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洪的意思三石明白。

    三石道：“我也是妖修，对妖修的气息，比你们更敏感。而且我另有追踪天赋，只要细心查看，总能有所收获。”

    邓洪想想道：“也行，那请蔚然兄弟陪三石跑一趟。你五行宗弟子的身份，有什么事处理起来更方便些。”

    又对陈之远道：“你跟我一起在这边调查吧。你们家在此地有自己的路子，查起来更方便。”

    陈之远三人都表示同意，便分开行动，立即动身。

    调查一开始就不顺。

    邓洪骂道：“胡家真特么有钱有势啊，元婴境修士是地里的萝卜青菜吗？”

    不怪邓洪这么恼火，胡啸云身边有个护卫，元婴境。邓洪和陈之远完全没法靠近。

    陈之远道：“你也是丹师啊，这都不能理解？”

    邓洪当然理解。

    胡家这样的丹道巨头，且不说族中子弟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修为到元婴境的并不少。更多的是找胡家求丹的宗门或者散修。丹药并不免费，除了本身的价格外，求丹者往往还要付点别的。比如珍稀的灵草灵材，或者其他珍贵的天材地宝。丹药品级越高，价格就越高。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就只能卖卖苦力了。比如在胡家做一段时间的护卫。当然，普通小修叫护卫，高阶修士叫客卿。

    胡啸云身边就有一个元婴境的护卫。毕竟他身份背景在那里，又是代表家族外出巡视。无论是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还是出于胡家对外形象的考虑，配一个元婴境护卫，还是很有必要的。

    按说巡视不会长期呆在一个地方的。可这两年，胡啸云大部分时间就在川南道，准确地说，就在章信府。

    他在这边有什么秘密任务？章信府虽然是川黔滇要冲，也没到胡家要派一个巡视长期驻守的地步。真要到那个地步，也应该是派一个修为更高的主事吧？

    暗中打探一番，邓洪和陈之远才知道原因。胡啸云留在章信府，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聂苏族女人。

    前年来章信府，趁着兴头，在护卫的陪伴下，胡啸云去了趟会仓城。在会仓城，胡啸云结识了这个聂苏族女子。俩人一见钟情，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胡啸云当然不敢把这女子带回胡家，只能安顿在章信府。

    听说最近族里在催促质问他，为什么长时间在川南道逗留。胡家也不是铁板一块，眼馋胡啸云贪占资源的人也不少，自然会有人向族中管事长老举报。所以胡啸云近日应该就会走。

    一想到这里，邓洪就更是恼火。有那个元婴境护卫在，二人就无法接近探查。再找不到机会，胡啸云一走，就更查不了了。总不能一路跟上去胡家吧？

    陈之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家里在章信府是有人脉关系，但都近不了胡啸云的身。从外围得到的信息，又完全看不出胡啸云跟文稼秾被杀有没有关系。

    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陈之远决定去碰碰运气，找秦远铭试试。

    邓洪不解：“他一个天天研究怎么改造自己的，能有什么办法？”

    陈之远道：“如今章信府这几家风月会馆，也都在用千机阁的人形傀儡。胡啸云又是这几家的常客。我想去问问秦远铭，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帮我们，监听到胡啸云的对话。”

    邓洪想想道：“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是不抱希望的。就算他能做到，一旦消息走漏，对千机阁影响可是很大的。他应该不会冒这个险。”

    成不成，都得先问问。

    秦远铭听了之后，确实很为难。他对文稼秾的印象也很好，也愿意帮忙。但要冒的风险确实很大，一旦泄露，他自己不用说，千机阁都会遭受很大打击。

    从技术上讲，傀儡卖给客户后，一切的设定都由客户自己来完成。千机阁只做技术支持，不得在后台留暗手操控。否则没有哪家愿意买你的傀儡的。

    但千机阁怎么忍得住不留暗手。

    傀儡的灵阵中，就被嵌入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监视灵阵。监视所得的资料，就存在傀儡核心机关中。不会通过灵能网络传回千机阁。那样长时间传送消息，很容易被客户察觉的。

    只需要在对傀儡的定期保养时，趁机转出即可。从时间上来说，会有延迟。不过根据事态，千机阁自会制造接近傀儡的机会。比如某个机关突然坏了需要及时更换修理。

    也就是陈之远来问，否则秦远铭不可能透露。

    陈之远坏笑道：“那这两天这几家的傀儡，有没有可能突然出些小故障，不得不找你们去维修？”

    秦远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之远：“还用等这几天？他在这边两年了，你觉得我们没有搞到他的监视资料吗？”

