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给儿子盛了一点儿鸡汤。

    她很清楚。

    李平安可能是故意打岔，不想让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有点难。

    难道让她拒绝女儿或者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说要让李平静随便来李家吃喝，甚至还要给她做好吃的吗？

    徐氏摇摇头说道：“你当然可以过来吃饭，不过，也只是家常便饭罢了，你也快坐完月子了，我不会特意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你和妍妍想来就来，不过是添两双筷子而已！”

    徐氏并没有避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氏、周家的情况她还不了解？

    就算是周父将钱都存进银行了，用到钱的时候不能找街坊邻居们借借吗？

    无论到李家吃饭是李平静的主意还是赵氏的主意，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特别是。

    她越想越不对。

    每次李平静带着女儿回娘家的时候就将儿子交给赵氏带着。

    李林虽然也知道儿子曾经买了不少粮食，但却认为李平安是将粮食都储存在地下室了，能不动就不动，好不容易将粮食藏好了，哪能见天到地下室里拿？

    李平静将目光转移到李林身上，希望父亲能说几句让她觉得好听的话。

    庙里有好几株参天大树，除了香客，附近还有不少人过来乘凉，人也不少，不断和其他人触碰，孩子一直哭个不停，等到了大殿，赵氏要给庙里的佛祖磕头的时候让旁边的一个老和尚帮忙抱了一下，孙子就再也不哭了。

    在京城找不着。

    赵氏带着孙子到附近的庙宇还愿，以前她可是说过如果李平静给自己生个孙子就多给庙里一点儿香油钱的。

    那样不费事？

    同时被父母两人拒绝。

    他和宋雅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付出多少，宋家并没有给他要彩礼，相反两人结婚以后大舅哥宋石还对他多有照顾。

    她心里开始疑惑。

    即便是不给那么多，总要到附近的庙里烧香、磕头吧！

    天天过来就是不行！

    赵氏将自己身上的钱都捐出去当香油钱了。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

    李平静有些伤心，不但因为自己被拒绝，还有就是觉得自己在父母心里的地位并不高，不如李平安也就罢了，可能连秦淮茹都不如呢！

    她也知道。

    她说了却不做，难免佛祖不降罪周家和自己。

    他也灰心了。

    李家平白无辜要供应女儿、外甥女的吃喝算怎么回事儿？

    偶尔过来一两次还行。

    陈全福还想到津市甚至是更远的地方去寻找，可惜他腿脚不方便，再加上没有其他人愿意和他一起过去，只能放弃。

    李平静怀孕八九个月的时候基本上就不做饭了，给了她不少钱买菜买粮呢，虽然没有将自己克扣下来的钱全部都带着，但是十来万还是有的。

    以前自己可是起誓发愿过的，说自己要是有了孙子就一定多给香油钱。

    他这也是病毒乱投医，刘家人哪里知道宋雅的事情？

    一狠心。

    周家又出事儿了。

    现在买粮食都要粮本。

    时间长了，他慢慢的熄了寻找宋雅的心思。

    刘驼子父子当场就告诉陈全福说刘家几人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宋雅，到哪里知道他的消息去？

    哪里知道李林更加直接，开口说道：“虽然因为李业也有指标的缘故家里的粮食指标有些富裕，但实际上粮食指标也不是太宽裕，你总来这边吃饭怎么行，还是在家里吃吧，让你婆婆赵氏给你做饭，挺好的！”

    陈全福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妻子宋雅，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简直是音讯全无。

    宋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不管儿子、儿媳愿意不愿意，李平静坐完月子以后绝对不能每天都过来。

    赵氏心里纳闷了：“难道寺庙里的佛祖真的灵验？”

    赵氏抱着孙子回家。

    李平静听母亲这么说就知道她不会同意自己每天都来李家吃喝，心里叹息了一声。

    不过。

    李家他来过了，之后就没有再来，倒是到刘潮家里问过一次，怎么说以前宋家住的地方和秦家屯并不远，没准儿刘家人能够听到有关宋雅的消息。

    自己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可能还不如秦淮茹，可没有想到母亲说话居然如此直接。

    慢慢的。

    乡下十里八村都找遍了，陈全福又到城里来过几次。

    她身上的钱可不少。

    这家寺庙的香油钱是给了。

    其他的呢？

    要知道。

    当初她想要孙子都想魔怔了。

    无论佛道。

    只要是寺庙她都拜，在京城以及附近多家寺庙都是许过愿的。

    总不能厚此薄彼，给这家香油钱不给那家。

    一狠心。

    赵氏将自己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一家寺庙一家寺庙的去布施。

    没几天的功夫。

    她手里就没有一个大子儿了。

    连买菜钱都没有了。

    甚至。

    她还向周胜叔叔家借了二十多万块。

    因为一直觉得周念念能够上护校、当手术辅助护士都是沾了李平静的光，周胜叔叔、婶子二话不说就将钱借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赵氏只能向儿子、儿媳坦白，说是自己手里的钱都捐给寺庙了，一点儿钱都没了，过两天又到了到粮店里买粮食的时候，不过她手里是真没钱！

