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新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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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皮丘一定是黄色的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两人前面,两傻子的无厘头对白被打断。

    “你们俩是回学校,还是回家休息?”

    黑色轿车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及肩卷发的中年妇人招手询问俩二傻子的意见。

    大壮跛着个腿,拄着拐一蹦一跳的小跑上前,扒着窗户回道:“妈,咱回学校,跟福子商量过了。”

    话毕,他让拐杖作为支点,好腿一蹦,身体绕拐180度站稳后,面朝祁无祸招手,示意他过来上车。

    大壮他妈的斥责声传得老远,惊走一片树上歇脚的鸟雀,祁无祸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那家伙就是活该摔断条腿。

    祁妈其实来过了,却又回去了,是被消防叫去了事发现场的,想着倒霉孩子多操心,怕衣服磨坏了,还带了套衣服去,开着的还是那辆进货用的破面包车,到了现场又是宽慰祁无祸,又是感谢消防员,最后实在不放心,拉着祁无祸就往市里的医院跑。

    检查完了,医生说问题不大,自己店里又忙得很,医院离祁无祸学校近就放他自己搭公交车回学校了。

    但这不是碰上老熟人了吗,刚看完医生的祁无祸,全然忘了自己刚出了祸,抱着胳膊等大壮打石膏。

    刘大壮把自己的拐棍儿横放在车里,手一撑,好腿一蹦,头差点磕到车顶,屁股一挪就到了车里。

    要说祁无祸受伤那是倒霉,大壮伤了这只腿完全就是自找的。

    祁无祸安安稳稳的上了车,还特意扣上了安全带,在心里叹气,越长大胆越小,想当年他也是能在阿公家老房子屋顶无安全措施跑酷的人呐。

    大壮他妈车里内饰简洁,后车座上随意的丢了两只兔子玩偶,香橙味的香薰淡淡的萦绕于在坐每个人的鼻尖。

    “唉,我早想问了,你这胳膊怎么纹上了花臂呀,还是鸽子血的,整挺炫啊。”

    刘乘风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他早就想问了,祁无祸选择满足他的好奇心,话语平和生动,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我……”

    车子并未发动,好似大壮他妈都在期待着这个故事,讲故事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回荡着,祁无祸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当讲到被黑煤球砸到的时候,两声“噗呲”传到了祁无祸的耳朵里,只不过一个轻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一个幸灾乐祸的露出了八颗牙,“哈哈哈哈”的笑声连车外的路人都能听到。

    大壮他妈其实知道祁无祸被荨麻蛰了,祁妈有发朋友圈的,配图生动,特指祁无祸疼的龇牙咧嘴的九宫格照片,并配文,倒霉孩子……

    但真看到人听见故事,并从后视镜里看到当事人的表情,这谁能不笑呢?

    她清完嗓子又正了正表情,嗓音沉静安和,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扭头询问两人:“两个小病号坐稳了吗?”

    得到统一的答复后,黑色轿车才被发动。

    “哎,我说,你兜里这花儿到底是什么品种啊,我还真没见过呢,贼酷炫,哪整的。”

    刘乘风边说边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个精灵球,红芒一闪,一只头上扎着蕾丝蝴蝶结的全黑色的小皮丘出现于皮面的车坐上。

    皮丘人称黄皮耗子mini版,进化后就是皮卡丘,和皮卡丘有相同的两个粉色圆圆蓄电囊,黄皮肤菱形尖耳朵,有黑色尾巴黑胸毛和黑色的耳朵尖,比小花花大不了多少,是只浑身毛茸茸的大耗子,一看就很好摸。

    当然这是所谓的“原皮”小皮丘,无现代染色挑染版本的。

    刘大壮这只审美与众不同的皮丘,就喜欢全黑款式的,大壮兄弟曾不止一次向祁无祸吐槽,这萌萌哒的小玩意怎么那么喜欢哥特风格,就要染毛,还成天掉毛,染好的黑毛掉完又长黄毛的,到最后是又黑又黄,难看死了。

    还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电气力量,情绪波动一大,就会外泄,大壮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的班主任辩解,自己没有烫头!

