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民的田与猪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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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找到同类了

    张欢猪一站起来,胡氏立刻看见了她,一脸惊恐跑过来盖住她的眼睛,产婆和葛大娘娘大叫把她带出去,张欢猪想要召唤同类,可一时竟忘了普通话怎么讲,于是挣扎着不愿出去,产房一下吵闹起来。

    医师头也没回,大吼一声,“产妇还在!吵什么吵,都出去!全部出去!”

    守着妞儿的张青婶没吵,她拉着妞儿的手想求医师别让她出去,妞儿也拉着张青婶的手流下眼泪,如果房间没熟人,她会更害怕。

    但医师却沉着语气,盯着张青婶再次说道:“出去!我没叫你们,一个也不许进来。”

    张青婶慢慢松开妞儿的手,妞儿头微微歪斜,一脸渴望张青婶留下。

    很快大家都被赶出来了,张欢猪在胡氏怀里使劲挣扎,还想进去。

    “啪!”张欢猪被打了一巴掌。

    张欢猪不可置信地看着胡氏,最爱她的娘居然打了她。

    “你做什么孽!产妇生孩子是走鬼门关的大事,不是你想看就看,想动就动的地方!你也太任性了!”

    胡氏一番话骂醒了张欢猪,将她从急于确认同类的急躁和激动中抽离出来。大家拉住胡氏,叫她不要太怪孩子,小猪肯定吓着了。

    “对,我是张欢猪,我是农民,妞儿生孩子呢,我怎么能去吵她,这会害死她的,你脑子在干嘛整天,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只顾你自己呢!”张欢猪模模糊糊自说自话地走出了院子,在门口盯着马车坐下来。

    胡氏打了小猪后,心里也不好受,她的手都还在抖,见到小猪被骂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去安慰又怕她怪自己,最后没过去,和大家一起等在产房门口。

    产房里,妞儿面对陌生的医师心里没底,一紧张出血更严重了。医师仔细看了她的下体后从箱子里拿出一小瓶药,叫妞儿一口喝下,妞儿接过药,刚准备喝,医师又阻挡了她。

    医师扒拉开她的嘴,从舌底扒出一片人参,妞儿想说着是婆婆给她悬的,可没有力气说话。医师把人参放到桌子上,检查了她嘴里没有其他东西,便叫妞儿喝药,妞儿一口喝下,医师随即拿出一卷布堵上了她的嘴。

    随后医师从外面要热水和热布,胡氏她们送进来后又被请出去了。医师用热水浸透布盖在妞儿肚子上,接着又到裙子里去看,妞儿感觉医师在用什么凉丝丝的水擦洗她,很痛。又给她换了身下的棉布,换了套衣服,这些和生产根本没有关系,和婆婆葛娘娘教的不一样。

    妞儿刚想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眼睛嘴巴都麻木了,渐渐地,全身都麻了动不了。医师喊了声妞儿,捏了捏她的手,扒开眼皮看了看眼睛。随即拿出一块黑布挂起来,挡住妞儿的头,不让她看脖子以下的部分。

    妞儿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睡得很舒服,很凉快又很暖和。

    门外,大家都聚精会神听着屋内的动机。不到半个时辰,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寂静!男人当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马富田的眼泪也憋不住了,女人们相互搀扶着,想进去又不敢进去。张欢猪听到声音也情不自禁哭了出来。

    真的太难了!

    然而还没结束,一个婴儿的啼哭后,又出现了一个婴儿的哭声,两个哭声此起彼伏,证明妞儿确实生了两个生命。

    男人们还愣着的时候,张青婶首先上前狠狠打了妞儿丈夫,自己儿子张苏景一巴掌,接着又是照脸一拳,又是脚踢,又是爪挠,胡氏、产婆也面目狰狞,忍不住上前跟着打了几巴掌,踢了几脚。

    张青婶拿出藤条狠狠抽了张苏景一顿仍觉得不过瘾,又找出一根柴火大棍,马富田看着这要打死人的架势,这才开始拦。马富田拦了,其他男人们也跟着说等妞儿出来再说,再教训。

    正好这时医师喊人进来换水,换布,张青婶这才放过张苏景去看妞儿。张苏景默默哭泣着承受了所有责罚,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牙也掉了两颗。

    张欢猪猜测应该是他们之前看过郎中,郎中告诉了张苏景是双胎,应该也说了别生,因为没几个生双胎不难产的,但张苏景隐瞒下来了,甚至连妞儿也没说,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生死急救,所以妞儿难产他才那么害怕,而不是紧张。

    这样一想,张欢猪都想上去打他两下,或者在他伤口上撒点盐。

    胡氏她们端了两盆血水,一块血布出来,张青婶直接将血水往张苏景脸上泼,张苏景吓了一跳,马富田赶紧护住他,替他擦水。

    产房里妞儿还没醒,医师已经做完“手术”,婴儿也洗干净躺在妞儿怀里乖乖吃起奶来。胡氏她们拿来热水热布,医师换了妞儿身下的布后,用热水洗她手术刀和白大褂,见热水不是给妞儿用,产婆有些狐疑地看着医师。

    医师带着口罩眼色很疲惫,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洗东西,便点醒他们,“去看看妞儿和孩子吧,妞儿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醒,醒了肚子上的刀口会痛,我这几天就留在这里照顾她,等她伤口好了我再走。”

    张青婶讪讪笑了笑,拉着产婆到了妞儿跟前,慢慢掀开妞儿的衣服,肚子上赫然一道鲜红的刀口,产婆大惊,“这是剖开肚子取孩子啊!”

