫、人在笑的说些虚头八脑的场面话。一来二去,尴尬的氛围就开始滋生,不过宋押司是玲珑人物,话不动官场却唱的动江湖。

    李庭芝也知道小吏市井消息灵通,正好他现在需要钱粮义士,这不,一来二去,宋押司就从中牵线,把本地叫嚣着报国的才子佳人们指名道姓数了一遍。饭桌前的气氛也就缓和轻松许多,由此,一旁独自饮酒的段克段大侠自然顺利加入了话题组,进而让更多的人知道了阿术被刺杀的隐秘消息。。。

    刚开始听到这事的时候,别说李庭芝这个熟悉蛮军关键要人的禁军将领,就是垂死病中气力衰弱的桃花邬主事刘老,也在桌前伸直了脖子,细心听起话题组的交流来。

    “院外的马想必是段兄弟缴获的吧。。。”

    “正是,消息也是从俘虏嘴里掏出来的!”

    “可有活口!”

    “不敢留活口!不过收了几道军牌。。。”

    李庭芝简单问过段克几句后,朝着同坐的妇人问:“夫人有渠道能确定这件事吗?”

    “大人怕其中有诈吗?想确定倒是简单,只不过要碰运气,我现在出门走一趟,尽快回来,午后三刻没回来的话,大人就不必多等,我会追上你们的!”李庭芝目劲装妇人带着张顺张贵两兄弟收拾好马匹离开,就苦巴巴的念叨一句:“连一口热饭都没时间吃。。。押司,你叫掌柜挑可口的往食盒里封几碗吧。。兄弟,你现在要到何处去,要不拿着这几枚蛮军军牌,去附近的军马司报备一二吧,最不济也能领个闲官名头好行走各处!”

    段克略微想了想,有点犹豫不决的说道:“本来要去江陵再凑点人手的。。。我看大人是南路来的,莫非正要北上?此去凶险,鄢水北岸往上沿途各处都有零散的骑兵斥候打草谷拦道,大人贸然前去怕不妥。要不绕道从汉阳渡走水路如何,听说汉水上驻扎着殿前水军大部。。。”

    “唔。。”李庭芝没有直接回应,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语调后突然说道:“我就是殿前水军中的将领!北上是接应这位坐上尊老回乡,完成一桩积年未了的宿愿,到时候尽力而为罢了!”

    人不愿多说,段克也就不再劝,反而从胖掌柜匆匆上桌的咸菜、滑饼、煎肉、白鱼里侃谈南北风物,话语里见识颇丰,倒是一点都不像久居大理边陲的世家公子,反而像是大商户家里的主事: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粟米翻熟压麦浪,天南雨泽好风光!”

    段克随口吟过一首,接着意气叹言:“此等江山风流,怎能白手让与蛮人!段某一路见乡间人丁稀落,家国难兴,不曾想,还有大人这般竭力北上的人物,如若不嫌弃,让段某做个马前卒再战一场如何!”

    匆匆萍水相逢,李庭芝自个不好开口,就等着少侠的觉悟自荐呢:“好!李庭芝代尊老谢过少侠鼎立护卫了,来来,这是临安府刘老和几位家眷。。。”

    李庭芝拽着段克的衣袖,把里里外外的一行人简单介绍过后,才开始闷头干饭。都没发觉段克眼神飘忽,已经凑近了坐角落里打呵欠的宋押司:“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李庭芝李将军?”

    “正是!”宋押司低声回应:“段兄此去,必定是前途无量了!”

    少了半句,能活着回来的话,前途无量了!段克倒是完全理会宋押司的心意。不过,此时的段克也就是完颜克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他本来是好端端要到军中大展拳脚呢,结果突然遭人谋害,堪称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军中凶险,不能多待,心思活泛的完颜克就特意乔装了一番,想混到南边先快活几日,结果一路寻花问柳迟迟揶揶的还没走到江陵胜地,就在犄角旮瘩的驿道边遇见了一条大鱼!