    最后实在受不了,去剃了个完美的板寸,拥有齐整完美的后脑勺的他再也不会被动的获得免费爆炸头了。

    小黄皮耗子,不我们该称呼她的大名——刘小蓝。

    如果祁无祸问为什么一只喜欢黑色的黄皮耗子会被称作小蓝,在一旁挠头皮的刘乘风会回答他,是为了祭奠那被抢走的最后一颗橙橙果,他忍了很久都没舍得吃的贵价蓝色小果子。

    爱好独特的小蓝,却是个怕生的姑娘,放出来先是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撑成了个鼠条,黑鼻头耸动,嗅到了奇怪的气息,立刻从腿边爬上刘大壮臂膀后,又躲到脖子后面,露出半拉脑袋,半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才认出祁无祸,才大着胆子溜回大壮没折的那条腿上。

    大壮搔搔黑耗子下巴,小皮丘舒服的眯起眼,脑袋高扬,他不自觉唇角勾起继续说道:“他一定会喜欢这朵花的。”

    祁无祸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球里还关着一只小木乃伊呢,怎么把她忘了,估计那小东西该气炸了吧。

    记得那时祁无祸大劈叉于人行道上,使劲尝试拔出自己的腿,小花花被人遗忘在了一边,消防员把自己救了出来之后,她就被收回精灵球里了。

    因为她手里捧着一大束自己刚摘的小野花,拿不下了,所以那三瓣花又插回到了祁无祸的裤兜里,幸好那一摔没摔坏。

    他从背包里摸索出红白球,“叮”的一声,红芒再现,咱可爱的“小木乃伊”花花出现了,手里还攥着一根儿变成条状的花草带子。

    哪怕绷带裹满了脑袋,祁无祸还能明显看到花花鼓起的腮帮子。

    她围着祁无祸左三圈右三圈的绕了好几圈,见他安然无恙,小嘴叹气,把花条子当成围巾围到脖子上。

    指甲盖儿大的手抱着祁无祸的鼻尖,嚷嚷了好几声,好像是在叫他不许把她给忘了。

    触感很轻柔,好似被白羽扫过面庞。

    “呦呵,你终于有一只自己的小精灵了呀,还是最新潮的木乃伊打扮,真有品味。”刘乘风随口称赞了一句后,转头提溜起小皮丘的后脖颈,让她与自己平视,问:“蓝蓝喜不喜欢,咱也整一个。”

    皮丘被揪着不舒服,左右挣扎着,粉色电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该说不说,刘大壮电多了都摸清楚皮丘的电击规律了,拇指与食指一松,皮丘屁股着地,在黑色车座上滚了两圈才将将站稳。

    暗黑小皮丘也没有生气,反而歪着脑袋打量飞在天上的陌生小精灵,她迅速爬回训练家的肩膀,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离空中的那家伙更近一点。

    她眯着两只黑豆眼睛,小爪子比比自己又比比天上的那家伙,确认自己更为高大强壮一些后,昂首挺胸,也不害怕了,指指那朵花,点头,又指指天上的那家伙,摇头。

    意思很明确,那花儿她喜欢,她不喜欢全身缠满绷带,这样就会把她刚刚染好的漂亮黑毛给遮住了。

    “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呢。”

    大壮妈欣喜插嘴,她喜欢照顾花草,和祁母养啥死啥的能力不一样,照料的还挺有模有样的,立刻认出后视镜里的小木乃伊是只花叶蒂。

    “别说了,这就是砸我的那块小黑炭。”

    大壮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向小花花儿道歉,一米八七的大汉对着还不到二十公分的小东西道歉,又是双手合十,又是点头哈腰,真是喜感加倍。

    同时大壮妈插嘴询问祁无祸:“咋伤的这么重呀?”

    “我哪知道,我……”

    ……

    路程短暂,学校大门隐隐约约出现在路的尽头,祁无祸亲妈早上又跟班主任通了电话请假半天,班主任问又怎么了,祁妈回答孩子掉下水道了啊。

    电话两头安静了不止三秒。

    要不是真有现场拍摄的图片,班主任就快以为是祁无祸和他妈联手来诓他的。

    轿车缓缓停下,玉河中学几个字被做成金色大字装在了校门口。

    祁无祸看到这几个金色大字就想笑,老祁高三那年刮台风,全市停课,学校除了那几个大字外就没受灾了,玉河变王河,到了顽皮学生嘴里就成了王水了。

    就那么一传十,十传百,自祁无祸那一届开始王水中学成了玉河学生嘴中的昵称,最后闹得学校老师都知道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祁无祸浅笑心想。

    此时两个人已经站到学校大门口前的路面上了,刘乘风他妈还在关照着些什么,祁无祸倒是无心听。

    学校围墙外侧大红色的宣传语都掉了色,人行道上的地砖被拼的严丝合缝,当然只是看上去的,只有下雨了之后,一脚踩下去时,才能知道哪块砖会松动。

    触景生情,一幕幕回忆浮上心头。

    他这人说好听些是感性,难听些就是有些矫情了。

    奋笔疾书的考试场景,同学好友的笑闹,好像都历历在目,那三年,甜的,苦的都在心间,祁无祸有些沉溺于回忆,扯起笑容。

    他其实心知肚明,过去发生的不会于现在重现,上辈子终将是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