    “婆婆，你这是做什么啊！”李平静说道：“怪不的你这些天神神秘秘的经常不在家，原来你是去寺庙布施去了，咱们家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儿数吗，粮食指标刚刚够吃，周胜的工资也仅仅是够而已，你大手大脚的，咱们怎么活啊！”

    李平静觉得赵氏有些愚昧了。

    整个大院儿，也只有赵氏一个人经常去寺庙烧香还布施这么多钱的！

    “妈！”周胜也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儿做的真是有些过了啊！我就那么点儿工资，你都布施了，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啊！”

    “我这不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我要是不许愿你媳妇儿能生个儿子，我要是不许愿你爸能在魔都那边平平安安的？”赵氏瞪了儿子一眼说道：“现在平静生了个男孩儿，我心满意足了，说过的话总要算话吧，要是不算，我怕咱们一家人遭灾，更何况我孙子可不能有任何事情！”

    赵氏认为自己挺有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李平静心里不舒服。

    敢情。

    第一胎生了个女儿是我的过错。

    第二胎生了个儿子却成了你的功劳？

    要不是你四处许愿。

    我还生不了儿子了？

    周胜看了母亲一眼，也很不满意，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我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平静也没积攒下来多少钱，咱们家以后怎么办？”

    母亲将自己手里的钱捐了出去也就算了，还向叔叔家借钱？

    李平静掌握着家里的财权时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要照顾着一大家人的销，还要给自己做点好吃的，还要照顾到妍妍.。

    她当家才多久？

    就算是将所有的存款都拿出来都不知道够不够还二叔家的债务，拿什么买粮？

    二叔家宽裕吗？

    他们家也不阔绰。

    先前就给了他们家几十斤大米让李平静给李家呢，周家人昧下来了。

    现在要是再欠着人家债不还，说不过去！

    “要不，要不让平静回娘家问问？”赵氏说道：“李家有好几个工人呢，他们家有钱，要不怎么吃的那么好呢，咱们先借一点儿钱将咱们家的窟窿给补上，等你爸从魔都回来以后再还给他们家就是!”

    李平静心中苦涩。

    当初弟弟刚毕业的时候娘家找她借了十几万块钱，没几天的功夫婆婆就逼着自己到娘家去要钱。

    勉强等到弟弟参加工作发了工资，借出去一个多月李平安就给了她三十万。

    她接收的心安理得。

    拿回家以后周父和赵氏都没说什么，开心的收下了。

    如今。

    周家遇到难处了又想让她回娘家借钱。

    她怎么开的了这个口。

    向母亲要钱？

    还是问弟弟借钱？

    “这。”李平静沉吟着说道：“我爸、我妈手里估计没多少钱了，有时候还要秦淮茹将工资拿出来补贴家用呢！”

    她很清楚。

    秦淮茹怀孕、坐月子的时候没少吃好东西，肯定了不少钱。

    这些钱八成都是从父亲李林的工资里出的，徐氏手里没多少钱了。

    “平静，咱们家不是碰到难处了吗？”周胜也说道：“你去和平安好好说说，让他借给咱们一点儿吧！”

    他有些脸红。

    当初母亲逼着妻子去找李家要钱的时候他也没帮着李家说哪怕是一句好话，现在却要让妻子到娘家拿钱。

    “过两天我回娘家看看吧！”李平静说道：“问问我妈手里还有钱没有了.。”

    向弟弟李平安借钱？

    她心里还是犹豫的。

    毕竟。

    李平静也知道。

    当初自己回娘家要债的时候说话有些难听，其实已经将弟弟得罪了，最起码，他和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甚至。

    秦淮茹对她也是若即若离的，说话客气，其实还是保持着距离的。

    周胜点点头。

    妻子能这么说。

    他已经很满意了。

    赵氏也笑了。

    徐氏手里能没有钱？

    他不相信！

    李林当医生多少年了，就算儿子、儿媳的工资不给她，丈夫的工资总在她手里。

    徐氏掌握着李家的财权，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自然是清楚的。

    柳眉进入扎钢厂食堂以后工作倒也顺心。

    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小寡妇，长的又好看，正是迷人的时候，食堂里的很多师傅都对她青眼有加，尽管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