    “如果能把禁军大将李庭芝的上好头颅带回军中,想必阿术哥能瞑目的同时,一个妥妥的武尊令也能到手!”段克一想到这里,立马忍不住心热的打起了更多歪主意:“这老头身后站着的两个妇人身形妙曼,也是习武养身的美人胚子。。。”

    几个刹那之间,一套完整的阴谋已经在段克的脑瓜子里成型,就等一个月黑风高夜。。。

    “段兄弟!段兄弟!”

    “啊!在的,在的。。”

    “那咱们就启程吧!”

    “不是还有一位出门探听消息的娘子要等么!”

    李庭芝哈哈一笑,料想这位倒是好心眼:“不必,留一人就行了!抓紧时间,后面还有大部队等着我们一马当先开路呢!”

    “大部队!”段克心里一凉,“什么大部队!”

    “后面跟着一些父老乡亲们支援的粮车。。。”

    “原来如此。。。”

    一行人匆匆策马赶车上路,只余下宋押司有点寂寥模样,立在脚店边的驿道上高高挥着手与离人作别。独自闲坐在店外藤椅上吃饼的讼师张秀,不知怎么也换了一身黄衣短褂的民夫打扮,他瞧见宋押司的愁绪,不经意间就笑出了声:“押司这边坐,这边坐,莫非你也想淌这浑水!”

    被太阳刮着软绵绵的宋押司朝凉荫里一躲,随手接过张秀递来的滑饼啃一口,哀怨唱道: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注:唐,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停,停,停,宋押司,自己人,自己人!”

    “谁和你是自己。。。哎!张讼师,你是张讼师吧!怎么这副打扮,白衣呢、折扇呢、毛驴呢、冤主呢!”

    宋押司张大嘴巴的灵魂质问让张秀这个荆门名讼师头大。人懒得解释,转手递给宋押司一双木筷,一个粗碗,指定是要一醉方休了!本来准备旷工醉梦的宋江,菜都点了,却眼睁睁看着大侠段克跟上官策马跑路。。失望之间,正是慕然回首,那人却在屋前老树后。

    就这样停停歇歇的继续走了小半月,李庭芝带着一路上越跟越多的江湖人马,安全抵达了郢州附近。范文虎通过快艇信报得知他的副手李庭芝真带了无数人马粮草来支援的时候,喜的直跳脚,于是把驻扎在湍滩正和蛮军对峙的水军主力后撤了五十里,带人浩浩荡荡的赶到郢州附近,准备给离家出走两月后又回来的大将接风洗尘。

    知道这个重大消息的江湖豪杰一下就炸开了锅,齐齐要喊着先把范文虎斩了祭旗,然后由自个组织敢死队,领着窝囊废禁军冲上前去,把蛮军杀个落花流水。

    面对众人的火气,李庭芝只能苦口婆心从中劝解。为了不让范文虎难堪,他特意挑出了几个江湖豪杰中还算镇定的人物,带着他们一起去大船上见了顶头上司。

    其余没带的人,则都护着粮车,站在岸边一个劲的和禁军对骂,李庭芝止都止不住,军中管理相关事宜的小参军更是无法。原因倒也无它,就是这些江湖豪杰家里有钱,个个荫着天子门生的唬人官衔,只要禁军中有人忍不住一开口,一堆忠武定远将军、银青朝奉大夫之类的爷爷就开始指着孙儿大骂。关键范文虎是出了名的常败将军,人骂起来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河口下游插上没多时的秧苗已经成片的翻绿,五月中旬碧天云浅,烈阳大开。河边的骂战骂着骂着也就被太阳的火气晒蔫了,禁军陆续在战船上开始烧午饭,而岸边单口相声说累的豪杰自然不甘示弱,三五成群的凑着河岸边小树下不多的凉荫也开始生火起灶。

    在船上困久了领着小参军许敬上岸凑热闹的幸四郎,先是笑哈哈的看过一场“退钱”骂战,再踩着碎步混入人流本来是想蹭点好吃的,结果却被岸边的豪杰错认作不堪受辱,向他们投诚自甘受罚的禁军!

