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你先退下吧。”坐在雕花木椅上，炎虎公爵敲了敲太阳穴，陷入了思考。首先易百出问题了，毫无疑问。自己有限的侦察可以表明，米迪亚已经基本上完全控制住了易百行省全境。这是炎虎公爵可担不起，第一时间把自己手上的军队放到了西边山口，阻止米迪亚继续前进，并同时向王都报信。这事拖不得。到目前为止，炎虎军团在山口与附近山区与米迪亚军队进行了有限程度的交战。毫无疑问，目前对方是在试探。但是炎虎公爵对对方是准备消化易百行省还是乘胜杀进启英行省的选择没底。就炎虎公爵个人来看，他更希望对方选择消化易百行省，让自己有时间等待王国援军的到来。但是如果王国援军到来的时候发现米迪亚在逐渐消化易百行省而炎虎军团又啥事没干，肯定会不高兴的。所以在此之前，炎虎公爵纠结的是要不要抽调有限兵力的一部分越过山口进行一次反击。

    而现在南岚煤矿出问题了。炎虎公爵认为这是米迪亚拉拢山里那帮前朝余孽干的好事，但是那些前朝余孽似乎也不太信任米迪亚，说依然保证三个月的煤矿供应。注意现在可是冬天，煤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种必需品。那么现成的借口就有了，米迪亚撺掇山区余孽袭击南岚煤矿，我军现在煤炭不足，不足以实行反击；又恐米迪亚军队乘胜进攻启英行省，故在翼西山口按兵不动，不敢抽调部队收复南岚煤矿。望援军速速抵达。

    放下鹅毛笔，将信送出，炎虎公爵捏灭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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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都方面对此将信就疑，在大部队之前派遣了一支先遣骑兵前来侦察。炎虎大公也没有刻意行动，在城堡外接待了他们，以军情紧急为由，径直带领前往前线哨所。路过居民点，为首的骑士稍微观察了一下，似乎的确是燃料不足的样子。到达驻扎地，也是用的木材生火取暖。冬天的木材难以烘干，燃烧起来浓烟滚滚。骑士卡瑞恩皱了皱眉头：“这样不会暴露目标吗？”

    “那也没办法。”炎虎大公道，“目前煤矿已经被占领两个多月了，缺煤。但是对面压得死紧，我不敢分兵去收复煤矿。现在缺口北部防线已经很不利了。”

    卡瑞恩：“王都援军至少还有五天。”

    炎虎大公点点头：“粮草已经准备好了。但恕供暖实在不足，或许王军得自己注意收集一些木材了。”

    卡瑞恩：“我会准确传达给克洛迪亚殿下的。”

    王都2w增援在五日后准时抵达。但是不得不说这一个缺口对双方来说都太易守难攻了。在柯曼方向人手充足的情况下，米迪亚方面停止了从缺口两旁山区的渗透。双方隔着缺口大眼瞪小眼。而来自王都的骑士团在经过讨论后认为，在飘雪与融冰之月较为寒冷的情况下反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决定将反击定在大概40天后的飞花3月。他们认为对面米迪亚也是这么计划的。在中间这么一段空档期，骑士们决定也不完全闲着，通过炎虎大公提供的有限（实际上是基本上没去侦察，全靠照约定送煤的接触）的情报，他们决定分出一小支精锐优先收复南岚煤矿。

    对此，何晓然发表言论：“可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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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冰二月末，由王都先锋骑士卡瑞恩带队的一支500人的队伍迅速接近南岚煤矿。在侦察到大量煤矿被运往后方山区是，卡瑞恩不出所料的点点头：“这帮异见分子果然是与米迪亚那帮蛮子勾结起来了。”

    嗯，其实运煤并不是这一趟的重点，何晓然准备把这帮阶级纯净的弟兄们拉回去好好训练一下。煤虽然也要紧，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缺挖煤的人的。毕竟司法监察系统还未建立，现阶段直接丢来挖矿多方便。

    来者都算是精锐，也就是所谓“贱民”口中的“骑士老爷”。对于月河现在孱弱的兵力来说，正面上去也许会一触即溃——训练好并不等于打得过。当然真要对比战力的话六人组的征召兵肯定更胜一筹，但是嘛，上征召兵就没有意义了。该流的血还是要流的。

    何晓然留了1500人的标准团，并让程战林去指挥。也不怕他玩崩，后方谷坛衷和柏万星也不是在吃干饭，搞了一组弩炮，肯定是能兜底的。当然炮兵组70%都是征召兵，炮兵能发挥出的作用完全取决于人。

    虽然名义上是由程战林指挥的，但实际上何晓然还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指导，比如说10纵队空心方阵，方阵中布置弩炮。

    卡瑞恩看到了斥候报告的红旗。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那些躲到山里面的家伙就是一帮土匪，卡瑞恩用“异见分子”来称呼他们都是为了将功劳报高一点。但是当斥候报告我方正前方出现大量人员的时候，他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柯曼王国成立于希伦1834年，所谓“异见分子”在建国最初200年都是比较活跃的，自希伦1902年西边的米迪亚成立后，那些“异见分子”则是“多次与其勾结”。在柯曼王国立国未稳之时，曾为其“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这都是百年前的旧事了。

