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里这样诡异的东西很多吗？”我看着白布里的阴马，不安地问道。

    老道摇摇头：“这样的东西本来不多，但也称不上少数，寻常都藏在常人不见处，只是云鲸出现，让这些旁门左道蠢蠢欲动而已。”

    三人上马，我心中疑虑多起来。

    先是这奇异法术，接着是那空竹的离奇怪力和轻功步法，老道的白布以及这阴马。

    这和我印象里的哪个时期都联系不上，而且亲眼看见后的震惊，久久难以忘怀。

    “道长，做道士的尽头是什么呢？”

    “还是做道士。”老道回了这样一句。“小友，现在讲这事不合时宜呀。”

    “道长说的是，我们还是先赶路。”

    ......

    ......

    ......

    虽说纸马坐起来平坦舒适，但几个小时坐下来还是感觉不舒服，在我的请求下，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会。

    三人吃着干粮，稍微休整了一会。我注意到，老道和空竹吃的东西没有想象中那么刻意，没有体现出什么明显的戒律，吃的虽然清淡，也不至于让人食欲不振。

    “道长，那云鲸的事情，可否说的更详细些？”

    “孙兄，我也想听，只是你看，处处隔墙有耳啊。”空竹瞄了一眼马背上的阴马，对我无奈地笑了笑。

    “倒也无妨。”老道并没有很担心的样子，反而给我们讲起因果缘分的道理。

    “云鲸是长寿祥瑞的动物，而且也不缺乏灵智，总归有它想做的事情。好比这次事情，如若它想见某人，那么它一定会做到这个事情，它可以等待比我们人更长的时间，等待一个好的机会。像我等，以及那些妄想长生的家伙，都是云鲸等待的机会中的一部分。”老道说起话来像是在斟酌，但我却不觉得因为我。

    “师父是说，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给这云鲸做事的？”空竹问道。

    “不是这样的道理。”老道慢慢地说。“空竹，你知道你和我的差距在哪吗？”

    空竹毫不犹豫的回答：“功法不如师父、见识不如师父、境界不如师父。”

    “不全对。”老道说。“我们身不由己，但也不随人意，这就是你和我要做的事情。”

    之后，一路上没有什么惊险的事情发生，我们顺利到达了目的地，柚子山。

    山脚下，有一处城镇，炊烟袅袅十里飘香。

    老道停住纸马，转身就沿着山路往上走。

    “师父，不歇歇脚呀？”空竹问道。“真饿了。”

    “道长，我也有......”

    老道有些无奈，“老夫就算想进去，百姓也会看出不同的。这样，你们进去买些吃食，回来往上走，老夫在上面等你们。”

    他转身要走，却突然转过身来，递给我和空竹一吊钱，“切记，谨慎行事。”

    看着老道坐着纸马慢悠悠的消失在山间云雾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空竹师兄，我们真的是来买吃食的？”

    “当然要买，师父出钱欸！”他乐呵呵地说。“如果能打听些情况就更好了。”

    “也好。”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细细琢磨，发觉我现在的处境很奇怪，或者说，半推半就来到现在这地步的。在遇到那个女道士前，一切都很正常，而以遇见她这个节点后，事情就变得不可控甚至荒谬起来。

    一个人，无缘无故地来到这种地方，真的无法解释。而且在佛塔处看见的法术、怪力、阴马、纸符都是超出我想象的东西。

    问题是，我并没有任何奇异的地方，没有任何的缘由，唯一可以解释的的地方就是我曾在小时候梦见过云鲸。

    从老道的解释来看，是云鲸在小时候发出的长鸣穿越时空传到我耳中产生的。但也有疑点，首先，云鲸的叫声不光我听到过。其次，我并不是云鲸的玩伴，我梦中的反应如果可以被看做“玩伴”，那么云鲸的玩伴应该数目超多。

    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我一边思索着，突然感觉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一看，空竹是给我塞了块年糕。味道不错，令人眼神清澈。

    见此，他咧嘴一笑。

    在街道上买了些点心，我和空竹先吃了个半饱，接着溜到路边的一处客店。氛围不同现代，大家说话并不悄声，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主，而且喝酒说话，也少了不少顾虑。

    听了一会，我大概听出来个怎么回事。

    不说先前的老道空竹，怕是举国上下都在寻找这个云鲸。连兵家都在各方行动起来，难怪各国止战。

    也听到了一些令我感到心惊的消息，比如说某地某处有云鲸之友的。我看向空竹，他只是一脸寻常，饮酒食肉，仿佛没在意一样。

    “空竹师兄......”我没有察觉到自己脸色的异常，言语中透露出些许不安。

    “此事......好蹊跷。”空竹这样说，“但静兰师妹亲自领来的你，我一信得过师妹，二也相信孙兄你。”

    “但......”