    “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绳子!”

    “黄毛小儿也配叫爷爷大哥?速速报上名来认错!只要你们对着这些个船上的大喊三句‘禁军娘们’,爷爷们就认你做兄弟,快些!快些!”

    幸四郎见势不妙,一把拉住已经认定他为损友,想偷偷跑路的小参军许敬,转而看着豪杰爷爷手里的一筐早梨,笑着说道:“小子济南府幸四郎!按吩咐喊过之后能多加一筐早梨儿么?”

    军中多米粥,少荤腥,绝果蔬。。李闯就是故意拿出提前备好的梨,来显摆馋哭禁军的,没想到,居然真有毫无尊严的小儿上钩,这下,他定要好好玩弄一番:“想吃梨?你先喊一声作定金如何!”

    “李兄,济南府义门辛氏。。。你可别让人下不来台!”和李闯同名的宋闯本来是被李庭芝叫着一起去见范文虎的,但他就是不放心岸上的同伴,贸然起了冲突岂不是被驻扎在三岸的蛮军活活笑话死!所以,看见不嫌事大的李闯又要作妖,连忙低声告劝了两句,其实他也不知道这面前的小公子是不是义门辛家人物,只不过接着名唬李闯。

    “不会吧!”同为义门之一的汴京李氏子弟李闯第一时间听到宋闯这么说,还慎重的考虑了半秒,只不过也就半秒:“义门子弟!哪能见梨忘义!喂!小子,你到底喊不喊!”

    “咳咳,禁军姑娘呦。。。”

    幸四郎扯着公鸭嗓子在江边大吼的模样,简直让一边的小参军许敬想变身老鼠从地缝下钻进去,他本来就因为幸四郎夫人惹的事得罪了三军统帅范文虎。。。这一下,连整个禁军都得罪了!要死要死要死。。。

    “槽!”眼见事情不妙的宋闯只盯着幸四郎暗骂一句,起初这厮看着人模狗样的,应该是想和李闯过过招。。。但,真有人能为了半框梨得罪所有行伍吗?

    三声激情四射的喊叫像是连续的定身术,不仅让始作俑者李闯都呆了,整个江岸边的武林豪杰也呆了,有些话他们都不敢骂。。。没想到自己人骂起来反而更狠?

    这算什么啊!其中更加反常的是,眼看这个叫幸四郎的小儿见梨往义,迎风骂了三军;但战船四处懒洋洋似乎也在看热闹的禁军兄弟们,对岸边传来的叫骂毫无反应,该干什么就敢什么!最后,手里的梨儿被人上前连框摸走的李闯,才从迷思中间幡然醒悟,对着已经迫不及待啃上早梨的幸四郎大声说道:“你莫非是范文虎的干儿子!”

    宋闯闻言,急得直拍脑门:“范文虎的干儿子至于对几个梨如饥似渴吗!槽!”这家伙明明是范文虎的死对头!

    “敢问飞虎军主帅稼轩先生。。。”

    “正是家祖!”

    “原来如此,想来将门辛氏忠义报国,范文虎也不敢轻惹。。洞庭宋闯见过义门高士,这位是汴京李氏李闯兄弟,我们一起追随李将军做事,刚才我等武人不知军事,只会谩骂出气。。。多有得罪,还望高士海涵!”

    幸四郎赶紧给人一人递上一颗早梨,笑哈哈把事情揭过。言语间,他就能知道这个宋闯是懂点军务的体面人。数百艘军船上的士卒看着不够威武,但好些都是从死战中活下来的厉害人物,真论起战阵杀伐,要比平常的江湖花拳绣腿厉害不知道多少。

    眼前这伙人,稀稀拉拉三五成群连个建制纪律都无,一打起来别说护住数百车粮草,就是最简单的防守围车圆阵都搭不出。。。幸四郎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凑来前线干什么,要去也是先去新兵训练营啊!