    不仅有，还很多。而且大多不堪入目。

    胡啸云也就这点追求了。他自知天赋一般，家里就算堆资源，也顶多让他勉强成就元婴。再往上，不是家里不舍得，实在是他自己的天赋不争气。

    没有了远大的追求，他也就彻底放开了。反正身份背景在这里，大的权力不要想，小小的权力，充足的资源是有的。那干脆就在万花丛中潇洒一生吧。

    秦远铭在千机阁的权限很高，跟他自身的修为反差太大。陈之远觉得很奇怪，秦远铭笑说：“还得感谢你。你那次提供的思路很不错，我提报总阁，总阁立刻就组织人手开始研究。我也承担了其中一部分。目前已经有了一些成果。以后有时间，我带你看看。”

    陈之远没想到，自己那番话，还真的帮助千机阁打开了一扇崭新的技术大门。听秦远铭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一说，能有成果，完全是你们自己的研究。”

    秦远铭正色道：“陈少，你不知道你的这番话，对我们千机阁，甚至对整个修炼界，会有多大的影响。我们阁主对你的评价很高，要求我们给你最高级别的客户待遇。否则，今天你找我帮的这个忙，恐怕不一定能成。”

    千机阁干这个不是一年两年了。从机关傀儡成为商品出售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开始利用机关傀儡收集情报，建立起了庞大而专业的情报机构。

    胡啸云这两年的资料，早已被分类整理。

    秦远铭调取出来后，陈之远开始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人实在是草包一个。很多垃圾信息，有价值的极少。而且大多跟胡家内部有关，或者是附庸宗门的一些消息。关于青元宫和文稼秾的不多，而且都没有迹象显示，胡啸云要杀文稼秾。

    陈之远从头看了两遍，问秦远铭道：“胡啸云有在你们这里买过傀儡吗？”

    秦远铭道：“有，而且也在我们这里维修过。你看的这些资料，就包括他自己用的傀儡监视到的。”

    陈之远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胡啸云虽然纨绔跋扈，但跟文稼秾只是有过争吵。并没有到非要安排人伏杀的地步。

    秦远铭送陈之远出来，看陈之远愁眉不展，道：“我送你个东西，你应该用得上。”

    秦远铭送的是一只画眉鸟。仿真画眉鸟傀儡。惟妙惟肖，很难分辨。即使神识查探，也会容易混淆。

    陈之远道：“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秦远铭道：“以前走老思路的时候做的了。花费了我很长时间，算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个。体型够大，安装灵石很方便。”说着，在傀儡肚子处一摁，裂开一个口子，正是安放灵石的地方。

    指着旁边的一块很小很薄的玉简道：“它监视到的内容，都会存在这块玉简里。你只需要拿出玉简，就可用神识读取。傀儡外部我刻画了一个模拟气息的灵阵，所以如非高阶修士详细查探，一般人发现不了。但也因此灵能消耗比较大。两到三天，你就要留意灵石的状况，及时更换。”

    有了这只傀儡，陈之远打算再试着接近一下胡啸云。如果再没有别的发现，就必须换换思路，找新的线索了。

    邓洪看着画眉鸟傀儡，觉得这次接近查探的希望很大。忙让陈之远启动驱使。胡啸云一行本来是住在丹师行会的，他勾搭上那个聂苏族女子后，就在章信府另外置办了一座小小的院落。陈之远和邓洪现在就在这院子后面的围墙下。

    院子不大，两进。胡啸云和聂苏女子住在后院。画眉鸟在院外的林子里振翅飞腾一阵，像是四下寻食一般，飞进了院子。没有人发现。

    陈之远怕惊动那个元婴境护卫，不敢放出神识引导。还好提前设置了胡啸云的信息，画眉鸟可以自动寻找。现在，就等它回来了。

    见画眉鸟正常进入，陈之远便和邓洪离开了。没必要在这里等。要是不小心被那个护卫发现了更麻烦。画眉鸟查探完毕，是会自己飞回来的。

    在邓洪的住处，陈之远再次跟邓洪分析文稼秾身边的关系。如果不是胡啸云，那会是什么人呢？文稼秾离开宗门后游历的地方并不多，而且没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伏杀这么周密的安排，不是有大的利益，就是有大的仇怨。

    文稼秾一个筑基境丹师，又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天材地宝或者灵丹丹方，值得被人这么惦记。那大概率就是仇杀。这也是邓洪一开始就怀疑上胡啸云的原因。但胡啸云跟文稼秾的冲突，又确实谈不上多大，而且他是压迫文稼秾和青元宫的一方。论仇怨，该是青元宫反击才对。

    正不得其解时，画眉鸟回来了。陈之远打开机关，取出玉简一看，很是惊讶。看陈之远的神情，邓洪忙问：“怎么样？有线索了？”

    陈之远摇摇头：“还记得我跟你提过，当初斩杀赤鳞鳄时，遇到过一个聂苏女子吗？”

    “你说请你逛会仓城的那个小妹妹？”

    “不是。是带她去学萨尼的那个。”

    “怎么了？”

    “胡啸云院子里的聂苏女子，就是这个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