    “孙兄，不便多言，但权且相信。”空竹看着我，目光坚毅之下，沉着真诚。

    不久做逗留，我和空竹大概注意完这边的情况后，带着一些点心，一些叉烧离开了城镇，开始沿着柚子山路往上走。

    云里雾里，显得一切都很恍惚，好在蜿蜒山路也只有一条，我们便顺着这条路走。

    “空竹师兄，我真的是你们要找的人吗？”我又问了一次。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就像在思索什么样的神情、话语才能使我更相信一样。最后他无奈叹了一口气，从胸前铁链幻化出之前那把铁棍，拿着铁棒严肃说道：“这铁棒是我唯一的灵通，也是我的本命武器，我对其起誓，没有欺骗孙兄一言一语。”

    至今我都不能推断出来这里究竟是何时何地，就算问前朝故事，也和我印象中的大相径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里相对我来说，除了玄幻，还有一层古老。

    因此我愿意相信刚刚空竹的起誓。

    深层次的原因来说，我觉得这里的一切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有些身不由己，我试图去理清这里一系列怪事，却感觉自己走进一场单线剧情的游戏一样。

    怀里还有几叠符纸，我甚至有点怀疑这玩意是批发量产的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云雾里，老道的身影逐渐浮现。待到我们走到跟前，我发现他在冥想，看起来无比专注而放松。

    结合先前空竹的表现，我越发觉得这老道深不可测，能在迷雾漫布的山道上安心冥想，恐怕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师父，普遍没有什么说法，这里似乎并没有被发现。”空竹说道。“对了，师父之前所说云鲸，可不可以再细讲？”

    老道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正好，也可解小友的疑惑。也算老夫心头一事，此时正好讲出来。”

    “我的疑惑？”我有些好奇。

    “小友，如有机会，你是否走上一条伟大的不归路？”老道长这样问到。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秦汉吧。”老道又说。

    “道长......莫非？”诧异感涌上心头。

    “看来小友知晓，我是景帝那时候的人。”老道点点头。

    “道长，你是如何来这里？”我急忙地问道。

    三人骑着纸马，在云雾弥漫的山谷上缓慢走着，空竹是这世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因此对我和老道的谈话颇感兴趣。

    老道先是问了我汉之后的事情，大约了解后，点点头说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实是常态啊。”

    接着，他又和我说了些别的东西：“小友，你可记得云中巨兽的事情？”

    我点点头，但那句“分久必分，分久必合。”实在是令我一惊。

    “实际上，云鲸已经亲自见过你了，只是来到这里确实别有目的。”老道缓缓开口。

    “道长请讲！”

    “可记得先前我和你们说，云鲸想做的事情，终究会实现？反过来，当想做一件事情的人过多时候，除非发生异变，这个事情也是一定会实现的。也就是说，云鲸一定会被捉到。”

    “但按照这个意思......这个云鲸只要是大家公认的就好，不一定是我们所说的云鲸。”我仔细想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捕捉云鲸劳民伤财，国家的气运本就不足，才会引发战争，捉云鲸，就会更加不足，这样下去，迟早会民不聊生。对此，贫道不能坐视不管。”老道这样说着。

    “这么说，国君是......昏庸吗？”

    老道和空竹同时看向我，目光有些冰冷，但随即又变回原来的温和。

    “小友，无君不可言啊。”老道说道。

    “道长，这山上真有云鲸？”我又问道，“是我们要找到那种吗？”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直白的问别人问题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们面前显得多么弱小，空竹一棒子就能送我归西。

    然而道士们并没有介意，老道说：“小友，这山上没有云鲸，因而我们要做些动静，让世人以为这里真有云鲸，事后我们就回去，届时云鲸会送你离开的。”

    空竹则是有些无奈地笑着。他看向我的眼神很落寞，但只是点点头。

    “道长，空竹师兄。”我看着他们两个，紧紧盯着。

    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停下脚步，默默的看着我。

    “我们走吧。”最后，我确信，他们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找我来，只是我不知道为何，也许他们自己也并不清楚，只是必须有我这么一个人。那老道是汉朝时候的人，更显得奇异，他是何时来的？先前在街道的时候就打听过，这地界就像世外桃源，根本没有我熟知的历史，只是一个空前统一的庞大国家。

    我坐在纸马上，依然静静思索。

    那老道来此多久了？我的结局又会怎么样呢？

    “小友，前方要当心。”老道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注意到眼前，厚重云雾漫布眼前，熟悉的如同梦中，只是这云更显粘稠。不过确实像云鲸出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