    这个新兵训练营的说法宋闯倒是第一次听说,不免就有些好奇的多问了些,结果幸四郎还真有货,倒豆子一般将五花八门的训练科目跃然嘴上。宋闯叹服的同时,李闯也眼冒白星,像看偶像一样看着辛四郎追问:“这都是你从新兵训练营学的吗,我也要去学!”

    你学个蛋!幸四郎没有多理会李闯,而是语重心长的告诫宋闯一番:“训练成果都是添头,主要是通过队列式,养成团体的纪律性和服从性,说前就前说后就后!要不然乌合之众上阵互相踩踏就是白送!怎么样,你学会了吗!”

    宋闯早年间在洞庭拉过起义小队伍,一边种田打渔一边对抗土豪官府。。。他一个渔家子也没机会熟读武经兵法,所以积累了一堆错误示范,就差有朝一日偶遇狗头军师指点。。但有脑子的人怎么会看上几十人的初创团队,因此宋闯很快就带着兄弟们散伙了!

    这么些安生年一路走来,看着风轻云淡,但宋闯无一日不在梦中想过千军万马,挥斥方遒!此时正好有人有名,还不干他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更待何时!

    幸四郎一个新兵训练的点子就把宋闯压抑已久的军魂彻底点燃,人听完新兵训练的总结后,耳红脖子粗,贴着李闯的脸嘶声喝问:“干不干!”

    李闯微微一愣,进而舔了舔沾着梨汁的嘴角,邪乎一笑:“干!”

    “还请辛家兄弟这些日子好好指点一番,我等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

    “嗯?”

    幸四郎啃着梨,莫名其妙的听不太懂,只有旁边毫不出声的小参军徐敬,感受着双闯火热的心思想到了四个字:“劲悍质木!”这是边军要塞选拔悍勇死士的主要考核点。至于武备战技,都是可以通过后天练兵杀伐慢慢磨砺的,唯独秉性,一旦养成极难更改,而死士,就要不顾后果说干就干,因为对于那些人来说,人就是生来要轻身取义的。。。

    此时禁军中就少这样的人物,襄樊城就需要这样的人物!所以许敬也决定拼一把,反正范文虎这里他已经没戏了:“加上我怎么样?老子也活腻了!”

    双闯齐齐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这个一直都没有出声的红衣小将,最后两人齐齐一点头,话锋一转,最后朝向了幸四郎:“兄弟你呢!愿意替我们作军师的话,襄樊城就有救了啊!”

    “啊!我这么重要的吗!”幸四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但他稍微一想,自己要了十条大船都被堵在这里好多天,左右不敢贸然去冲前方敌阵,耗着干看还不如找点事作,一天天呆船舱里都快要发霉了!

    “那我也干了!可是把话说前头,我是不参加新兵训练的啊!”

    “。。。”

    原来你小子说的好听,自己却是个养生派!不过狗头军师也没必要真挥刀挥枪。。。宋闯果断答应之后,转身两步攀上一车粮草,高声大喊:“愿意上前杀敌的都搁我这报名来,李大人独创新兵训练营第一期,今日个开场了!”

    这是什么干事效率?接这活岂不是要天天加班累死!幸四郎心感不妙,直接抱着梨筐开始转身往渡口的船邬上冲,结果没走几步,一个大热天裹着黑兜袍的人影转瞬二至,佯怒道:“幸四郎!一转眼功夫你又不见了,既然做不到形影不离,那!桃花扇还我!”

    “天热,这不给你买了梨孝敬吗!别生气,快,快,进船里,外面热!”

    “等等!莫非你又惹出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

    。。。

    “军师,军师,你哪里走!”

    李闯追来的声音让幸四郎有点僵,只能回头假笑,却发现不远处的小参军许敬,也在看着他假笑!一时间,幸四郎就知道他已经被人卖了,无奈,只好意气唱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注:宋,岳飞《满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