    还有一点儿，除了何雨柱，扎钢厂食堂里没人知道她前夫孔光是个特务，大家只知道她前夫死了，在乡下活不下去了才进城找工作的。

    想帮助柳眉。

    确切的说是想和她好的大有人在。

    她过的能不好吗？

    只是。

    即便是将孔光的事情忘记了，所有人都不提了，她心里也不是太舒服。

    自从进城以后她女儿就出事儿了。

    按说。

    柳眉在厨房工作怎么也饿不着自己和女儿。

    扎钢厂食堂里的馒头又没数，她经常往家里带馒头给女儿，还有同事们让她带到家里的饭菜简直就多到数不过来。

    可以说她们家过的比一般人家都滋润。

    可是。

    她女儿就是吃不胖。

    不但吃不胖，而且身形明显消瘦，面色苍白。

    更重要的是经常得病，动不动就感冒，咳嗽是很经常的事情。

    柳眉带着女儿到轧钢厂医务室看过不知道多少次。

    风寒犯肺、风热侵肺、风燥伤肺引起的外感咳嗽，痰湿蕴肺、痰热郁肺、肝火犯肺、肺阴亏虚引起的内感咳嗽，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每次李林、姜山给出的病因都不一样，药物也是五八门，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能治愈，但是不除根儿，治愈后没多久就又出状况了。

    中医不行就看西医。

    安德烈是苏国专家，医术应该高明了吧。

    可是。

    他帮着孔灵也看过几次，结果依旧是不尽如人意，甚至，安德烈想将孔灵的病看好都不容易，更别说看好以后再复发了。

    有时候柳眉就在想这是不是报应。

    丈夫孔光当了特务准没干什么好事儿，结果就报应到女儿孔灵身上了。

    孔灵只是轧钢厂家属，她的医药费是不能免除的，仅仅是有优惠而已。

    就算是优惠幅度不小，动不动就要给女儿看病，经年累月下来柳眉也受不了！

    终于。

    她下定决心了，干脆到大医院看看，要是能一劳永逸，就算是几十万块钱她也认了。

    柳眉到医务室哭着和安德烈说了自己的情况，想让安德列帮忙介绍一个好一点儿的医院。

    安德烈认为国内最好的医院就是苏国红十字会医院，那里的医生医术高超而且设备齐全。

    他向柳眉推荐了这家医院，说道：“苏国红十字医院还是一家慈善医院，若是能到那家医院看病，住院费、手术费甚至是化验费都能免除的，比如说做x光这种检查吧，在其他医院都要几十万块钱，但是在苏国红十字会医院却是免费的，你想想，优惠幅度多大？这家医院很适合你们的！”

    安德烈的建议柳眉自然是要听的，她带着女儿去了苏国红十字医院。

    就西医来说。

    孔灵这种情况属于感冒，或者是细菌、病毒引起的肺部炎症，至于说为什么会反复得肺部相关疾病，可能是女孩儿肺部已经有了实质性病变。

    医生安排孔灵做了x光检查。

    柳眉从安德烈那里知道检查是免费得，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带着女儿去做了检查。

    结果发现肺部有边缘模糊的淡片状密度增高阴影，这只是一种轻微的肺炎症状而已，若说是这种症状是造成孔灵咳嗽的原因还说的过去。

    但是柳眉说自己女儿发育不良，一两年没长个头了，再看看她消瘦的身体、苍白的面孔，这点儿小病就能造成这种结果吗？

    接诊的医生摇了摇头。

    柳眉说是轧钢厂一个苏国医生让她来苏国红十字医院给女儿看病的，接诊医生还挺负责，让她带着女儿到了医生办公室，好几个医生对孔灵进行了会诊，要说孔灵是贫血也不太像，医生们可是问过的，女孩儿并没有头晕、疲倦、乏力等现象，最后连眼科、妇产科的医生都找过来了，大家商议来商议去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

    某种疾病可能会造成某种特定的症状，但并没有一种病能造成孔灵的所有症状。

    医生们不停的追溯孔灵的病史，甚至恨不得连她刚出生的时候有过什么异常、得过什么病，家庭情况，有没有什么遗传病都问清楚。

    柳眉额头上见汗了。

    孔灵是什么家世？

    她爸是孔光，她是特务的女儿，这些事情能说吗，她敢说吗？

    最后。

    柳眉只说自己以前是住在乡下的，孩子父亲死了以后家里就没人了，机缘巧合之下自己到轧钢厂食堂当了工人，勉强能养活她们母女两个。

    至于女儿曾经得过什么病？

    两三岁以前是没得过什么大病的。

    孔家有没有遗传病？

    柳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遗传病，等到医生解释清楚了，她摇摇头说道：“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是不知道。”

    医生们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得出什么正经的结论，当然不会随便给孔灵用药，只说是她的体质特殊，让母女两人以后注意一点儿就行。

    天气多变的时候让孔灵勤换衣服，别让她感冒。

    体质特殊？

    就是说我女儿身子弱啊！

    柳眉其实是不赞成这个结论的。

    女儿身子骨弱她也知道。

    就这个结果？

    她何必带着女儿大老远的跑到苏国红十字会医院呢！

    虽然最后没有产生任何费用，柳眉心里还是有些不满意。

    心里想着所有的医生都一样，就没有一个将我女儿的病看明白的医生。

    李林、姜山等中医不行。

    安德烈这个看起来挺有能耐的西医也不行。

    现在来到苏国红十字医院这种大医院了，依旧是没有弄明白女儿身上的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能相信谁？

    谁能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