    卡瑞恩对此不顾一屑：“看来这帮人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给米迪亚那帮蛮子了。”

    在其中作为干部的征召兵在最前方喊着一二一的口号下，不久前还是山民的军队靠近了全副武装的骑士队伍。紧张肯定是会有的，不过说实在的并不太多。一是山民与外面的接触相对外面直接受到统治的人来说要少得多，二是前不久被何晓然“单挑”过，三是新兵们处于一个整齐的口号和步伐中，让人有一种处于集体的感觉。

    卡瑞恩又是一愣，然后轻蔑的说到：“花架子罢了。”

    甚至，没有一个骑士，在发出冲锋指令之前卡瑞恩才认真观察了一下对方，也是，米迪亚还能帮他们训练出骑士？

    骑士启动，距离拉近。而这时候骑士团一方注意到，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非常奇葩的配置——纯弓弩步兵。

    冲锋的骑士中有人怪叫：“祝大家能杀的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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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上弦器，士兵们在口令中迅速上弦，而弩炮的基座也在不绝于耳的咯吱咯吱的旋转声中调节好了射击诸元。距离靠近，卡瑞恩在合适的时刻大吼道：“举盾！防御准备！”

    包铁的盾牌被士兵们举过头顶。但是对面的弓弩并没有开火，开火的是后方的什么东西。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什么东西带着巨大的动能砸在了结成防御阵的盾牌上。盾牌的木制主体被砸碎，包铁被砸弯，在后面的士兵被击倒，但是动能也被消减完毕。

    仅仅如此。卡瑞恩松了一口气，在意识到对面的匪徒在人墙后面藏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紧张。回头得打报告好好查一查一些人了，卡瑞恩的一些想法一闪而过。

    但也仅仅能一闪而过了。闪光与火光在卡瑞恩眼角迸发，随后他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从天上看，大片火光从盾牌之间的缝隙爆发，短暂时间后，原来看起来还挺整齐的盾牌阵列，鼓起了不少大包，然后又在更短的时间内被掀飞的七零八落。而盾牌下扩散的火流则是沿着或者越过盾牌下的人体疯狂洗礼。虽然弩炮的口径与当量其实并不算大，但是爆炸物在人堆中爆炸，嗯，很是惨烈。

    在200米的距离上，装填爆炸物的弩炮对王都连队造成了暴击。火焰，冲击波与碎片收割了1/4的人的生命，还有一百多人不同程度的受伤。

    精锐还是精锐，或者说也许是因为指挥官阵亡反应过慢，挨了一轮爆炸物的王国士兵们依然在向前，部分人丢掉了盾牌加速冲锋。

    而不久前还是山民的红旗军在此场景下不免有些兴奋和跃跃欲试。武器压制，人数压制，这些新兵似乎有些自大了。

    红旗军在口号下也齐步向前。双方很快接近到100米内。由于展开与地形问题，正面接战的只有两个纵队约300人。

    手中的弩箭平举，有人面对王国军队的尖锐腿抖，有人眼中闪烁着收割生命的兴奋，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在统一的哨声中扣动了弩箭的扳机。肉眼可见的一条线，扫过了王国小队已经不整齐的冲锋线上。重型军弩的威力穿透了最前面丢掉盾牌的士兵和来不及举盾的士兵，同样对一部分及时举盾的造成了伤害。

    第一排后撤，第二排蹲下，齐射。第三排迅速补上，再来一轮。

    重弩糊脸。也就是对面没有重骑兵集群，骑马的骑士基本上都在先前的炮击中被碎片收割了。对面真要来重骑兵群那何晓然就得考虑是不是回矿区做塔防了。

    对方接近很快。程战林下了白刃战的指令。所有士兵从背后抽出钢棍，按了一下弹出一节钢管，旋转固定，再按一下，弹出一节三棱钢条，再旋转一下，就成了一根大约1.6米的短矛。将其卡在弩箭下方专门的卡槽，原来的弩箭结构就成为了短矛的护臂。8秒之内，弓弩部队转换为短矛部队。指令下达，冲锋。

    在后面的何晓然摇了摇头，下令让后面的预备队弩箭上弦。

    或许是王都军在前面两轮打击中表现太差劲，红旗军这边从程战林到下面的新兵都有一种轻视。士兵甲信心满满的将手中的短矛捅向了一位半张脸都是血迹的王都士兵，却被其以熟练的技巧格挡开并反杀。这种情况并不是偶然，在短兵相接短短几分钟内，红旗军原本还勉强维持的阵线出现了被王都军小组多点突破的迹象。

    程战林在短暂惊愕中迅速下达新的指令：前方士兵脱离战线，原本在中央的弩炮放弃，方阵后方的士兵上弦，等待命令。

    脱离战线的指令还是晚了一点，正面的阵列在短暂时间中伤亡惨重。于是程战林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后方阵列弓弩开火的指令。重弩在战场上再次扫过三轮，直到场上再也没有站立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