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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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刽子手

    刽子手,便是砍人脑袋的职业。既然这是一座城镇,也有官局,刽子手这个职业存在自然也就很正常。不过,如此小的镇子也要不了多少刽子手。所以,这里只有一个刽子手。一个体型魁梧,但是面向却还算温和的人。

    既然有刽子手,这里当然也有行刑的地方。不过这里行刑之处却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地方,一个黑暗的房子。每次要斩首的犯人,都会被羁押在这座房子中。待到行刑之日,那刽子手一定会拿着自己银亮的刀,走进这个房子中。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看见满身鲜红的刽子手走出来。

    而那个房间的地上,便会留下一个骨碌碌的东西。

    这个刽子手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里的酒吧中饮上几杯。霓虹闪烁的灯光,点亮了他手中的酒杯。掺满浑浊之物,橙黄色的酒水。这便是这里最为烈的酒,总是能烧的人喉咙火辣辣的。

    不过,这个刽子手最喜欢这种酒。谁让他的职业,让他见过太多的刺激场面。所以,他总是想要寻求刺激。可是这座小镇也就这么大,能去的地方,能体验的东西,他全都体验过了。除了掌中的这杯酒,还能在他的心中泛起一点波浪,其他所有的东西在他的心中都是无意义的。

    “大哥。”刽子手掌中的酒,已经沾湿了他的胡须,却有人在旁边叫住了他。他知道这个声音是谁的,这里的一个混混,也是他的一个亲戚。

    “干什么?”刽子手还是将那杯酒饮了下去,咕嘟咕嘟,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喉咙。碰,那玻璃杯一把拍在了柜台上。他终于转过脸来,看着旁边那个有些邋遢的男人,看着男人脸上的疤痕。

    “最近我准备杀个人,大哥有兴趣一起吗?”那混混满脸笑容,戏弄的笑容。那个男人最喜欢的,便是戏弄别人。

    “滚。”刽子手一巴掌到了男人的脸上,赤红色的掌印泛起。他宁愿这个男人赶紧找一份工作,即便是去贫民区的山边看坟地,那也要比整天无所事事的好。

    男人满是怨恨的,一溜烟的消失在这个酒吧之中。

    那一次之后,刽子手便再也没见过男人。直到最近,那个男人又在他的面前晃悠了。是真的晃悠,他就被锁链锁在那个小房子中。他的身体总是时不时的晃悠,男人就一直看着他。那个男人竟然真的杀了一个人,杀了一个贫民区的人。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在那个小房子中等待着被砍头的命运。

    “哎。”刽子手走进了那个黑暗的房间中,即便是他也不喜欢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始终和自己有血缘关系,所以刽子手还是要关心一下他。

    “大哥。”男人丢了魂魄一般,空洞的双眼看着刽子手。

    刽子手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亲人也要被自己斩首,他的心中实在是难受。看着男人如同死人一般的表情,他其实也觉得自己的兄弟不应该死刑。只因为男人杀的是一个贫民,这里贫民的命便是如同蝼蚁的性命一般。

    “有一个计策让你不死。”刽子手沉吟了半天,看着男人,终于开口了。

    “真的?”男人空洞的双眼,听到不死两个字后,也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斗。

    “待到行刑那天,这个房间会用一块布将门口遮住。”刽子手道,“到时候我用刀背砍一下你的头颅,你就直接倒下。”

    “可是这能行吗?”男人问。

    “可以的,到时候我先准备好一件带血的衣服,在将看门的打点一下。”刽子手道,“到时候看门的会在收班之前帮你打开这个门。”

    “可是他们若是要人头怎么办?”男人问。

    “不会的,大人若是真的要的话,我就说已经埋了。”刽子手道。“不过。”

    “不过什么?”男人问。

    “不过之后,你要来我家当面谢我。而且,以后不能在当混混。”刽子手道。

    “可以。”当然若是有活命的希望,这点小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小黑屋中,终于撒入了阳光。这时太阳也到了正中,门外突然三声大炮响起。自然是已经到了午时三刻,行刑之时。

    刽子手看着自己雪亮的大刀,一口烈酒喷了上去。滴滴答答的,黄色的酒水,撒在地上,洒在黄土之上。黄土的黄,更比黄酒。

    银亮的大刀后,绑着红缨。紧闭的小屋中,不知何处传来的风。红缨飘动着,刽子手一刀下去,那身体也随之倒下。

    刽子手只觉得脊梁后传来一阵阵寒意,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转身,便是直奔酒馆而去。

    今日虽然没有真的杀人,但是他还是喝了很多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吧已经打烊。

    晃晃悠悠的身体,刽子手的身影在月下禹禹独行。远远的,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破旧公寓。啪嚓,酒瓶从他的手中扔了出去。

    噔噔噔的脚步,男人走上了楼。一个身影,就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当然,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和男人的约定。

    咔吱,满是铜锈的钥匙捅入了大门。男人的脸上有些难看,在昏暗的灯光和月光的照耀下,有些惨白,如同蜡烛一般的白。即便是刽子手这般的大胆,却还是一阵瘆得慌。

    “大哥,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男人手中提着不少的盒子,那当然是给刽子手的谢礼。

    “其实我有件事要问你。”男人趁着自己已经喝醉,胆子还算大。拉着男人冰冷的手,走进了屋中。

    “什么事?”男人一脸的疑惑。

    “听着。”刽子手突然严肃起来,满嘴的酒气也喷了出来。“之前我和你的约定,你还记得吧?”

    “当然,若不是大哥,我此时已经死在那里了。”男人窃喜道。

    “可是有件事情错了。”刽子手道,“今日我行刑的时候,用的就是刀刃。”因为那已经成为习惯了,便是男人想改也没有办法。

    男人突然说不出话,之前惨白的脸,此时更是无有一点颜色。

    刽子手对面突然掉落一个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

    “噗。”血液喷了出来。不仅仅是男人的血液,还有刽子手的血液。

    肝胆俱裂。

    而那个作家也已经听得入了神。