    张青婶忙打住产婆的嘴,怕医师恼,医师慢悠悠洗着东西,说:“我的本事就是这个,生不下来就取出来,除了肚子上有道口,人不会有事,就是要记得,以后最好不要生了。这我和接我的那位姑娘说过了,她说行我才来的。”

    张青婶恭敬地说,“那是我女儿,叫张铭金,我告诉她,只要能救妞儿,怎么着都行。”

    医师点点头,说:“那就好,妞儿等会醒了不能吃东西,喝点热水,明天再喝稀粥汤水,等刀口长好了再吃饭。放心,我会看着的。”

    医师洗得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说:“我就和妞儿一起住在这房里,你们给她搭个帐子,再把大门打开透透风。”

    说完转身刚要走,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先恭喜您,妞儿平安,孩子也平安,是龙凤胎,不过女娃儿身体弱些,在娘胎里没养好,月子里多照顾一点。”

    杨青婶连连答应,医师便出了门。

    张欢猪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医师仍然拎着那个箱柜,走路带着风一般穿过门口众人。

    等医师走到门口,张欢猪紧张又兴奋,拦着医师看着她,用普通话小心地问:“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吗?”

    医师面无表情地推开张欢猪,脸色很差,她径直走向马车,慢慢爬了上去。张欢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不是!

    张欢猪一时脑子发懵,只感觉天地旋转,草木可怖,喘气不过,一下昏倒在地上。马车里的医师刚放下箱子准备好好歇一歇,突然一句话惊醒她。

    “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吗?”

    是普通话!医师猛然起身,翻身下马,见小孩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掐人中,这么多年她第一次遇到穿越者,差点一时疏忽就错过了!

    医师低声用普通话呼唤张欢猪,“小朋友,小朋友,你醒醒,我也是穿越者,我是,你快醒醒啊!”

    昏迷的张欢猪听到了久违的普通话,深吸一口气惊醒过来,面前一张素净的脸,满是焦急地盯着她。见她醒来,一把抱住,带着哭腔不停说着:“我也是,我是,我是穿越者。”

    刚赶出来的胡氏见到这个场面,以为小猪出了什么事,忙过来查看。两人见到胡氏才渐渐稳定心神,医师告诉胡氏,小孩可能收了点惊吓,她马车里有安神药,让小孩和她呆一会就好。

    医师帮忙,胡氏自然开心,可一想起医师说自己就是给人开肚子的,怕医师治惊吓也要在身上开口子,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医师不明所以,张欢猪看出了胡氏的顾虑,她一直不放心自己跟陌生人走。小猪忙拉住医师的手,表示想坐马车。

    医师便顺着话说,出去散散心也好,是药三分毒,让小孩坐马车玩一下。医师和张欢猪再三和胡氏保证,胡氏才同意张欢猪跟着去走走。

    两人走到别人看不见的阴凉地,一坐下,拉着手就说起普通话来。

    “你怎么过来的?怎么变成小孩了?快和说说你的事。”医师一脸好奇问道。

    张欢猪从自己吃过期零食去医院洗胃,到22岁青年困于八九岁儿童身体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不敢有丝毫隐瞒。

    医师认真听完,解开了张欢猪一直以来对于,洗胃怎么会出事,的疑问进行了解答。

    “你成天不运动,手脚都无力了,内脏受到的损伤肯定更大,只是藏在里面你不知道,洗胃急诊一时也没照顾过来,可能会出现器脏破损,失力,或者出血过多的情况。”

    “你穿越之前就是医生吗?”

    “年过半百的二流医生罢了,我主要是产科和儿科,说来丢脸,我自己选的专业,自己立的志向,没想到长大后都忘了。资历越老,越觉得自己可以管天管地。我说因为私自帮人打胎,被人报复砍死的。”

    张欢猪听言吓得嘴都合不拢了,砍死,这得多难受啊!

    医师笑笑说,“不用觉得我可怜,我手上不知道有多少鲜血,意外怀孕的,被强的,重男轻女的,无论她们愿不愿意,只要把人带来,交钱给我,我就会把帮忙。我就算再活几辈子也没办法赎罪吧,真要完成任务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算个头。”

    “任务?”

    “对啊,每个穿越者都是有任务的,你不知道吗?”

    张欢猪缓缓摇头,这趟穿越之旅到底还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